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剑 - 专情篇》羽如云

42、无情反戏弄

　　我在外面闲逛了一圈，才回那客栈去，走进大堂，却见里面吵吵闹闹，热闹异常，何止二十来人，四五十人聚在大堂里，围做一堆，指手划脚，个个神情气愤异常，都是受骗上当后义愤填膺的样子。若不是我现在个高，这么多人，我都看不到瑟缩在人堆里的柳姑娘。

　　她现在哪还有半点白天的活泼，耷拉着头，人缩成一堆，不用看，就知道她八成是一脸瑟缩，满眼带泪的样子。要不是那店老板堵在她后面，她八成就要瘫到地上去了。

　　众人这时都将精力集中在她和店老板身上，根本没有顾及我从门口走进去。

　　我拿起一张椅子，稍稍用力，倒扣在饭桌上，椅面碰到桌面，“砰”一声响，把说话和不说话的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地转眼看过来，吵嚷的大堂里这一刻突然寂静无声。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等众人开口，我先说了话，“怎么了，这么多人一起欺负一个小姑娘？”我不紧不慢地说，一步一步走进人堆里。人都看着我，让我走进去，一时都没有说话。

　　我走进人堆里，才将里面的情景看清楚。

　　柳姑娘站在一张桌子边，两只手都撑着桌子，才没有倒下去，她的脸色苍白，浑身发着抖，她只管看着地砖，不敢抬头，根本就不知道我进来。

　　她这么害怕，居然还坚持着，没有倒，也没有哭。

　　我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我回身看着人群，说，“我和这位姑娘今日才见面，让她替我和给店老板带话之前，有些话没有交代清楚，所以引起了一些误会，这原也怪不得她。”我环视了众人一圈，才说，“我不是游啸龙，我是游啸倦。”我看着他们脸色的变化，想到这些人，居然妄想游啸龙给他们提供此等免费服务，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人，也不比这个柳姑娘好到哪里去。

　　我从兜里拿出两样东西，放在桌上，微微笑道，“除此之外，这位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我游啸倦今日重出江湖，自然要找个新营生，以后可以混日子。我并无一技之长，只能一样一样试过来。今日就借这客栈，试行免费服务。各位今日如果试得满意，日后可以要求提供□□。”我说的异常热情，好像真是要招揽客户一样，不过我桌上这两样东西，却把众人都吓住了。我说完了，摸起其中一样来，在手里把玩，语气一转，说，“不过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搓背、按摩这些事，也不知道什么工具趁手，只能随便出去找了两样。既然是免费服务，也请各位多担待些，万一做的不好，也不要多计较。今儿晚上，先提供搓背捏脚服务，明日再换其他。你们谁要服务的，只管找店老板登记，先来先做，后来的排不上，就怪不了我了。”我说完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回头对柳姑娘说，“小柳，你帮我把工具带上来吧。”说完，就不管众人，自己准备回房了。

　　我临上楼之前，又回头对众人说，“你们本来打算住多少日的，可不要因为我服务不周到，提前走了，不然我和店老板交待不过去，只能追着你们□□去了。”

　　说完了，我才真走了。

　　我说话算话，服务照样提供，不能说是骗人。至于他们要不要我服务，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我回了房，把翻倒的凳子椅子搬回原位，然后坐舒服了，才对跟进来的柳姑娘说，“这两样东西花了我十两银子，其他先不要说，把银子还给我。”

　　她惊魂未定，又被我吓了一跳，问我，“就这两样东西？”她手里，一把是锈迹斑斑的铁刷子，一把快要锈穿的铁钳子，就是那些不知道我名头的人，见到这两样东西，还敢来叫我搓背捏脚，我一定会让他们满意地呱呱叫。这些是我刚从铁匠铺废品堆里挑捡来的，我找那个形状最可怕的，半文钱都没有花，我说十两银子，自然是在讹她。

　　我翻翻眼，问她，“怎么了？这么短时间，哪里去找趁手的工具，只能别人给什么，就要什么了，给人讹了，也是没办法。你不是不想给，想赖吧？”

　　她嚅嚅，说，“我没有银子。”

