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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显身手 ...

  •   这时我哥哥和翡罄黎的眼光同时对我看来。翡罄黎脸色已变,脸上并无笑容,只是说,“解药拿来。”

      这人变脸,也如他的身手一样,非常的快,并没有问青红皂白,便认定是我做的。我原来在蜜缸里,这时却像被人兜头一盘冷水。我脸色发白,跳起来,就跑出去了。你们都爱她,为什么来招惹我?

      我发足狂奔,谁也追不上我,我却也没有跑远,我原该跑下山去,永远都不要再见他,也许我的伤心过一阵就会过去了,也许每个人现在都会很好。但是我只是跑回了房中。我坐在床沿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我一向任性,想要就要,不计后果,当日在邝平,我原该推开他,想来他也不会强迫我。但是其实我也想要,明知是错,也就任性而为。如今他如果变心,我该怎么办?也许小湄原就是他的良人,我不过是他闲来无事送上门去的玩物。

      我在那里,越想越凄惶。他却跟来,说,“小倦,不要这样任性,快把解药拿来。”

      我看着他,不说话。我要拿他怎么办?我又要拿自己怎么办。

      他见我这样,眼神又软下来,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正对着我,刚要说话,我哥哥也一头撞进来,他说,“游啸倦,你快把解药拿来。”他平时也是这样叫我,今日听来,却不相同。

      我冷笑,我最亲的人,为了她,都同我翻脸,我还要他们干什么?我站起来,绕开翡罄黎,说,“好啊,我去给她解药,你们两个,只管都去见她好了,以后我一个也不要见。”

      我又发足狂奔,经过前厅,小湄还在打她的喷嚏,人都已经直不起来了,吃了一半的点心在她桌边,仿佛是我的罪证。我一扬手,飞了她一脸的粉,她便停了下来,兀自还在擦着她眼睛。我驻足,盯着她看,仿佛在看我的仇人。

      身后仿佛又有人来,我便又开始飞奔。我若真要逃,凭哪个都追不上我。他翡罄黎,以为他真的可以玩我在掌心吗?我向山下的方向跑,杨手撒起漫天飞雾,飞雾中粼粼光影,手下再不留情。他滞一滞,磷影粉,沾到了不见血不怕,若见血,最后是要化到骨头的。粼粼的光影是细针,沾到要见血。这飞雾,只是凝在空中,他不过来,它也不会伤他,他若过来,只怕要皮穿肉烂。我不想再见他。

      他见我下重手,一时着急,叫道,“小倦,你不要走,你听我说。小倦,你若走,我就穿过这雾来。你要记得,是你杀死了我。”他说完,仿佛又要追来。我终是不忍心,在他入雾之间杨手挥灭了它。他为了不让我逃,真是性命不顾。

      我驻足,回身看着他。我这时的心,已经不再痛了,这样的不管不顾,他该是在乎我的吧?他见我停步,急急便想过来。我却纵身跃起,翻飞两下,坐到高高的枝头上,他对小湄,是不是也是这样性命不顾?我说,“不要追我。”

      他在树下叫我,“小倦,我不追你,你下来。”

      我也不要下去,我不跟他说话。他又要上来,我知道除非杀了他,否则我阻不了他,我便摸出一把镖,抵在自己的喉咙口,“你上来,我就死给你看。”

      他这才止步,在树下有些焦急,即非他平时镇定无惧的俊模样,又非那似笑非笑的俏样儿,只是急急地说,“小倦,你不要犯傻,让我上来和你好好说。”

      我见他这个样子,便益发委屈起来,眼泪流下来,迷住了眼睛。我一边抬手擦着眼泪,一边说,“你们就只顾着柔小湄好了,不用来管我。”

      他趁我看不到他,便上树来,先把我手里的暗镖拿走,伸手抱住我,说,“你以后身上再也不要放这些东西了,从来不派好用处。”

      我只管哭,“谁让你那么凶。谁让你只护着柔小湄,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我一在他手里,他又镇定下来,他只管温言细语地哄着我,“你要拿人来玩,你就找我就是了,你再怎么样,我也不还手。小湄是庄上的人,我有责任保护她不被人欺负,不光是她,所有庄上的人,我都有责任保护他们。我是一庄之主,如果我纵容你,我怎么能服众呢?你将来也是庄子的主人,你要拿出些主人的气度来,不能这么小心眼。”

      他这时又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平时跟我从不讲理,我怎么能依他,“你对他们这么讲道理,怎么对我不讲道理呢?”

