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藕断丝尚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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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只上来四个人，但这些人，远非上次那四十个乌合之众能比。头两个，是在江湖上一说百应，动一动手，都会有人抖一抖的人，江湖两大顶尖门派左山和摘叶的首席弟子，左文峥，叶传扬，两派当前的首领左山老人和摘叶仙子都是武林的泰斗，可以说的上是江湖正道的掌门人，平素里只是人人口里传颂的传奇人物，除了江湖里的前辈，谁都没有见过他们，能见到左文峥和叶传扬，就已经江湖的至高荣誉。今日两人同来，也算是非常看得起我。我心里计较，出动到这两个人，恐怕和华清侠在山庄上露的那一手不无关系。
后两个，却是给他们提剑的人，不过谁都不敢小看了这两人，能为左文峥，叶传扬提剑的人，身手也是数一数二。
摘叶仙子的弟子大都是秀气的脸庞秀气的身量，这位叶传扬更是卓然而立，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一脸不欲与人多言的表情，高傲得很。
左文峥虽然也是精气内敛，神气在外，态度却谦和很多。
人来却不落座，只在前厅的空地上站定。前厅只是残垣断壁，只有待客的座位，都是新换上的，深红色的木纹在露天的阳光里闪着暗光。看到这样场景，叶传扬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并无半点歉意，反倒有些不满。左文峥声色未动，只是口气客套地说，“游姑娘，文峥受家师所托，来问姑娘两句话。”
我在主座上端坐，并没有立即答话。他要问什么话，我大致都能猜到。我被媚娘送离蓝越的这段时间，画品意已经开始行动。他的手法，和祁魔不同，他没有派人到郊野里偷偷摸摸地杀人，他直接和武林十大门派送帖子，邀人上蓝越。只是他的帖子，用的不是烫金的绢纸，而是半死不活的人，人是各教派里成名的弟子，字直接写在人身上。收到这样的帖子，谁又能不接受他的邀请？各派派到蓝越探路的人，自然没有好下场。有人活着命带消息回来，才叫十大教派知道如今的祁魔，已经今非昔比。
这事在十大教派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江湖上却尚无特别的消息，无怪我在回山庄的路上，一切风平浪静，没听到半分消息。
画品意做这些事，用的都是祁魔的名字，他的相貌，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上次人来上庄找他，无非是为了确定如今的祁魔，和画品意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问题是，我要不要认他？
他已和我脱离关系，放弃了自己的名字，我只要一口否认，十大教派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翡涧庄就和此事脱离关系，不必被卷入这场是非之间。只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是实情，总有一天要穿邦，再说他不认我，我是否就可以从此不认他？翡瑶儿还在他手里，我总还是要入蓝越去找他们，怎么也不能从此不闻不问。今日我也可以认他，和十大教派达成协议，只是这样的协议，一定对画品意不利，他若一心执迷，不肯回头，我又是否下得了狠心，和十大教派联手杀他？
我一旦认他，翡涧庄从此也会卷入日后的是非之间，画品意不除，江湖武林不平，翡涧庄难得安逸。我既不能站在画品意一边和江湖武林作对，也不想站在十大教派这边，和画品意作对。画品意，毕竟曾是我多年的好师弟。
我今日是左右为难。
还有一句问话，也不一定好回答。
华清侠在山庄出手，虽然上庄的人都不知道是他，但是他在双子露了身份，总会有人猜到这人是他，今日这第二句话，怕是问他的身份。
我和左文峥对视了片刻，才开口，“武林有武林的规矩，山庄有山庄的规矩，你们无缘无故上来烧庄伤人，欺负弱小，这件事不算清，任何问题我都不会回答。”翡涧庄是天赫的粮庄，翡罄黎还有三品的封号，若真出了大事，武林没力可借，官府一定要出头来管，他们若不讲理要动手，我至少能借官府的势力。能和解，自然和解，但真要鱼死网破，我也不怕。
叶传扬哼了一声，继续不开口。
左文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依然口气温和，“翡涧庄财大气粗，不过烧了一间房，又怎么会放在游姑娘的眼里？当初游姑娘上山，烧了可不止一间房，翡庄主还以礼相待，盛情款待，哪里有一言责备。”他只字未提伤人这件事。
我的脸色一暗，吩咐道，“人来，上茶。”茶上来，我说，“喝了这杯茶，留在庄上赔房子，赔完了，有问必答。”
既然他要将两件事相提并论，我也顺他的意，以礼相待，盛情款待。
不过就是他不敢喝这杯茶，更逞论留在上庄上赔房子。他怕茶里有蹊跷，喝了就此留在庄上从此下不去。
