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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系结觅相思 ...

  •   她却真是去买水粉了,白白浪费我的时间,走了一圈,又跟回了原地。

      天色已经全黑,院落里却没一丝灯光,看着就觉着不对劲。她却打开门,直直地就走了进去,非但没有犹豫,而且还加快了脚步,好像圣女国的人,天黑了就是不点灯一样。她进了门,还把门留着,没有关。

      我站在街上,街上灯火通明,这个院落里,却漆黑一片。那女人的身影,片刻就消失在阴影,不见了踪迹。整个院落,一片安静,就像没人住一样。那门,就像一道黑洞,对我大张着。这看着就是一个陷阱。难道说这女人如此警觉,一早就发现我跟着她了?但若说这是个陷阱,又为何要设得如此诡异?大开着灯,不是更容易叫人上当?这更像一个试探,试试我敢不敢进去,试试我能不能破局。

      又或者,这个局,原本并不是对我设置的,却叫我正好赶上了?

      我一脚踏了进去。

      院里院外是两片天。

      里面并非漆黑,满院都是星光,站在黑暗里,看着只觉一片清亮。前院简洁,中间一片青石地,通到第二道院门,两边空无一物,平整的泥地上,连草都没有一根。院里没有人,也没有机关陷阱,只有一只小兽,端坐在青石地的中央,对着我,晃着它的尾巴。

      我撇了撇嘴,这只可恶的臭鼬,居然敢对着我耀武扬威。难道说他们还要故伎重演?

      我走过去,空中风过,我挥手便是一剑。剑却劈了个空。吹过的,只是风,并不是什么暗器绳套。那只臭鼬只是看着我,尾巴在地上左右地扫着地,也没有放屁。

      看来前院并无机关,我只是被人耍了。

      我踏入第二个院门,这一间院子,却有些阴暗。正前方依然是一条青石路,路尽头是前厅,两边有避雨的回廊,两边的回廊和中间的青石路之间,各有一棵大树。大树蔽天,把月色遮却了很多,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看上去有些阴森,我朝树上望去,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左右两棵树上,各吊着一个人,一个是白日设计抓我,方才去买水粉的女子,另一棵树上吊着的,我不认识,想来是她的姐姐。这两人这时候已经没了生息,绳索套在脖子上,悬在空中,想来早就被勒死了。空气沉甸甸的,没有一丝风,她们便也是直直地挂在树上,就像一根折断了树枝悬挂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屋里的玄虚,难道不是这姐妹俩个人搞的吗?

      脚下有东西嗖地穿过,却是那只臭鼬。它三下两下窜到左边的树上,爬到挂着人的枝丫上,吱吱嘎嘎地开始啃绳子,不知是不是想把主人从树上救下来。它的初意固然良好,行为却看上去诡异,不仔细间乍一看,还以为它在啃尸体。它的牙小,绳子却粗,只听到它啃的声音,却不见绳子断裂。这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听着十分瘆人。

      我看了它片刻,又转开眼,看着前面的大厅。前厅的门大开着,桌上,有一样白色的东西在暗影里泛着光,十分地抢眼。远远看去,像是一张摊开的纸,不知上面写了些什么。

      我举步往里面走,走过挂着死人的树。我行步步步小心,生怕脚下有陷阱,身边有机关。一路走过中院,刚刚抬脚要走入前厅,背后却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我急速地回头,朝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来干净的地上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再抬头看树上,却只剩一根空绳子,在不停地晃荡。原来绳子已断,原本挂着的人,掉到了地上。夜里静,一点点的声音都听着特别醒耳,别说死人掉在地上的声音。

      臭鼬跟着主人落下来,在她身上嗅着,大概是闻到了死人的味道,呜呜地低鸣起来,声音呜呜咽咽,好像是人在哭丧。

      我皱了皱眉,这小东西看着可爱,其实真是讨厌,白天薰我,晚上吓我。

      我不再理会它,举步踏入前厅。前厅的长桌上,放着一张帖子。借着月光看去,上面的字迹字字清晰,“害人者自害。”下面落笔,华清侠。这笔迹和我在临江见到的帖子上的一抹一样。笔势流畅,却带着山雨欲来的胁迫。

