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剑 - 专情篇》羽如云

51、半夜城郊事

　　我心里疑惑，跟了一段路，才发现他们在朝东城门的方向走，莫非臻天佑让柳轻眉放过小清的条件就是晚上带她出城郊去凑那些巡捕的热闹？柳轻眉必然喜欢这样的刺激，她自己一个人不敢去，旁人非但不会带她去，还会阻止她，所以臻天佑一提，柳轻眉就答应。我还一直没想通柳轻眉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他说服了，原来也不只是□□，这臻天佑可真会利用人的弱点。我握了握手里的白水，心想，他倒是把我的喜好也算准了，不过就是他用这招对付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我套住，倒是把白水给丢了。不过他若是要诱惑柳轻眉，可是手到擒来的事。想想柳轻眉就要变成他后院的怨妇，我倒是有些替柳轻眉不甘心起来。

　　我在后面犹豫了半晌，要不要上去把柳轻眉劝回来，却远远已经见到东城门的城门。我心里一动，按耐住自己走上前去阻止他们的冲动，依然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我想看看臻天佑如何出城。他会不会要在柳轻眉眼前显显身手，翻城墙出去，如果如此，他带着柳轻眉，又要如何个翻法。看睿亲王翻城墙，可是件有趣的事情，我还可以趁他爬到一半的时候，把他打落下来，让他出个丑，看他还敢随便打女人的主意。

　　臻天佑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城门口，叫守卫，开门。

　　青城有六座城门，其中五座入夜就关，而北面一座却昼夜开放，如有赶夜路的人入夜后要出入青城，例必只能走北城门，否则只能在城门口等候到次日天明，无一例外。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臻天佑在城门口一叫，守城门的二话不说，就起来开门。官大好办事。这柳轻眉看他，眼神就更神往了。就等开城门的片刻，我已经走到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就看到柳轻眉一会儿看着开启的城门，一会儿回头看他。臻天佑却一脸正经，也不趁机给柳轻眉飞个媚眼什么的，只是看着前面，等门大开，才准备出城。他架子还不是一般的小，这城门开起来麻烦，有个缝能走人不就行了，他偏偏还要等门开足了才起步。他一走，柳轻眉就急急跟上，好像晚一步就要丢了人一样。

　　他俩人走出了城，两守卫还在后面弓着身打招呼，说，“王爷，我今晚上是不会睡了，就等您回来，您出门，慢慢看，回来随时叫我给您开门。”

　　既然城门开了，我也不用翻墙了，我也从城门出去，门口的守卫看到我，急急地用手一拦，说，“哎，入夜了，这门不能走，你要出城，去北门去。”

　　我心想，这也太过分，这门都开了，还不让人过。我笑笑，也不和他计较，站定了声，扬声就叫，“睿王爷，你带着小柳出城，也不和我说一声，还好在这里碰上了。”

　　臻天佑听到我的声音，就回过头来，他会意地一笑，说，“这么巧。”他侧身站定，对那守卫说，“我们是同路的，你就让他出来吧。”

　　那守卫才让开路，放我出城。

　　我踱着步走到他们面前，说，“睿王爷真是好心致，这么晚了，还带小柳出来散心。本来这种事叫你手下做不就可以了？不过，您对梁小姐还真是关心，为了她的丫头，亲自出城冒险。就算你不怕被人埋伏，也要顾着小柳的身体，她可是刚刚负了伤，需要休息。”

　　我话里的意思，柳轻眉能不能听出来，我也不敢多指望，这小姑娘看着聪明伶俐，要蠢起来，可真没有底，这种时候，跟着臻天佑出来，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夏语初的感受。我看再这样下去，她和夏语初，是没有指望了。今晚上若出了事，臻天佑可以两手一摊，推个一干二净，谁都怪不到他的头上，柳轻眉可就只能自己倒霉了。她才逃过一险，怎么就不会学乖呢？

　　臻天佑只是淡淡一笑，全然不顾我言语里的指责，说，“柳姑娘心急不愿意等，再说这几日四处都是捕快，比平时还要安全，出不了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方才明明对我说城郊不安全，这时候又说安全，此一时，彼一时，说话就看场合。

