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拾·承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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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她笑意盈盈地朝我走来，边走边笑道:“你放心，我肯定冷静，而且比你还冷静。”
我看着她身后四五个宫人的动作，然后把震惊的目光转向她:“刀姊姊，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你别这样啊，我腿还疼着呢。”我知道来西苑的这几天，断了去她那里学习的课程。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本以为现在膝盖又双叒叕受伤了，可以继续偷懒，结果她还自动找上门来了。
她笑着坐在我身旁，看向我道:“昨晚你只是用膝盖跪地，是腿疼，不是手疼胳膊疼，不影响我们继续学习课程。”
我忙道:“我不仅腿疼，我还头疼呢。昨晚在显仁宫吹了那么久的夜风，现在头要疼死了。”我愁眉苦脸地捂着脑袋，希望她暂时放过我。
她不是初见我、看杨广带我骑马而愿意卖给我一个面子的夏绿瑶，不会吃我这套，闻言作势起身:“那我现在去禀报至尊，让他把巢奉御宣进宫给你瞧瞧。”
我急忙拉着她的手:“别啊刀姊姊，我昨晚在显仁宫跪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让至尊放过我，你这不是又想害我被至尊训吗？”
她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你学不学？”
我一脸委屈地被迫点了点头:“学，我学，我学还不成吗？”
听到我屈服的话语，她重新坐了下来，然后道:“早上至尊宣召了我，让我以后每日都来督促你学习。他跟我说，你要是不好好努力学这些课程，就把你赶出宫去。”
我在心里哀鸣，接着抬起头来看向她:“你不嫌费事啊？我这么笨还这么懒，你教我会有成就感吗？”
“至尊让我前来教你，就是专治你这种懒病，我也是身负重任，推脱不得啊。所以你认真些学，我们两个都能轻松一些。”
我知道她教我，教得也是满脸无奈，因为我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遂感动道:“刀姊姊你真好，等我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让至尊换新的师傅来，你就可以轻松了。”
“……”
我知道她认识我这样的人，也是人生一大悲催事，眼带同情地看着她:“刀姊姊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我先吃些东西，我们再学好不好？”
“你要是又懒还这么好吃，至尊早晚把你赶出宫去！”
“那我也不能饿着肚子学习啊。”我想到了刚进宫学习礼仪的那几日，每天饿着肚子去给萧皇后请安，回来还得用体力学礼仪，学完才能吃东西，真是太惨了！
刀妙琏遇到我也是相当无语:“少废话，赶紧洗漱吃完学习。你今天要把我给你订的，这张列表上的内容都学完，学不完晚上就没得吃！”
她把一卷长纸缓缓打开，里面乌压压的一片墨迹字迹，我顿时眼前一黑，跌倒在榻上。
“啊？苍天啊，大地啊，你带我走吧——”
……
待我膝盖上的伤痊愈之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杨广早已恢复如初，见我伤好便安排了侍寝。
这天下午，阿玫走进房间里来，对我道:“娘子，至尊方才派魏司宫来，因为晚上要侍寝，说是至尊赐浴，让娘子坐辇车去汤泉宫。”
赐浴汤泉宫？咋不赐浴华清宫呢？又想起这是在洛阳，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长安。不过就算这里是长安，隋朝也没有在骊山修建华清宫。何况隋炀帝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大兴城，更不消说泡温泉了。
“既然至尊吩咐魏司宫来请，我们即刻动身。”
汤泉宫很大，宫殿修得也是金碧辉煌，不过外围依旧逃不过隋唐时期流行的白墙红柱。温泉池有室内和室外之分，或许是怕我因初次入温汤，觉得难为情，杨广选择了建在室内的汤池。
宫人们替我脱下一层层外裳，换上宽松的浴衣，将我的钗环也一并取下。屋内摆设因汤池释放出来的雾霭变得迷蒙，空气中散发着硫磺的味道。
我全身被剥了个精光，只能用浴衣挡住脸羞涩地笑。没想到我居然会有给隋炀帝侍寝的一天，脑子里不断想着野史里他那副尊容，当年真是把我反胃得要死。没想到历史里真实的他和野史段子里那个形象截然相反，不知道他如果看到自己后世这副形象，会是个什么表情？
阿玫替我系好浴衣，对我道:“好了娘子，可以进去了。”
