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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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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晚起,黎漾就被二锅头孢强行组队,只要他一出门办事,梁胖子就去找周渡,以“黎漾要出门”为由拿车钥匙。
总之就是,自备晕车药也要拼车进城直播。
周渡还每次都给。
梁胖子渐渐觉得事情不简单,尤其在看过钱然剪的哥哥弟弟爱情点滴,就开启了某种雷达,仿佛能听到钱然在耳边磕:对每个下属都不近人情的冷酷领导,却独宠新入职的小司机……
他甩了甩脑海的声音,后遗症,定是钱然后遗症,二人每天接触时间就是一餐晚饭,餐桌上的交流都少得可怜。却还是忍不住一看到二人同框就眼神微妙起来。
某天,他找到陆小果,“你有没有发现周渡特别关照新司机?”
“有吗?”陆小果剪着课堂教具,想了想,“还好吧。”
梁胖子摇摇头。
成天看那些狗血言情看哪去了,三楼就他们两个,孤男寡男做了什么都没人知道。
教师节那天的活动,太极班和莲花班用了一个下午做手工,小朋友要亲手制作礼物送给自己喜欢的老师,不限数量,想送几个老师就做几个,以动手能力有多少为基准,还要留一个带回庙观里送给自己师父。
贺卡最简单,几乎小朋友们都先做它,再发挥自己其它的想法,做了黏土公仔、手绘陶瓷杯等等,最后每位老师雨露均沾,连黎漾都收到不少。
和其他同事的不同,崽崽们送给他的,哪怕是个只有小孩巴掌大的黏土,都刻了佛家经文或道家符咒。
贺卡倒显得最朴实,召祖师爷保佑他之类的祝福。
不太懂。
只是没想到会有用上它们的一天。
日子临近中秋,黎漾开始频繁做一个比古代男人握他手练剑还要怪的梦。
梦里一个穿红色肚兜的胖娃娃像小媳妇似的绞手指,欲拒还迎状喊他:“恩公~”
他直接惊醒。
第二天,又来,两截萝卜短腿吧嗒吧嗒跑着追他,最后一个飞扑,挂他腿上哭哭唧唧不肯放了。
第三天,梦境是熟悉的竹林里,身着玉袍的男人佩剑长身而立,黎漾还没来得及头疼,更头疼的就来了,背后响起娇滴滴的娃娃奶声:“恩公~”朝他奔过来。
结果撞上了结界被弹到半空摔下。小胖子委屈爬起身,刚想扯开嗓子哭就看到恩公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小胖被威慑到不敢说话,也没走,盘腿坐在结界外的草地托腮旁观他们练剑。
两个怪梦合一起纠缠,黎漾拿出小朋友送的刻符礼物摆在床头柜上,没有效果,又从减少夜晚睡眠时间入手,可天一黑就犯困,沾上沙发都会被立刻拖入梦里。
被迫早睡早起,阳间同事问他用了什么护肤品气色这么好,阴间上级问他是不是每个月都要罢工几天。
又在客厅沙发睡了过去,被陆小果摇醒。
黎漾一眼越过其他同事看见周渡,表情愈发的臭,引起果果老师困惑:“你一个小司机哪来的这么多烦恼啊天天皱眉头。吃饭了。”
他没说话,走过去三四口扒完一碗就上楼去了。
浴室凉气弥漫,黎漾不记得待了多久,胸腔积聚的怒气胡乱冲撞。
闭眼就是梦中男人的唇擦过他耳尖,低嗓对他说:“你耳朵红了。”
小胖娃被丢出梦外,他被箍在怀里,久久挣脱不开。
冰凉水幕下滚烫的温度持续未降。黎漾沾着湿气套上衣服就往外走,猛地推开对面房门。
书案前的男人抬头,便迎来一记袭击。
周渡偏首躲闪,那狠崽子发疯似的一下又一下,喉咙挤压着怒意问他:“你这样的修道人,入别人的梦是很轻而易举的事吧。”
周渡没回答,应付自如地陪他从里卧打到外面露台,整个房间像被狗子抄了一样乱,最后周渡被他抵到青石护栏,上身往后仰,握住他挥过来的拳,热意包裹。
青年咬着牙又拳脚相加,接着攻守位调转,换他被逼在护栏上,身后就是一片湖光景色。
周渡凝着他脖子连着耳根的薄红,微风送来的他身上冷冽薄荷气味清晰分明,男人懒懒开腔:“犯浑犯够没?”
黎漾胸口起伏剧烈。
周渡微微眯起眼,“你做梦了?梦里有我?你认为,是我用了某种手段进入你梦?”
他不说话。
周渡垂颈,倾低上身,视线与他平行,“你耳朵都红了,所以梦里我们做了什么?”