      我把帖子放下。

      院子里并没有任何古怪,留着门,黑着屋,只是为了看上去古怪,可以拖延我的脚步,方便他在里面从容地杀人。

      我走出前厅,走到躺着死人的树下,俯下身来,察看死人的脖子。果然不出我所料,死人的脖子毫不受力,软绵绵的,显然是被绳索套住,瞬间勒断的,并不是被吊着慢慢勒死的。我回头,看着对面树上的死人,头无力地耷拉着,想来也是一样的死法。

      我走入里院,前前后后搜索了一遍,里面人迹皆无。我躺过的那张床,还是我走时的样子,想来这两个人连我已经逃脱了也不曾知道,就被华清侠勒断了脖子。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白日被人套住的感觉依稀还在。我被人设计的时候,看到我的,不光是花溅泪,还有华清侠。花溅泪前脚过来救人,华清侠后脚就过来杀人,不用其他手段,却以牙还牙,分明是替我在报复。那么这个告诉她们我百毒不侵的人,难道不是华清侠?

      我站在黑屋子里,才刚琢磨了片刻,前院就传来人声,有人在前门一路叫进来,“言姑娘,言姑娘,家里有人没?怎么黑灯瞎火,又不关门,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人一路大喊大叫,想来是为了自己壮胆,才叫了没两句,就听她一声大叫,接着就没声了,想来是看到了院里的死人。我站在静静地听。过了片刻,才听到第二声大叫,紧接着就是人慌乱中乱跑的声音,那人一路跑,一路大叫,“不好了,出人命。。。”才叫了一半,又是撞在门上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摔倒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她若撞到院门,倒跌回来,估计就跌在死人身边,难怪这一声尖叫比第一声还要惊慌。就不过是一个人,搞了一堆的声音出来,非常之热闹,听了我一耳。

      我听着人声远了,才离开卧房,走方才花溅泪带我走的路,翻后院的墙出去了。

      我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绳结,没想到这根绳结,居然还在床头搁着,分明是那人故意留给我的。

      我站在后院的小巷里,四下打量,妄图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可以分辨出华清侠是从哪里走了。这条小巷四通八达,两面是各家院子的后墙,每家都有左右两条侧巷连通到这条后巷上,就算我知道华清侠是往哪边走的,也不知道他会从哪条侧巷走出去,更何况他可以翻入任何一家人家的后院里,在里面借住一晚上,我要找他,谈何容易?

      我想了想,放弃了跟踪他的打算。

      夜市上,我闲闲地逛,街边的地摊上,有人摆了一地的画,画的大都是人物和花草,笔调简单,自然不是大画家的手笔,虽不传神,却也有些功底,起码人有人样,花有花样。笔调简单,就有样子,这就是我要的,太繁复了,我还不要。我伸手指了指这些画,问她,“你是为人画像吗?一张多少钱?”

      她却看到我腕上的绳结,眼里亮了亮,脱口就说,“公子如果愿意入赘,分文不要。”

      我也不生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说,“姑娘虽然貌不出众,却有一双灵巧的手,想来会是个贤惠的妻子。娶妻自然要娶贤妻。不过,”我话锋一转,“我此次入圣女,不是为自己求妻,是为我一位朋友求妻。我这位朋友,容貌俊美胜过天上的神仙,你若见过他,就不会把我放在眼里。非但如此,他身价不菲,跟了他,就算你日日花销金山银海,这辈子也不会坐吃山空。这人功夫又好,就是这居星上所有的官差都联起手来追捕他,一样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一片。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床上功夫可谓极品,他只要小手指动动,就保证你魂销欲死。若能嫁给他,就是死了也爽。”

      我信口说着这些话,眼眉都没有动一动,她听这些话,却听得脸都红了起来,她吃吃地笑,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我没把坏的一面说出来而已,这时候边上听热闹的已经开始聚拢来。我说,“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姑娘手里画功还不错,不如我来说,你来画,如若画出来的人你不满意,我就入赘你家,如若真如我所说,你要免费为我画一百张他的肖像。”

      她当下就把笔拿起来了。

      我看了看她的色盘,说,“姑娘,画这人,只要三种颜色就可以,紫色是勾魂的长发和醉人的眼眸,蜜色是香柔爽滑摸了还想再摸的肌肤,嫣红是夜里偷偷吻你让你心都碎了的双唇。”