我看向珠帘后烟雾缭绕的浴池，问她道:“至尊是不是也在那里？”
她轻声笑道:“婢子方才向魏司宫确认过，至尊真的在里面，娘子高兴了吧？”
我顿时感觉害臊，伸手打了她一下:“臭婢子你胡说些什么呢？”
她笑着迭声道:“是是是，婢子胡说八道，娘子快进去吧。”
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他了，有时候想起他，脑子里浮现的是我们刚来西苑时，我故意撒娇让他骑马带我的事。他和善地将我放在狮子骢背后，一路策马奔腾。有时候想起来，又浮现出宇文皛事发那晚，他冰冷无情看向我的眼神。只那一眼，便足以让我痛彻心扉，难以忘却。
不知道他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若没有那晚发生的事，我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这次侍寝，我会让他满意吗？莫说晚上的侍寝了，就是现在走到温泉池边，都足以让我畏畏缩缩。经过那晚的生死较量，我现在对见到他，都有了些恐惧之心。
阿玫见我神色突然有些黯然，心下明白我的迟疑之处，上前对我道:“至尊肯宣召娘子侍寝，便说明他没有多少把宇文千牛那件事放在心上。娘子只需要忘记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好生伺候至尊便可。若娘子一直记着此事，至尊也会一道想起来，也不会有多高兴娘子。”
我听她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嗯。”
“娘子快进去吧，外边冷。”
见状，我便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心下发誓，以后一定不允许这种惹他生气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以后他说什么，我都顺着他说就是。
这偌大的后宫里，没有任何让我任性的资本。
越靠近温泉池，雾霭白气便越深浓，吸入鼻中的硫磺味越浓郁。在一片白色迷蒙的景象里，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似陌生又似是熟悉的身影，眉眼依旧。
其实他和普六茹英并不很相像，只有低眉垂眸间的动作和他很像，但别的地方都不像，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每次做垂眸抬眸动作的时候，我才会忆起普六茹英。我立在汤泉池前，默默地注视着池水里的杨广。看着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能不能让我更加想念普六茹英。
虽然是在一片雾霭之中，但警觉如他，自然是很快便察觉到我的存在，回过头来看向我，笑道:“沈小娘子来了？快下来吧，这汤泉池里水温适中，泡在池中非常舒服。”
我点点头，一步步缓缓下了阶梯，踏入水中。瞬间温暖的池水便将我包围，脸上顿时露出舒服的神情。
杨广见状，笑道:“过来。”
我将视线转向他，看到他和以前一样笑容依旧。如此温暖的笑意几乎让我怀疑，那一夜宇文皛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发生过？那究竟是不是一场臆测出来的噩梦？
但我清晰地知道，这是个铁打的事实。他的笑容确实有很强的感染力，足以让看到的人忘却不愉快的记忆，也足以很多人相信他的美好。只可惜……我是后世空降到这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他最终的结局，更可以以一种极端狭隘的心理，去对他做最恶毒的猜测。
他是遗臭万年的暴君之首隋炀帝啊，知道历史惨剧的人，怎么会不用如此苛刻的视角去看待他？
回过神来的我，一步步朝他走去。我对他的故事仍有很多不解和恨意，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反而得努力取悦他；就像我更加仇恨魏尚德，可为了在后宫里好生活下去，我不能盲目树敌。
我慢慢朝他游过去，他拥住了我，问道:“那日听说要给我侍寝，害怕吗？”
我害羞地垂下头，片刻之后才抬眼看向他:“妾要是说不怕，至尊也不会相信的。既然至尊不会相信，那何必多问一句。”
他失笑道:“若你真的不怕，也不会昏过去了。”
阿玫告诫我忘记此事，我也打算忘了，可没想到他还要主动提起这些不愉快:“妾只是被气着了。”
杨广一脸逗我的表情:“哦？被谁气着了？”
这不是废话吗？不过谁敢说实话啊，我只得回答:“被自己的蠢给气着了。”
他颇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怎么说？”
我咽下一股委屈之意，回答道:“至尊前些日子对妾那么好，妾就掉以轻心忘记了何为尊卑，在至尊面前太放肆了。”
