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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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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选区人大代表……”
她坐在教室的一侧,低着头,写着今天的政治回家作业,没有听政治老师在讲期中试卷期间的题外话。
“……有个小领导,让下面的人都不要选他,说是这次的要求是女性占一半以上……”
“卧槽女权!”教室另一侧的一个男生忽然喊起来。
她抬起头,转头看去。
大多数同学脸上或多或少有了一些不同的神情。听到他的话,纷纷笑起来,教室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还要求是无党派人士……”老师继续说着。
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徘徊着那句“女权”——那个男生也可能说的是“女拳。”
如果,如果不是这一周就好了。
等到下一周,她就会换到教室那边,和那个男生就是同桌了。她可以直接了当、毫不留情面地问他:“女权怎么了?”
她认为自己一贯能分辨出别人话中蕴含的情绪与潜台词。
这件事就像一场小插曲一样很快过去,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她的脑子里却一直徘徊着这件事。
“我emo了。”她下课以后对同桌女生说。
“怎么了?”同桌女生问她,“因为考试成绩?”
她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那一刻她用目光扫视周围的人时,没有一个人露出和她一样警惕而锐利的目光。
“我emo了。”她又对前桌女生说。
前桌女生也问她怎么了,两个人一起看着她。
她也看着这两位好朋友,认真说道:“九大常委都是男的也没人说一句‘男权’,怎么这时候就开始说‘女权’了。”声音不大,刚好能在喧闹的教室一隅,让她们三人听见。
两位女生并没有说出什么有内容的话来,她们似乎不知道怎么回她。
她的激情一下子被扑灭了。
进度条好似被拉快,下一个镜头,她已经往老师办公室的厕所走去了。(高三教学楼没有厕所)
11月份天黑得早,将近五点钟的光景,已经亮起了路灯。她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小跑着去。冷风吹在她的脸上,驱逐了在教室里孕育出的暖意——让她昏昏欲睡的暖意。
她来回的路上都在把那些念头翻来覆去地想,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我或许不该生在这个时代。她如是想到。
她心中莫名涌起了一种苍凉感。
类似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某一瞬间,她会想着,如果她的女性意识没有觉醒,她是否就不会因为生活中他人注意不到抑或不在意的事而烦心,她是否就不会时常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哀——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应该是往浑浊的大海里滴了一滴清水。
“我知道我哪怕直到我死,我可能也不会见到平权社会。但是哪怕我能推动这个社会有一点点微小的变化,我的所作所为就是有意义的,我这一生就没有白活。”
这是她半年前对自己母亲说的豪言壮志。断断半年,她怎么能失去斗志呢?
她加快步伐,回了教室。
一位座位离得远的好朋友刚好在她们附近聊天,她揽住好友的肩,把方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是啊!女权怎么了?女性就不能做领导?”
她终于展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注:这其实是我的真实经历,但是第三人称更有感觉,而且可以突出是“她”。
“教室里的暖意”暗指父权社会的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