　　柳轻眉只是侧着头，站在臻天佑身边，看着远处，也不回头看我，显然还在生气。

　　这么多捕快，什么样的贼也都惊走了，早知如此，我今晚上也不会出来。我说，“即是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了，不如就此别过。”我要说的也说了，既然柳轻眉听到了，还不领情，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臻天佑却不想就此分手，他说，“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走走，今晚上月亮不错，贼看不到，看看月亮也不错。”

　　柳轻眉却依然在怄气，对臻天佑说，“不用理他，我们走。”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叫我听到。

　　臻天佑回头看着她，笑的柔和，温言道，“我们一同陪着你，不是更好吗？”柳轻眉这才不说话，脸色却松了许多，抬起眼，看了我一眼，又转开。他说完，又回头看我，说，“难得有机会和你这样平心静气地走走，不知小倦赏不赏脸？”他瞥了一眼我手中的剑，说，“如若有机会，我还真想看看你如何用这把剑，想来应该好看得紧。”

　　我转念一想，今晚上反正也睡不成了，走走也罢。

　　这一路走，越走越静，城里到处走的捕快，城郊却一个都没有看到，月亮，却被乌云遮了，郊野里一片昏暗，就是我们一左一右走在柳轻眉身边，她还是有些害怕起来，她靠着我近了些，嘴里说，“我们回去吧？”

　　臻天佑一双眸子警惕地四处查看，脸色严肃，没有说话。

　　我也四处看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我十日之前进城，这里稀稀落落只有几棵树，这时候远远看去，好像多了几棵一人高的树，这树哪有长得这么快的？我问臻天佑，“这几日，官府有没有号召民众在郊野植树？”

　　他摇头，说，“官府倒是有叫人砍树拓宽视野，免得有人在树后埋伏。”如此说来，这些树必有古怪。

　　我朝就近的那棵树走去。柳轻眉却拉住了我，语气迟疑地说，“不要去看吧？”她又喜欢凑这样的热闹，胆子却又小，听到了，就想来，不让她来要不高兴，真来了，又害怕。我讥笑她，“你害怕了？”

　　臻天佑一样不去，却说得冠冕堂皇，“你要过去看，要多加小心，我和柳轻眉在这里等着，万一出了事，也有个照应。”如若有埋伏，一起过去，怕是要一起中埋伏，自然要兵分两路。他脸色看上去镇静，想来也不至于真是如此胆小。

　　我点了点头，自己过去，一路走的小心，不知地上有没有机关，一路无事走到树边。树是黑黝黝的一段树干，直直地从地里长出来，上面也没有枝丫，倒像是棵老树，被人从一人高的位子齐齐将上部都割掉了，如不是头上两根残留的分叉，说它是根柱子更合适些。我绕了它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苗头来。莫非官府砍树，没有连根砍，只砍了一半？我没看出苗头来，就转身要离开。

　　就这片刻，柳轻眉却大叫了一声，我被她吓了一跳，只见她一手指着我的方向，话语断续地说，“树，树，移动了。”

　　我回头，看到树还好好地在原地。我就在树边，若是树真移动了，我还不能感觉到？我回头看了看臻天佑，他对我耸了耸肩，一脸没事的样子。臻天佑必然比柳轻眉看得清，若树动了，我没觉察到，他自然会比柳轻眉更早看到。必是柳轻眉心里害怕，看花了眼。

　　我又查了两棵树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天却开始有些蒙蒙地亮起来，阴云却没有散开。今晚上，看来是有惊无险。我回到他们两人身边，说，“睿王爷，你回去可要好好问问城官，如何砍树只砍一半，值夜只在城里？”显然是玩忽职守，害我们白白担心。

　　臻天佑点了点头，说，“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去问。”

　　我们回到城里，在夏府前和臻天佑告别，柳轻眉急急地就回自己的房里去了。她晚上出去，可是被吓坏了，一路无语。

　　这时候天才亮，我一路走回客房，却撞见翡馨璧和梁雨添站在一座院门边说话，两人站的近，说话低着声，梁雨添一贯低着头，翡馨璧却警觉，我才看到他们两个，他就已经看到我了。他挑起眼眉，远远地看着我，和梁雨添交待了一句，梁雨添就告辞了，闪身就进了院门，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翡馨璧却没有走，等着我走过去。我心里有些疑惑，总觉得他们两人方才的举动有些奇怪。我刚从东郊回来，总觉得那里有些古怪，连带看到翡馨璧和梁雨添说话，也觉得古怪。我一路走过去，停住了脚，打笑地问他，“翡少，你这是不是在从梁小姐嘴里套情报，这么大早就来，怕人看到？”