闻言，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正色道:“那晚回显仁宫以后，我已经训斥过婆罗门了，他也表示不会再犯。”
我点点头:“嗯，至尊不追究妾御前失仪，妾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不是普六茹英，怎么激怒他都不会生气，最多撒个娇就原谅我了。说不定我生气了，还得朝我道歉哄着我。他是权倾天下的隋炀帝，任何人在他面前只有罪己的份。
见状，他又问道:“这些天来，我让令范每天都过去教你，你学得如何？”
“至尊去问刀姊姊吧，妾也不知道在她眼里，我学得算不算好。”
“总之你好生学，不许偷懒，在下江都之前我要见到你的原创赋文。”
我跟他的对话屡屡中招，现在连时间期限都给我定好了，我真是……“至尊，这时间上会不会太早了点？”
此刻他说出了这半个月以来，刀妙琏几乎每天都要在我耳旁念叨的一句话:“你要是在下江都之前，写不出一篇像样的赋文来，我就真的把你赶出宫去。”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嗫嚅了半天以后，对他道:“要不……至尊你现在就把我遣送回家吧……还懒得浪费刀姊姊一片时光……”
“……”杨广第n次对我无语，接着看向我的胸前。我脸上立即羞涩出红晕来，别过头去。却见他目光幽幽，沉声问道，“你脖子上挂的字是什么？”
我还以为他是看到果身的我，情/欲大动了，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眼神惊愕道:“啊？”
他指了指我的胸前，再次问道:“你脖子上挂的那个配饰，上面的字是什么？”
闻言，我惊愕的目光从他落到自己的前胸，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挂了个心形紫水晶项链。看到眼熟的物件，我露出了比杨广还惊讶的表情:“诶，怎么在这儿啊？”
闻言，他面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手来向我要东西:“拿给我看看。”
我更是慌乱，急忙取下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见上面刻的不是普六茹英的小字“摩”，而是我在古代的小字“囡”，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紫水晶递给杨广，解释道:“妾今天脑子一时短路，以为这个紫水晶项链还放在家里呢。刚才才想起来，宇文三郎闹事那夜，阿兄就已经把它交给我了，我起初一直没戴着，这两天才戴上了。”
杨广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怪异举动，对我说的话自然半信半疑。我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的神情，知道这个紫水晶无害后，急忙将东西递了过去。
杨广接过项链，指腹缓缓摩挲着那个“囡”字，默然不语地仔细观察起来。
我看着他沉思的模样，思考刚才阿玫等宫人替我更衣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看到这个紫水晶。否则以方才我们愉快的交流过程，她一定会问及这个小字。心里不由得咒骂起沈正南，突然给我挂个项链干什么？挂也就挂了，还非得是紫水晶材质的，紫水晶还罢了，还非得刻上一个字。想害我被大暴君看出不是正宗隋朝人明说，送我回去就是，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吗？
思及此，不由得又想起在北周的时候，普六茹英颇为得意地告诉我，他的紫水晶项链是耶孃在西域商人手里买来送给他的，贵重非常。我当时翻了个白眼，对此不屑一顾，以我的家庭条件也不是买不起这个东西，只不过我不喜欢而已。因为个人不喜，沈正南也没有特意给我做一个，去跟他攀比。我本身就不是一个爱攀比的人，而且也厌恶那些有攀比之心的人。
杨广拿着东西把玩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对我道:“沈郎真是视你为他的掌上明珠，我也有个和这项链一模一样的紫水晶，上面也刻着我的小字。”
我说不上是惊愕还是不惊愕:“至尊也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刻字项链？”
“自然是如此，”说着他便将藏在白色浴衣里的东西拉出来，接着解下给我看，“你看看我的，上面刻的是我的小字‘摩’。”
他将东西递给我，我接过一看，果然和普六茹英的一样。我故作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指着那个“摩”字笑道:“都有一个女字哦。”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小字的含义，遂解释道：“我的小字摩，是佛语里善女的意思，善女就是信佛的女子。这个小字是我阿嬢给我取的，代表她一心向佛。”