　　我说，“什么？”我说的大声了些，她给我惊得原地跳了一跳。我说，“你这是存心想骗我。”还说什么雇我做保镖，一早就想着骗我了。

　　她一脸的委屈，说，“银子，我身上没有，家里有。”

　　那也行，我说，“那你去拿来吧。”不行我跟你去拿也可以。

　　她又有花样，“我家不在青城。”

　　我这次不再说话，只是拿眼看她。她不要以为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我就不会拿她怎么样。在双子，男女界限可不是那么清晰的，我这不不多久前自己还是个姑娘。

　　她给我看得害怕，自己说，“我明日问夏语初去拿就是了。”

　　我有些奇怪，问她，“你和那夏语初到底什么关系？”我看她的打扮和处世，也不象整日在外面混的人，不知为何这么晚了，也不回家。若说她翘家在外，这衣服也没见这么光鲜干净，她可不象自己会洗衣的人，身上又没有银两，白日说的慌，晚上就穿了，也不象有本事在外面混吃混喝的样子，她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左右有些奇怪。

　　说到夏语初，她脸上又有些不高兴，她说，“我父母打小就想把我嫁到夏府去，好歹那夏语初同意让我在他家住几日，我家里才放我出来，不然整日就把我锁在家里，快把我憋出毛病来了。”

　　原来是家里的娇娇女，闲得无聊，想学人在外面闯，看了皮毛，却没有内里，有的是念头，却只会捅娄子。我说她，“你就好事不做，专门学人坏样。”

　　她吐吐舌头，却没有反驳。头低着，却不时抬眼看我的脸色，神色间已经没有一丝害怕，只是一脸的俏皮和讨好，想来就想这么蒙混过关了。

　　我看看她，心想，在我这里，这么容易过关，别人也不用听到我的名字就这么惊了。我说，“没有银子，也行，今日起，你就负责伺候我。一日工钱算十文，十两银，一万文，算你一千天了。现在就先帮我捏捏脚吧。”我把腿往另一张椅子上一搁，坐的舒舒服服，等她过来。

　　她啊了一声，想要说话。我却先开口，打断她，“没有银子，就不要说话。等你银子拿来了再说。快些，别惹我生气。”我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她磨磨蹭蹭走过来，手搭在我腿上。我喝斥她，“我说过捏腿了吗？”我说的是捏脚。

　　她看着我的鞋子，却不肯伸手，小嘴瘪啊瘪。叫她做这个，她觉得太委屈了。

　　我看她的样子，有心想笑。我就笑眯眯地对她说，“不想伺候这个，也行。”我在椅子上欠起身来，拉过她的小手，说，“我看你细皮白肉的，吃起来味道不错，不如你先替我去暖床，从今个起，一千天，就伺候我就寝吧。不过我这人不太爱怜香惜玉，特喜欢在床上折磨人。这两把工具，你也替我带到床上去，我先想想，待会儿该怎么疼你。”

　　她看着我闷，以为我没脾气，好欺负，又看我长得不讨人厌，所以一意要来惹我，即便我会生气，她也不当回事，以为我不会把她怎么样。我就满足她一下，对她“好”些，和她“亲近亲近”。

　　她这下终于吓白了脸，一下把手抽回去，人退后，说，“不要。”

　　我倾前身，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要？是嫌我穷？没事，我今晚上先教你，明儿起，就收你在房里为我接客，钱少，就每天多接几个，高矮胖瘦都无所谓，只要是个人就行，算他一个时辰六个人，一个收一吊钱，六个人六吊钱，一天十二个时辰，算你休息一个时辰，一天也能有六十六吊钱，一吊钱一百文，那就是一天挣六千六百文，去掉零头支出赖帐等等，算他一天五千文，做一千天，就有五百万文，相当于五千两银子。”我盯着她看，一边算着帐，两眼放出光来，好像看到大堆的银子。我越说，她缩得越后，脸越白，她也不敢逃，知道我要抓她，是手到擒来，只是将人缩到不能再缩。我却说上了瘾，最后总结道，“一千天后你是做出了名或者做残了，我都能赚了个盆盈钵满，到时候就可以放你走，自己讨个几房老婆，自个儿逍遥去了，这个生意，也算划算。”看她还敢说我穷，所以没人跟着我。