      他又似笑非笑,“我和你之间,要讲什么道理呢?要做什么,就做了,总不能天天先要宣读一通道理,娘子,今日小生要上床,是因为。。。”

      他尚未说完,我就呸掉了他。也没好听的说说,都想些啥啊,不过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后大婚之后,要宣读一通道理才能上床,而且要每日更新,如若道理通不过,便只能睡冷板凳。我想想,觉得好笑,便也不哭了。

      但我总不能这么好哄,给他三言两语就过关,今日怎么也是他错,总要做些什么赔偿。我想也不想,便对他说,“你既然说你我之间不用讲道理,那么今日我就不讲道理,你以后不许见柔小湄,要见到她,也要在三丈之外。否则就和我保持三丈距离,不许靠近。”我脸色坚决,一点也不象说笑的样子,只怕他又说出一堆大道理来和我纠缠。

      他却答应的爽快,一点都没有犹豫,“好说,那你以后不准再欺负她。”

      我却不承认,“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都是你们冤枉我。”

      他也不再和我计较。我又问他,“你即不喜欢她,把她养在庄子里干嘛?”

      我以为他会说,因为她是我远亲,没有地方住之类的话,哪料到他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她了,她那么美,养着看看也好,那么香,放着闻闻也好。”

      我又被他气死,用力一挣,想脱出他的怀抱,不料啪的一声,树枝断了,我们一时不备,从高高的枝上,一起掉了下去。

      “啪”,游龙和飞花一碰头,爆出一串火花。大家都看得心惊,一时鸦雀无声。我亦收回神来。两人看来旗鼓相当,画品意没有占到上手,却也没有落下风,和江湖成名的花溅泪居然能打成平手。这几年来,他的功夫精进,我是一直忽略了他。

      画品意仿佛知道我注意看他,突然低喝一声,他手中的长剑突然断开,借着和飞花刀头相碰的劲力,剑头飞旋着,直向花溅泪的脸面飞去,气势如虹。画品意剑身紧跟出去,一时间只见两条龙影,一扑花溅泪的面门,一扑他的胸口。花溅泪刀短,缠斗时贴身,这剑头一飞,已然到了他脸前。他收刀不及,往后一仰,险险避过剑头,却再也来不及避剑身。他这一矮身,原来去胸口的剑,直插到他的肩头,避过了致命之击,却已然受了伤。

      断龙噬面。这一招游啸龙不舍得使,因为要断了他的宝贝剑。画品意不怕,翡涧庄象他手里的剑大把大把。

      画品意得手便再不饶人,点足再欺近,剑身稍稍一收,从花溅泪的肩头抽出,平平直削他的咽喉。他的剑式变成刀式,不刺反削,应变急快。花溅泪急退,挥刀直削画品意的长剑。剑身即出,左肩鲜血直飙,看来受伤不轻。他先机已失,又加受伤,身手不及最初灵活,顿时处于下风。画品意手中一抖,长剑随着花溅泪的刀锋,又断一节,飞璇起来,再扑花溅泪的面门。老招再用,一样凌厉。花溅泪一退再退,断剑削过他的脸面,剑气割破了他桃花一样的脸,他的右肩又中一剑,鲜血四溅。他不敢再挥刀砍画品意的剑,只是躲避。画品意剑虽是游啸龙所传,身手却是我的真传,快捷异常。花溅泪不攻变守,怎么快得他?