我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颔首道：“哦，原来如此。至尊长得这么俊美，又是信佛的女子，那岂不就是小仙女啦？”
闻言，杨广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他笑得浑身发抖，一边在心里用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都阴阳怪气说你是小仙女了，还笑得这么开心，真是没文化。（某帽：葳葳你确定41岁的大业皇帝是小仙女，而不是老仙男？）
笑罢之后，他又对我道：“说到仙女，我下个月要出巡的江都，就曾传说是仙女降临的地方。”
这个我倒是知道，在现代的扬州，江都属于郊区，其中就包含一个叫仙女镇的乡镇。想到这里，又拍马屁道：“江都是仙女降临的地方，至尊南幸江都，不就是仙女降临？那就更证明至尊是个仙女啦。”（某帽点评：证明隋炀帝横竖都是小仙女）
从汤泉宫出来之后，我在显仁宫大业殿旁呆了一下午，等待最后真正被临幸的时刻。心里不免忐忑起来，托他亡国之君的福气，野史里这个男人有多好色，那真是少儿不宜啊。
虽然知道真实情况和文里的描述八竿子打不着，但所谓空穴来风必定有因，我就不信他是完全无辜的。他要是和明孝宗一样只有一个老婆，那才敢信他是不好女色的纯洁大白莲花呢。
回忆着这几天丰富多彩的经历，也想起了普六茹英。想我22岁穿越到北周，在北周三年又回来三年，都活成个老妖怪了。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业，根本没有想过叉叉圈圈，更别说怀孩子的事。连他都没碰过我，没想到今天却要被传说中的大色狼隋炀帝占去清白，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啊。
用了晚膳以后，我又被挪到大业殿内寝，躺在杨广的龙床上，等着他的驾临。看着周围华丽无比的摆件，不由得回忆起在北周时普六茹英房内的摆设。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兔崽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骚年，半个多月没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思考间，龙榻上的纱帘已经被人一把掀起，一张带着笑意的柔和面容映入我的眼帘。为了提起他的性趣，被上了些许胭脂在脸上的我，接触到他的目光后，不由得羞涩地垂下头轻笑。
他的目光看向我，我眼里闪着渴望和取悦讨好的光芒，将自己的外衣缓缓脱下。再加上有催情香助攻，阅美无数如隋炀帝，也俯身将我抱了起来，然后发疯似的摧残我。
在催情香的作用下，杨广发疯似的朝我索取，那副态势似乎是想要泄愤，恨不得将我撕裂了方才罢休。我没有想到这香料这般厉害，都不需要看人下碟，搁一头老母猪在床上，他也能这么勇猛前进吗？
我疼得双腿乱蹬，在半空中胡乱踢打。他却丝毫不顾及我的死活，在我身上任意驰骋，看我反抗起来愈加兴奋用力，像是将我当成一个供他发泄的玩具。如同在经历天堂与地狱，眼前的场景一会儿黑，一会儿白，意识逐渐模糊。我想被他这样折腾，一定是快要死了。沈正南说我死了就可以回去，但穿越团会让我放弃漫长的隋朝之旅吗？
我的意识时昏时醒，昏昏沉沉，不知道他在我身上发泄了多少次。我如同一滩烂泥般躺着，一身轻飘飘的，似乎浑身都失去了知觉，连身体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耳中只听得到他舒服的闷哼声传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这唯一的声音也逐渐听不见了，我的意识逐渐飘远……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外界有任何杂音，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熟睡时发出的沉沉鼾声从身边传来。还没睁眼就感觉到浑身像是坠楼，或者遭遇车祸被撞飞在地上，骨头要断了似的的疼痛。我呻/吟着艰难地睁开眼睛，好像已经到了后半夜，约摸是凌晨三点的样子。
我转头看向床榻的一侧，一具腆着隆起的肚子，精致健硕的身躯映入眼帘。他折腾了我半宿，现在鼾声如雷，跟没事人似的，躺在我旁边睡得酣畅淋漓。他好像正在做着什么美梦，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偶尔还梦呓两句，睡得十分酣沉。根本不管被他凶狠蹂/躏过的我的死活，似乎自己也被那一场翻云覆雨的长久运动累坏了。我浑身剧痛中，看到他旁若无人般睡得这么舒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两鞋底子给他呼在白白胖胖的脸上，把他扇醒的心都有了。