　　他一直看着我走过去，听到我的问话，也不否认，接着我的话说，“这么机密的事，被你撞到了，我是不是该杀你灭口？”

　　“哦，那倒不必了，翡少的事情，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出去乱说的。只不过好奇，你从梁小姐嘴里套情报，是物物交换，还是美□□惑？”梁雨添又有什么弱点可让人利用的？翡馨璧今日穿一身黑红色的长衣，晨光里看上去身形显眼，冷峻的眼眉显得明媚。他若和夏语初争梁雨初，夏语初哪还会有机会？我这时在想，如我改日有机会问梁雨添对翡馨璧有没有意思，不知她会怎么说。

　　他晶莹的眼眸注视着我，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问个话，至于要自己出来卖色相吗？”

　　我笑，说，“原来翡少还有色相可以卖，不知翡少的色相多少文钱换一两？”

　　他勾起嘴角笑，问我，“怎么了，你是想要买吗？”他话虽然说的暧昧，眼神却有些逼人。

　　我自然有话回他，“翡少不知道我穷吗？哪里有钱来买。只不过是好奇问问而已。”

　　他眼帘压了压，问我，“你昨日那么急着走，是不是不想回答我那日问你的话？东西一到手，就走人，未免也太容易了。”

　　我不以为然地笑，说，“原来翡少帮人手，都是要回报的，你早说，我就不来麻烦你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把我当自家人。既然如此，你要我做什么作为回报，只管说，我能做的，一定做，不能做的，也只能请你高抬贵手了。”

　　他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昨晚上和臻天佑出去走一圈，就有人给你撑腰了？”

　　我皱了皱眉，“你明知我和那臻天佑之间清清白白，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我说完了，又问他，“你昨晚跟踪我了？”否则如何知道我和臻天佑在一起？他穿这样深色的衣服，莫非不是为了给梁雨添秀身材，而是昨晚出去做夜行人了？

　　他笑，神色放松，方才的压迫一扫而空，“小倦，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小柳你要解释，臻天佑，你又要回避。你和任何人之间都要清清白白，到底是要回避什么？”他伸手，放在我的胸口，轻轻一压，问我，“你的心里，到底要什么，你自己知道吗？”他收回手，微微地笑，成竹在胸地说，“我问过你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回答我，我也不急在一时。我要什么，你都知道，能不能做，就看你了。”他侧开身，给我让路，说，“昨夜没睡，现在该是时候去休息了。今儿晚上，说不定臻天佑又要来约你去看月亮了。你还不快快去休息？”

　　我一肚子的疑惑，为何今晚上臻天佑又要来约我？即便他会来约我，我为何要跟他去？

　　事倒是给翡馨璧猜准了，下午的时候，臻天佑就来了。来了，就找我，说的还是正经事，我听了，确实还是跟他走了。

　　我们到城郊的时候，这次是大白天，昨夜我看到的树，却一棵都没有，唯一留下的，是砍到了底的树根。我问臻天佑，“这虽然是奇怪了些，你确定不是那班衙役今日白天来砍掉的？”话虽是如此说，但树根上的坎痕却不象新砍的样子，木质已经不是嫩白鲜亮，而是见了几日阳光，微微有些泛棕。

　　臻天佑身边跟着青城的城官方诚舟，城官虽然只有九品，却掌管一个城市的大小事宜，除了国君，就是臻天佑这样的身份，遇到青城的事宜，也得让他先说话。方诚舟这时说，“青城繁荣平安，城内活动昼夜不息，素日经常有人漏夜入城，故而北城门昼夜开放，方便人员来往，这几晚却连连出事，经常有人暴尸郊野。这些人都是平常的赶路人，相互之间并没有联系，并不象普通寻仇。我虽有采取措施警告城内人士入夜不要出城，但一则不想饶民，不敢大肆张贴消息，二则消息未能穿远，入夜依然有人赶来青城，故而五日之前我已吩咐手下四处巡视，以防再有人惨招不测，但是暴尸案却一直不断，作案人却是连人影都不见，这几日四周的县城都有派援手赶来协助。为了方便巡视，前日我吩咐将这一带山路附近射程之内的树全部砍出，砍树的事宜，是我亲自监督，每棵树均砍到树根，以防有人藏匿，发暗器伤人。今日瑞王爷前来问我，我觉得奇怪，口述不清，只能出来看，却看不到瑞王爷所说的断树，故而请上昨夜的同行人你，一起来看看。游公子确定昨晚你们是在此处看到断树的吗？”