我见他不接这杯茶，才说，“我当初烧房，事后有十分的诚意赔偿，一直赔到了今日，两位显然没有这样的诚意。两位若然此来只是以势压人，诸事免谈，请回。”
叶传扬这时才开口，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游姑娘莫要以为背后撑台的硬，口气这般硬。”
我不管他意有何指，只是来一句，回一句，“我背后是千万农家佃户，关系到天赫的民生大计，自然不能随便低头。”背后靠山硬，他不过是在说自己。
叶传扬挑了挑眉，说，“怕不止如此吧？”他侧头看一看左文峥，说，“峥兄，我看多说无意，还是请游姑娘回摘叶山，看家师的意思处理吧。”
这是要不管三七二十一，话也不必问，先拿下我做人质了。
左文峥却没有动手，愈发地好言好语起来，“游姑娘，我们今日上山，不是来打架的，只想问姑娘几句话，只要姑娘答了，我们自然会下山，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为难翡涧庄的老少。上次来的都是些小辈，遇事鲁莽，行为冲动，有何冲撞，文峥替他们道歉，有何损失，文峥替他们赔偿。这样，姑娘可满意了？文峥是否能提问了？”
他这样讲理，我倒不好回他。若是旧时的我，一定会像花溅泪上庄时那样，拿话堵他，要他先拿赔偿。今日我却开不出这样的口。
叶传扬却益发地不满，斜了左文峥一眼，有些怪他太过客气，不过他也按耐下了脾气，等我回话。
这架，看来一时是打不成了。
左文峥见我沉默不语，自己就接下去说了，“姑娘，我头个想问的，上次在上庄上出手的，究竟是谁？”
没有乱发帖子，没有流血死人，这样的华清侠，在外人眼里，着实有些奇怪。我抬头看他，说，“这人是谁，和你有何关系？那人并非庄上之人，突然在上庄出手，也许是因为打抱不平，也许是为了制造事端。他的居心叵测，我避而不及。你知道了他是谁，是要抓他，还是要诬陷我？”
左文峥听话知音，笑了一笑，说，“姑娘不愿明说也没关系，这人是否一直和姑娘牵扯不清，从天赫跟到双子，如今又从双子跟回天赫。他的居心，我也能猜到些，就是不知姑娘对他，是何心意？”他顿了顿，又说，“姑娘在双子设局拿他，之后又放他走，看着不象避而不及，倒有些像欲迎还拒，，，”
叶传扬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你对她的心意这么关心干吗？是不是华清侠，一句话就结了。游啸倦今日不和他划清界限，我们拿人回去。”他转头看着我，“我问你，蓝越那个，是不是画品意？如果不是，你把画品意交出来。”他倒是直截了当。
叶传扬话音还没落，异变突起，空中疾风骤落，拽开了他胸前的衣襟。虽是他手快即时拉住了衣襟，依然叫我看到一角白色束胸，我心头惊疑。
风过落定的，却是我最不想见的华清侠。他侧身站在我面前，回头看着叶传扬，轻扬一笑，说，“明明是个女人，偏偏要穿男装。”
无怪叶传扬的嗓音听着总有些怪，原来摘叶手下不是没有女弟子，而是都被她当男的养着了。我一时恍然。
叶传扬脸色骤红，不知为何只是拽着胸襟，没有动手。照她的脾气，被人如此戏弄，早就该刀枪相见了。
这次动手却是左文峥。他并没有废话，一旦辨清眼前的人，即时出手。他一出手，身后两人如影相随，叶传扬却是慢了不止一步。原本是四个人的攻势，却缺了一只角，一张网，没有张全。五人对招，迅如流星，一招之间，华清侠身形如流光，避出人网，红笛已然架在唇边。
左文峥身形未停，跟着华清侠过来，嘴里却说，“游姑娘，你若要和千面狐划清界线，证明你的清白，现在就该出手了。”他们此来，却是为了华清侠，全力出击，性命不顾。
华清侠全力对付前面来的进攻，背对着我，没有半点防备，现在动手，正是最好时机。
我却犹豫了一下，想了一想。
就这一迟疑间，机会已失。华清侠的红笛已然吹出一个尖锐的高音，四个人齐齐震开，个个捂着双耳，再无攻击的能力。
我靠着椅背，只觉两耳嗡嗡，连坐都有些不稳。
华清侠却没有再吹下去。他手指一转，执笛在背，静静地等。红笛透明，在他手指间暗光流转。等人恢复了听力，他才说，“要抓我，还得请两位家师亲自出马。你们就不必再献丑了。”
左文峥脸色煞白，叶传扬却是脸色潮红。两人对望一眼，知道时机已失，不再坚持，回身下山。
华清侠在他们身后说，“两位下山，烦请带话给各大掌门，我在山上一天，休想有人再动翡涧庄哪怕一片尘土。”
等人影不见了，华清侠才回头看我，问我，“为何方才有机会不出手？”
我自嘲地笑，“我若动手，你就杀人。”他怎么会如此大意，放这样机会给我，自然只是试我。我动手，撇清和他的关系，他就杀人灭口，我不出手，他便留人性命，好让人出去传他要传谣言。左右脱不了和他关系，能不死人，就救一个吧。别人如何误会，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他微微地笑，“小倦姑娘冰雪聪明，就是太过执著。如今翡庄主都不要翡涧庄了，你还留在这里为何？不如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藕断丝尚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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