（此处有小剧场——大业皇帝欠揍地把胖脸凑过来：来来，你扇，你扇啊！你不扇朕两鞋底子，朕都看不起你！女主顿时怂了，笑着伸手摸摸那白白嫩嫩的胖脸：这么漂亮的脸蛋，谁能舍得扇啊？大业皇帝傲娇地翻了一个白眼：怎么，给你机会你不扇啊？那朕继续睡了。女主陪着笑脸：至尊好好睡，要不要给你按摩按摩？大业皇帝轻蔑地哼了一声，接着躺下继续去见周公）
我龇牙咧嘴地稍微撑起身子，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睡颜。熟睡中的他没有了白天的神采飞扬和温润如玉——至少现在只是大业六年，他人生最为风光的时刻，我顺着他些，总能得到他宠爱。虽然没有白天的翩翩风采，但显示出一种静谧的美。他似乎睡得极沉，双唇微微张开，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睡衣，跟随他的呼吸高低起伏。
从现代看他模糊不清的画像时，稍微清晰一点的，便可以注意到他的一头黑发十分整齐，便知他是个十分注重仪容仪表的人。今日看到近在眼前的他，且不像在他清醒时那帮慌乱无措，生怕说话不小心得罪圣驾，才真正注意到，他的双唇厚度适中。有肉，却完全不是令人恶心的香肠嘴，相反长得十分漂亮好看。但因为遍及半个脸部的胡须稀稀疏疏，导致他算不上是个美髯公。
上唇的髭以人中隔开，分置于两旁，八字胡下垂像是一弧弯月；下唇的粜极为细小，只有一小撮黑色；两颊的长髯混合了下巴的襞，一起垂挂在胸前。我虽然讨厌络腮胡，可能是因为毛发比较稀疏，并没有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
我痴痴地看着他，温柔地覆上他的发间，轻轻摩挲着。然后手移动下去，抚着他的胖脸。虽然已是中年人，但因为帝王之身，平素保养得宜，依旧有年轻时的那般魅力，可以想见年轻时的白马王子形象。就像传闻里他那个文采飞扬的外孙，同样坐镇江南，怎么结局便大不一样呢？
想着他勤政如此，我以后未必有多少侍寝的机会。看着眼前之人，如刀刻一般立体精致的面部轮廓，可谓棱角分明。额下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隐藏着一双黑珍珠似的瞳眸。心思也大胆起来，鼓起勇气俯下身亲了他一口。和抚摸的触感相同，他的胖脸跟豆腐一样嫩嫩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嗯——”了一声，似乎咽了咽唾沫，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我急忙躺回自己的位置，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便又偷偷睁开眼睛瞧他。见杨广依旧平静熟睡着，只是略微翻了翻身，心里也踏实起来——刚才的调戏没被他发现就好。（某帽：疼成这样还想色老帅哥，一看就是火腿肠没吃够，罚你明天再侍一天寝。女主顿时哭瞎：不要啊，再来一天就要出人命了）
我依旧浑身酸痛，像是被他拆开了一次又一次般。听着他每次均匀的呼吸带来沉沉的鼾声，像是一场别样的催眠曲，我的眼睑又渐渐沉了下去，意识再次模糊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酣沉，我有种永远睡过去，不想再醒过来的冲动。当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艳阳高照，身旁的杨广也早已不知所踪。
这是他的寝宫大业殿，他应该离得不远吧？我从床上坐起身来，朝外唤道:“至尊！至尊……”
阿玫听见我的呼唤声，匆忙地走近房里来，笑道:“娘子你醒了？”
我忙看向她问道:“至尊呢？”
她回答:“至尊在正殿召见群僚，娘子可要起身？”
都醒了难道还能不起来吗？这里是暴君隋炀帝的显仁宫，又不是我自己暂住的丽景院:“嗯。”
虽说要起身，但我身体上的疲惫还没有消失，昨天杨广真是把我往死里整。到现在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不停地在打盹儿。
她见状不禁笑道:“昨晚至尊把娘子折腾坏了？”
“你说呢？我到现在还浑身都疼，昨晚至尊那态势，像是要把我拆散架了才罢休一样。”
闻言，她忍俊不禁地看着我:“要是娘子长得好看点，至尊也就不用使用催情香了。”
此话一出，我直接被她气得醒神了:“我劈了你！”
身后传来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中音:“你想劈了谁？”
听到这个熟悉的腔调，我就知道完了。哀叹一声，接着转过头去看向对方，陪着笑脸，一脸猥琐的表情:“嘿嘿，至尊……”