黎漾瞳孔一缩,又想发起进攻。
然而手脚都被挟制住。
其实到这之前,黎漾都没有把握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就是他,也不确定是否跟他有关,只是烦躁无处可解加上直觉,必须干一架。
但他现在几乎百分百确定。
“在你的梦里,是我单方面对你做了什么,还是一起——”
二楼老师们听着楼上经久不衰还愈来愈激烈的地板声响,“这是……打起来了?”
老师们上去想劝架,目之所及是黎漾打周渡,顺带拆家的乱糟糟。
“那没事了。”又一窝蜂的走了。
梁胖子摇摇头,他就说,孤男寡男干柴烈火会出事。
三楼
房间受灾严重,周渡没半分恼意,也不做反击,只化解他的招数。
和梦里一样。
黎漾精力好像永远耗不尽,但呼吸已经浑乱。
最后周渡扼住他手腕按倒在书案上,终止了这场久战。
青年双手被扣在头顶,他重重喘着气,胸口的起伏触男人胸膛一下又一下。汗浸湿上衣,而身前男人头发丝都不见半分凌乱。
指腹印在红绳和皮肤上,莫名灼烫。黎漾无所适从地挣了挣,喉间不自觉溢出了声喘息。
“不能安生歇会儿吗?”周渡无奈,“你做的梦,梦到的我,醒来打我。没你这样干的。”
“如果你一定要出气,也行,但我总不能这么无辜,好歹梦里做了什么,就让我真做点什么。你说说,梦里我怎么你了。”
黎漾大脑空了一秒,“别他妈装傻了!”边爆粗口边蹬腿踹他,衣角往上翻露出窄腰在他眼下拧。
周渡叹息,扛起发狂的小狗走到对门房间扔到床去,咬出指尖血对着他凌空画了道符,手落符成,金红光芒乍现,隐进他额心。
黎漾慢慢安静下来,躁气被抚平,刚打完架的身体疲累感点点涌上,没多久便陷入了沉睡。
青年柔软的黑发蹭在纯棉被团上,侧身蜷缩略显孩子气的姿势,丢失了往日里的凌锐。
周渡捻起薄被给他盖好,退出房间关上门。
回到自己房间,他越过桌上地上的狼藉,走到唯一有落脚处的露台。各大道观最德高望重的观主在念诵前都得沐浴焚香更衣净身的神尊圣号,此时周渡直呼名讳。
且观主们在遇到棘手难题才敢请的神尊下达神谕或指点,这会儿直接现出法身在周渡房间。
淡淡银星裹着一袭华贵月色长袍,男子青发如瀑,玉冠高束,清冷矜贵的脸庞萦绕着圣辉。
容貌身形,赫然是一个古代版周渡。
男子看了眼遭殃的卧室,没忍住笑意,袖摆轻轻一扬,所有东西归位,破损的也恢复了原样。
“他没看清脸,但还是认出来了。”
声音与神态也如出一辙。
“不能让他睡个好觉?”周渡语气不怎么好。
男子嗓音透着低沉慵懒:“知道了。但是周渡,你我所见所念融通——”
吾之所念,亦是你心所想。
半透明的法身渐渐淡去,直至最后一抹银辉也消逝。
周渡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共用神识同享记忆,他自然知道在黎漾梦里做了什么。
一夜无梦。
黎漾醒来开工,陆小果八卦地问:“昨天你为什么打老板啊?”
“……”黎漾又不确定了,总记得是没睡好才硬把他当梦中人打一通发泄。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他吵到我睡觉了。”
陆小果没有怀疑,“我早就想说了,你起床气是有点大!昨天老板房间被你拆得,我还以为进了一窝的哈士奇!睡眠情况很影响人情绪,建议你养成早睡的习惯。”
黎漾敷衍点头。
接下来几晚依然没做梦,那个胖娃也没再出现过。
中秋放假前夕,崽崽们的午点是两个小月饼,有不同口味,但最受欢迎的还是流心奶黄和水果冰皮,幼儿园也猜到了,所以采购时这两样拿的最多。
吃完一个月饼,另一个按老师要求,放书包里带回家再吃。
这时就有小朋友告状了:老师!那谁谁谁把两个月饼都吃了!
老师很无奈:“不是不让你们吃,是一下子吃太多不好。”
话音落下,又有崽崽喊:“老师!彭楠楠糖丸子他们躲在外面偷吃!”
老师找过去,好嘛,躲进教师办公室里了。其他人单打独斗,这俩晓得打配合,一个进办公室吃,另一个在门口放风。
当然,放风的唐纨一看到老师,就扔下彭楠楠一溜烟的跑了。彭楠楠嘴上一圈的巧克力酱和月饼碎屑出来时,看到老师板着的脸。
于是,其他小朋友在开开心心自制兔子灯笼的时候,这二人被提溜进办公室反思听训,说起扔下盟友,彭楠楠生气:“你背信弃义!”唐纨摊摊手:“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老师说的。”
是跟同事开过这么一句玩笑话的老师:“……”
不想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