　　她双腿一软，就给我跪下了，嘴里只管讨饶，“小倦公子，我求求你，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边说，一边给我磕头，方才在众人面前没有流的眼泪也都下来了，一脸的凄惨，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了。

　　我看看也差不多了，再逼下去，就不能只动嘴，不动手了。我这才坐直了身体，对她说，“行了，行了，头也别磕了，我这次饶你不知无罪，下次再敢动我的主意，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你知道了不？”

　　她拼命点头，一边拼命擦眼睛，这一会儿的功夫，眼泪已经把眼都蒙了，脸上的更是泪痕交错，这时要进来个人，还不定猜我把她怎么样了，这么不经吓，还要出那么多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我也闹累了，对她说，“你赶快起来，趁我改主意前，赶紧走人，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见。。。”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呼地一身站起来，站的那个快，我都听到风声。站还没站稳，回身就急着往屋外跑，就像我会跳起来，拉住她一样。大概是站得太急，跑对了方向，却忘了开门，咚地一声，一头就撞在自己关起来的门上。这下子撞得不轻，人在门上一弹，直直地就向后倒下来。

　　她这个爱关门的习惯，实在应该改一改。

　　我看都不用看，知道她肯定是晕了，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在她倒地前，一脚把她勾住，人勾到，脚一抬，把她抄起来，抱到手里。再一看，可不是晕了？两眼紧闭着，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脸上再无一丝红润，我是逼她逼得太狠了。

　　我拍她不醒，只能把她放在床上，下楼去找店主，临走前，我把她头上的翠玉头簪给取下来了。我找到那小眼的店主，对他说，“店家，小柳姑娘不懂事，闹了这么多事出来，你不要怪她，如今她受了惊吓，晕在房里了，麻烦你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这个簪子，再怎样，也值个几两黄金，抵给你，算今晚的房租和大夫的出诊费了。”我这是大大便宜了他，出个诊，住个房，能顶几两银子，也算贵了，哪要黄金来抵？不过错在柳姑娘，我又要求他办事，只能将就些了。

　　那店主也是识货的人，簪子收起来，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笑眯眯地替我去办事。

　　我原打算第二日就动身，没想到柳姑娘经不起如此的大惊吓，头晚大夫的安神药，喂下去了，晚上没醒，第二日更是发起烧来，虽说不是什么大病，却也拖住了我，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好，这样住下去，付不出的房钱，我要去接客替她来还。

　　我正在房里想着要怎么办，那夏语初却找上门来了。柳姑娘在客栈里闹的事，不大不小，若有人存心找她，也能听到消息，找过来了。这一晚上人没有回去，夏家自然着急，怎么说也是他家的客，丢了人，对柳家，交待不过去。

　　他来，又换了一身新衣，今日是淡紫红的颜色。见这样子，也没问话，便坐在床头看着小柳发呆，一时好像满腹的心事。看了一阵，突然问我，“小柳头上的发簪呢？”

　　我坦白，“抵房租了，她身上没钱。”

　　他啊了一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我不知他问簪子干什么，闲着没事，问他，“那簪子是你送的定情信物？”

　　他说，“定情信物倒也不是，她喜欢那样子，缠着我送她，我就买了送她了。”

　　他倒是大方，随随便便就送人这么贵的东西，我问他，“你和这柳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他倒干脆，说，“嗯，我也不知道。”

　　我有些奇怪，“你不是要娶她吗，怎么又不知道了？你不喜欢她吗？”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说，“不是不喜欢，只是，她这人，花样太多，我有些消受不起。”和小柳这样的人在一起，若不能折服她让她死心塌地，就要每天陪着小心，准备好了耐心和胃口，容忍她。翡罄黎于我，是折服和容忍都做到了。夏语初对小柳，我看两样都难。

　　我笑了笑，便出了门，留他在里面发呆，这事我也帮不了他。

　　我一路走，一路无心地四处闲看，在堤岸上乱走着，差点撞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