想到昨晚居然被隋炀帝睡了，也可以说把隋炀帝睡了。再联想到昨晚激烈的床上运动，我就觉得天雷滚滚。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事发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杨广走过来看了看我身旁的阿玫，然后表情认真地继续问我:“你刚才说想劈了谁？”
我垂下头去，委屈道:“是阿玫先说妾的嘛……”
鉴于这里是隋炀帝的地盘大业殿，阿玫急忙谢罪:“是婢子方才无状，请至尊不要责怪娘子。”
杨广并没有搭理她，但也放过了我，不再纠缠刚才的玩闹，看向我问道:“身上还疼不疼？”
他不问这事还好，一问我就委屈巴巴了，用一副受惊小动物般的目光看着他:“嗯，好痛啊，又好困，根本不想起床。但一想到这里是至尊的大业殿，只能忍痛起来了。”
听到这话，他顿时好笑地看着我，笑问道:“都快午时了，我连早朝都散朝了，你还没睡够？”
我无精打采地顶着熊猫眼，低声回答:“妾就是困嘛，现在浑身像是散了架，只想躺着，手指都不想动了。”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我这样的人，失笑道:“给我侍个寝是如此辛苦的事吗？你若是我当初的晋王妃，大婚次日一早，还得天没亮就进宫朝见帝后，等着向帝后敬茶呢。”
“妾现在走路都疼，下面像被撕裂了一样。”
听到这话，杨广第n次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我养你有什么用？”
我把脑袋垂得更低:“那至尊就把妾遣送出宫吧。”
他摇摇头:“侍个寝就把你疼成这样，那若你是我当年的正妃，需要你每年都生一个孩子出来，你岂不是早就没命了？”
我忙点点头，一脸肯定道:“真的啊至尊，妾真的会没命的，一年生一个，妾早就难产而死了。”
他本来就是为了反驳我做个比喻，结果我还一脸赞成的态度，不由得气结，伸出手来就要打我。
我尖叫一声，急忙往旁边躲:“至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气得转身离开，还不忘随口吩咐道:“醒了就梳妆好去用膳。”
都这样了还允许我吃饭，我在后面听着，不由得一脸喜气:“谢至尊！”
当我到达膳桌前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长着一张和普六茹英很相似，但是比他还漂亮双倍的脸庞。让我不由得更加高兴，急忙朝他拍拍手，笑着问道:“哎哟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杨杲看到我，脸上虽然没有欢喜，自然更不见愤怒，用童音一字一字地回答:“是阿耶叫我过来的。”
“哦，是阿耶叫你来的呀，”我笑着摸摸他粉嫩的脸颊，就像当年面对普六茹英时，然后朝他伸出手来，“来宝贝儿，让沈阿姨抱抱好不好？”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而是将视线转向一旁，看到他老爹突然出现，立马高兴地扑了过去:“阿耶！”
杨广看到幼子，脸上的父爱柔情散开来，这种慈爱的神情又一次让我恍惚。真的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上，就连隋炀帝也会爱护自己的儿子啊。曾经的晋王杨广，不是杀起自己的庶子女来，是毫不留情的吗？为什么一个对杀害庶子成瘾的皇帝，还会对另一个庶出儿子表露出关切爱护的神色？这件事真的是很难想象的啊。
看到隋炀帝对自己儿子露出的慈爱，我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家人，这辈子都不会和父母有这种交集。实在是很难想象，有一天我和他们之间会有像这样的交集。小时候非常渴望的东西，长大后不会再有那么在乎，但是阴影依旧会存在，一辈子都不会走出来的伤痛。网上有句话叫“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治愈”，我对亲情渴望，却又不愿靠近的矛盾心情；对父母滔天的恨意与偶尔渴望的温存，看到眼前温馨的一幕，有些羡慕又有些傲娇的不屑，实在是难以言说自己此刻的心情。
杨广摸摸儿子的脑袋，却对他道:“季子乖，沈阿姨说想抱抱你，你过去给她抱抱好不好？”
听到这话我却愣住了，我说抱抱杨杲是逗他的，他要是自愿给我抱一下，愿意与我多亲近几分也不是坏事。但杨广突然跑出来插这一脚，整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他主动命令杨杲过来求我抱他，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与打算的，况且他们父子同时出现在这里。杨杲说是阿耶叫他过来的，怕是冲着我来的吧？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拾·承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