      画品意也不变招,剑光里长剑纷纷断裂,片片剑身,象扑面的霜雪一样飞向花溅泪,这是我的暗器花龙洒月的招数,被他用到剑上,非常之好看,又凌厉。花溅泪已经退到绝处,起刀飞花,挡住霜雪,但是飞花过后,霜雪落尽,最后那条花龙却得先机,穿透光华,抵到他的喉咙。花溅泪已退到树边,这时已经无处可避,他的身上,血迹斑斑,不知道受了多少伤。画品意剑凝在他的喉前,双目直视,却没有再下手。花溅泪长叹一声,“游龙剑,果然好剑。”便闭上眼睛,等画品意的剑落。

      画品意却收手,他将只剩一尺的剑身收入剑鞘,悠闲地说,“花大侠,我们今日只是过招,何必要杀你?那日路上遭遇你大哥,杀他出于无奈,希望花大侠能够体谅。”说完便转身,回到我的身后,就像初初回来的时候一样,不再出声。

      花溅泪张开眼来,看着画品意离开的背影,又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带着他的飞花刀,转身便离山庄而去。

      我在心中为画品意叫好,那时爱恶作剧的少年,已经长大,身手风范,直追当年翡罄黎。

      我的翡罄黎,想起他飒然挥剑的身影,我的心就疼。他出手不急不徐,仿佛从来不在心上,他的对手,片刻便伤在他的手下,他却也是放他们而去,杀服不如心服,来找他挑战的,一战之后,必然心服。他极少出他的伤心剑,只是剑式,已叫人伤心。他如今一走,叫我哪里再去找他这样的人?

      我抱着孩子,来看他。他躺在鲜红透明的玉棺里,脸容安详,仿佛沉眠。红色的幽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都仿佛红润。我探手入棺,抚着他的脸颊,依然有一丝柔软,却触手冰凉。他一直是温暖的,直到游家人引以为傲的游龙剑穿透了他的心。我轻声唤他,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做着他永远也做不完的梦。

      我把手里的孩子抱给他看,我说,“翡,告诉我,这是不是你。”

      他依然无语,手里的孩子却探出手去,摸在他的脸上。

      并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孩子只是在学我的样子,并无什么特别的意思。他手一摸,便收回来,仿佛不耐他的冰凉。

      我有些失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知在某个神秘的地方,有个异族叫苗彝,有一些神秘的法术。其中有一个叫做千魂引,能将未转世的死人的魂招来,装在活人的身体里。但是翡罄黎已死,灵魂已经转世,并没有活人的身体可用,也没有未转世的灵魂可唤。我并不爱其他人的身体,即便我能呼唤出翡罄黎的灵魂,装到其他人的身体里,我也不能一心爱他,只因为这个玉棺里的身体,我要如何处置?叫我将他毁掉,我不愿意。这个法术并不适用。还有一种,便是移魂大法,将一个人的灵魂,移到另一具身体里。这法倒可以一试,但用起来,怕也只是将一个幼儿的灵魂,装在翡罄黎的身子里,到时连走路说话也要学起来,要我爱这样一具身体,未免可笑。我爱的,并不是一具不知所措的躯壳。

      我要的,是要时光倒转,这小小的幼儿缩小回去,回到翡罄黎活着的时候去。这样的法术,闻所未闻。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去找苗彝,也许他们有可行的方法,外人并不知道。

      不过我在找苗彝之前,总得搞清楚,这个孩子,是否就是翡罄黎的转世。如果不是,不管我如何对待他,都是白忙一场。

      为今之计,是要找到如羽公子,向他问个明白。找公子如羽,应该容易过找苗彝。苗彝在何处我都不知道,公子如羽起码在摆天下宴,总能找到他。

      但是如羽公子,不知为何,也没了音讯。我所打听来的消息,自他离开天赫双阳后,去了双子的西语城,小弈将军的故城,食宴只得三日,便告结束。之后又在孟悦国的十畅园,又只摆了五天的食宴,然后就再无消息。有人说,食宴最后一日,小弈将军往见如羽,公子居然为他清场赶客。这事有些不寻常。我突然想起我当日去见公子,那场突然而至的雨,是否也是公子唤来赶客的雨?只为他要告诉我的天机,不能让别人听去。但是公子在双阳,食宴已有十日,我即便不去,他也要谢客。莫非小弈将军有何更急的事情,要托公子解决,公子才提前谢客?若是如此,此事要何时才能解决,公子要何时才会出现?

      我心中疑惑,却又一愁莫展,一方面派人打听公子的下落,一方面打点行装,准备出去,寻找苗彝。我心中急切,不想等待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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