　　方诚舟中人身量，站在臻天佑身边，堪堪比他矮了半个头，眼睛原本不大不小，也算有神，被臻天佑一比，变得暗淡无光。虽然他样子平常，但他说话神态自如，恭敬却没有半分谄媚。青城素日来往闲住的显达人士不少，他也是见怪不怪了。也因有臻天佑这样的人在，这青城的安全，比平常城市更显重要，若某位有身份人士在他的地方出了事，却拿不到犯案人，他的位子只怕不保，故而他全力以赴，要将这城郊作怪的人缉拿到案，以恢复青城的平静。

　　方诚舟说完，臻天佑又开了口，“非但如此，昨日你我在此查探的时候，更有江湖上出名的左正侠士惨遭不测，尸体正在此处被巡逻的捕快发现，左正剑未出鞘，一刀致命，想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暗算了。”臻天佑说到此处，却停了一停，没有再往下说。方诚舟有些欲言又止，几次想出声打断臻天佑，又忍住了。

　　我是离开双子太长时间，并不知道左正是何方神圣，听了臻天佑的话，也没有往心里去，猜想大概是有名无实的人，所以一招就被人杀了，就如当年的花落泪，被画品意一剑就穿胸而亡。

　　臻天佑话说了一半，回头对方诚舟说，“方大人，此事看来颇为蹊跷，我想请小倦公子一同参与破案，不知方大人有何意见。”

　　方诚舟显然并不愿意，他说，“睿王爷，这破案是本城捕快的职责，不敢劳烦王爷和王爷的朋友，再说这次事情错综复杂，夜伏人本领高强，万一伤到王爷，或者这位游公子，就是下官保护不力，到时候只能交领子走人。睿王爷，您还是不要为难本官了。”

　　臻天佑微微一笑，话里带话地说，“方大人，如若你有良策可以近日破案，我和小倦公子自然不会介入，否则我们若要单独出城赏赏夜景，不知方大人要如何阻止？我俩的安全，你左右都保不了，出了事，你总是要丢官弃职，不如大家一起合作，有何计划彼此通气，也方便方大人你安排调度。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方诚舟给臻天佑一军将住。

　　我站在一边，皱了皱眉，我尚未同意协助破案，如何臻天佑就替我拿了主意？我刚想说话，臻天佑却又说，“方大人，小倦公子手里的剑，有辟斜除魔的能力。昨日我们出城没有遭人暗算，这把剑，怕是有不小的功劳。你要破案，怕是要借用这把剑。但是这把剑又是小倦公子心爱之物，轻易不肯放手。你若要借剑，只能连人一起借上。否则你派的人手，可能最后都为人所用，非但帮不了你，还要坏你的事。”

　　方诚舟这才不再反对，说，“睿王爷既然这样说道，我也不能再推辞，希望这次本官能借王爷的鸿运，尽快破了这疑案。”

　　臻天佑目送走了方诚舟，才脸色严肃地对我说，“小倦，这次请你帮手，并非出于私心，请你务必不要拒绝。”