      她的双颊已经坨红,画了撕,撕了画,刚开始怎么都画不像。我只是耐心地跟她说,有时候甚至把着她的手替她描,终于有一张画出了样子来。我拿来左右看了一下,说,“这张不过有三分象,不过也算不错了,这个人的神采,不是笔下可以描述,要看到真人才能知道。”

      她拿回去,左右地看,看得脸颊都烧了起来,眼神都痴了,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要看看画上的人。

      我问她,“姑娘扪心自问,我可有骗你?”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心都想得已经乱了。

      我就当她认了,说,“既如此,你就替我照样子,描一百张吧。”

      她也不问我为什么,当下就开始画第二张,画画纸却没有了,看来她平时生意并不好,她抬头看着四周的人,央求到,“谁给拿些纸来吧?”

      人群小小骚乱了一阵,好几个人去拿了纸来,叠起来怕都不止一百张。我把她画好的像随便发了两份出去,让人传阅,嘴里说,“哪个行行好,再给拿点吃的来吧。”这姑娘如此瘦小,想来平时没几顿饱餐,不如今日成全她一下,我顺便也沾些光。

      以□□人比威逼利诱容易多了,尤其是对这些圣女国的女子,话都不用多说,不过就发些画像,这一晚就吃了我个饱。画画的小姑娘的身价也渐高,有人拿来椅子,有人搬来桌子,后来干脆被人请进了店铺里,外面的光太暗了,大家都觉得看不真切,不如到大铺子里,大家看个清楚。两张传出去的画,一直没有传回来,不知给谁私留了。白纸却源源不断地送进来,颜色用完了,也有人送来。这一画,画了成晚,她越画越顺手,越画越传神,画得明明手都要断了,却越画越精神,怎么都不肯停。

      我看看差不多了,把她的笔抽掉,说,“够了够了,改日再画吧,先听我说话。”

      我对着店里店外站满的人,说,“我这朋友爱捉迷藏,所以要找个擅长玩这个游戏的人,他现在就藏在你们圣女国,你们谁要能找到他,抓住他,他就你的入门之宾。我现在开始卖他的画像,众位不要急,一人有一份,一张五十文钱,先到先买,要买不买,不强求。”

      三百来张画像,一抢而空,铜钱只有多,没有少。我小气,只留一张底稿给那小姑娘,对她说,“你要发财,就继续描了卖吧。”我能卖五十文一张,她起码能卖个十文一张吧。

      我走出店门,看看外面大亮的天,心里想,华清侠,我看你这次怎么躲。就算他会迷心术,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女人一起扑上去,我看他怎样还能随心所欲地跟在我后面为所欲为。就算他在暗,我在明,我也一样有办法治他。

      我临走,带走了剩下的白纸和一张画稿,就着那画稿找了地方自己坐下来描。描描无聊,就拿出一只铜钱,在水面上打水漂玩。我靠着河柳坐着,对着天光描他的画像,描出来的人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描了几张都不顺心,原本想撕了,转念又改了主意。就算圣女国的女人合起伙来都找不到他,我也得想法出出恶气。我不再衬着画稿描,而是拿来画笔随意地画,画上的人是大小眼睛,歪鼻子,猪一样的嘴唇,外加毛茸茸的招风耳。我画了十来张,感觉有些困了,才停手。看着这些画,我叹了口气,如何我就不能文武双全,笔下生辉呢?

      我在头像下面又故意歪歪扭扭地写道,华清侠,今年十七,急嫁,望看到我画像的人,尽快想办法找寻我的下落,过期不候。

      我拿起这些头像,找热闹的地方贴出去。看到的人,无不托着下巴走避不及,这样丑的人,也敢贴自画像招亲?

      夜市里我吹嘘他,并没有留名字,有他画像的人,都不知道那是华清侠。如今这个,明明不是他,却被我署了他的大名。他帖子上的字写得那般漂亮,想来他是个注重表象的人,光就被他看到这几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就该够他生气的了。

      我自得地看了一会子,这才打着哈欠,找地方休息去了。

      我等他逃荒而逃,从此不来找我的麻烦,或者今日子夜,就来找我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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