　　我问他，“你方才同方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白水难道真能辟邪？

　　臻天佑看着砍平的树桩，说，“小倦，方才方诚舟在，我有些话还没有说，本来案子机密，闲杂人都不能透露，但是既然你已经是破案的一分子，事无巨细，我知道的都得告诉你。昨日杀左正的，极有可能是衙门里的捕快。昨日这片郊野，至少有五名顶尖的捕快在巡视，我们却一个都没有看到。这些人，回到城里，也说不清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其中一人的佩刀，刀上有血，他却说不清为何刀上有血。这把刀，却和左正身上的伤口吻合。左正是声池山左山老人的关门弟子，虽然出道不久，身手却得左山老人的真传，快手剑怕是和你哥哥出道时有得一比。他这次被杀，极有可能是出于不备，没想到青城的捕快会出手杀他，否则凭他的身手，怎么也能抵挡几招，不可能连剑都未出鞘。这件事官府不想声张，怕事情未搞清楚，左山老人却意气用事，出山为弟子报仇，和官府结怨。我今日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要你小心，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连那翡少也不能说。翡少其人，心思缜密，面上不动声色，心机可能极深，而且此人背景不清。他这时候在青城，总是令人怀疑。你和他是初见，虽说他可能因为翡庄主而对你特别照顾，但你也不能将他猜透，你能防，还是防他一下为好。”他说完了这话，又笑，看着我，说，“我说这话，你必又当我居心叵测，故意中伤他。小倦，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翡庄主，并无其他人，我不会做那种蠢事，去中伤你的朋友。我说这些话，只是为了你好。如若你听不进去，就当我没说好了。”

　　我听了他的话，却想起今晨见到的翡馨璧，他那样子，也不象刚起床的样子，倒像是宿夜才归，但说他昨晚在城郊杀人，我却有些不信，他最多不过是和梁雨添出去夜游，正好看到我和臻天佑在一起。我心里有些沉，一时没有心思查那些树桩，一脸倦意地对臻天佑说，“睿王爷，这天还亮，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布置好了，来叫我吧。”

　　我回了夏府，有心去问问翡馨璧他昨晚的去向，他却不在夏府，夏府里干干净净，除了柳轻眉，没一个人在。我出了翡馨璧住的院子，迎面却遇到柳轻眉，她见了我，站定了脚步，有些迟疑地招呼我。我问她，“你不躺着休息，起来干什么？”

　　她脸色有些失意，说，“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我觉得冷清，来找人说说话。”

　　我见她这样子，没有一点平时的活泼，心里又有些可怜她，放软了声音对她说，“来，我带你回去。”

　　她低着头，跟我走，走回了房，就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床顶，一时没有说话。过一晌，说，“我还是回去了，在这里，实在过的委屈。”她说完，就有些眼泪汪汪的。

　　我说，“你现在觉得家里好了？人人都让着你，你还一定要跑出来。”

　　她的眼泪就流下来，翻过身，背对我，说，“我以后就呆在家里，也不要嫁人了。”

　　我笑她，“你又说孩子气的话。”我坐在她床头，靠着床栏，只觉她像只蜷起身的猫，我顺手扯了扯她的头发。她却顺势翻过身来，把头埋在我腿上，呜咽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要怎么办？”

　　我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任她抽抽搭搭地哭，说，“怎么都好，不想嫁小夏就不嫁，想去找翡少就去找他，就是要躲得臻天佑远远地。”

　　她一边哭，一边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若只图一时之快，不介意做一辈子的怨妇，只管去招惹他，否则就离他远远地。”

　　她停止了哭泣，把头侧过来，看着屋外，悠悠地说，“他其实挺好的，就是你对他有偏见。”

　　我陪着她看着屋外，说，“我才没有偏见。你看他一个人在外面走，把家小都丢着不管，就知道了。”

　　她擦了擦眼睛，说，“也许他还没有找到可以真心相爱的人，所以总是一个人在外面走。”

　　我捏捏她的耳朵，说，“你真是个天真的小傻瓜，他若不喜欢人家，为何当初要娶人家？娶到家，又丢下人家不管。能不能相爱，娶妻之前就知道了，何必要等到成亲之后。他左右不过是个薄情的人。”我想想，又笑，说，“不过他倒是平白无故养了一堆闲人，哪家姑娘没有饭吃，倒是可以嫁给他，从此衣食不愁。”

　　她带着眼泪笑，说，“你怎么这么说他。”说完了，她又问我，“你老躲着他，是不是怕自己会忘了翡庄主，转而喜欢上他？你到底想做个男人，还是想做个女人？”

　　我沉默了一晌，又笑，说，“就是我会喜欢上他，也有人会出来阻拦，我才不操那么多心。做男人，做女人，都无所谓，只要开心就好，我当时可是贿赂了庙僧，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深秋的月亮，冷然挂在树梢，夜已黑，该是出城，去会会那个神秘的夜伏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