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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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珙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刚开始有些惊诧，不一会又恢复了，刻意按掉那一点冒头的小小的雀跃之情，他还是那个气定神闲的煊郡王，老神在在地坐在屋顶偷听。
“胡说！”疏桐气得骂道。
裴瑄觉得好笑，左右无人就笑了，笑得很开心，尤其是她看到丹枫呆呆的蠢萌样，“本来就不聪明，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有时候真想知道你这小脑瓜里装了什么？”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萧珙，她喜欢他就这么好笑吗？当下俊脸又黑了三分。
“煊郡王呢，嗯，虽说颇得圣眷，也没到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但是你家小姐我是正经人，也想找个正经夫君，对砌墙什么的没兴趣，虽然我爱荣华富贵，但我还是要点脸的，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裴瑄怕说得太深奥丹枫也听不懂，索性说俏皮话。萧珙俊脸这下黑了个彻底，往常都是他愤世嫉俗，看不上这些凡夫俗子，今日也轮到他被说得一无是处了。
“另外，崔有圭此人是个没担当的伪君子，我不想嫁给他，决心找到更好的婚事，萧道筠是我看中的人选之一，我不喜欢任何人。”裴瑄正色道，她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上一世崔有圭的所作所为她们都看到了，所以与她同仇敌忾，可是这一世呢？
萧珙被气笑了，往常他定要叫说这种话的人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裴瑄简直太合他的胃口了，他们有些地方很像，太像了。裴瑄表面是贵女楷模，骨子里其实蔑视礼法，未婚夫说换就换，野心也不小，甚至称得上野心勃勃。世俗要求女子柔顺恭谨，她也能做到，只不过是为了利益，实际上对这些嗤之以鼻，私下里更是不惮于透露野心。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是不讨人喜欢的，她太桀骜不驯，可是萧珙就欣赏她这样有思想有见地、坦率实在的，他俩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当下便想捉弄一下这只小猫咪。
“算计本王的堂兄、在背后诋毁本王，裴家便是这样教裴大小姐的？”萧珙语调缱绻，形状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笑得温柔。
饶是见惯了美男子的裴瑄也被这笑晃花了眼睛，不合时宜地想到半句诗：水光潋滟晴方好，此时正是莺飞草长的时节，微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波澜，春日融融，金光闪闪。那人曲腿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身著云锦织就的紫色春衫，若织霞绮丽。春衫薄，薄春衫。天潢贵胄，天命风流，贵气逼人。
不过须臾间，裴瑄便回神了，她攥紧了拳头，迫使自己冷静，飞快想着对策。煊郡王萧珙性情乖张、离经叛道、做事全凭喜好，对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之法。“擅闯他人宅邸，偷听女眷谈话，萧国公便是这样教煊小郡王？”裴瑄只能赌一把了。
“有趣有趣”萧珙从屋顶一跃而下行至裴瑄面前细细打量起来，走近一看更好看了。“不过你有三句话说错了，其一我有请帖，只是我这人向来来去自如；其二我父亲常年在关外，我是由太后和陛下亲自教养的；其三，我明年便要行冠礼，哪里小了？” 他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可每说一句，裴瑄心里就冷三分。萧珙对她知道得差不多了，她却还不了解他。他的态度也琢磨不透，无法以常理度之。
裴瑄心里惊慌但面上不动声色“殿下可曾听说过秦穆公亡马的典故？”
“听说过，可本王又不行军打仗。这样吧，给你个机会赞颂本王表达仰慕之情，然后本王再考虑放你一马。”萧珙洞若观火，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裴瑄愣了一下，觉得心脏回暖，开始绞尽脑汁地赞美萧珙，从容貌到气度再到品格再到才学，简直夸得天上有人间无，洋洋洒洒夸了快有一篇赋，萧珙终于暂时放过了她。
事已至此，萧道筠算是别想了，耽搁了这么久，也快开宴了，裴瑄只得悻悻而归。今日出门未看黄历，简直是诸事不宜。
裴瑄落座后越想越气，事到如今气也无用，只好打起精神应付，划掉萧道筠之后她最属意的便是魏浥尘了，家里有侯爵之位继承，世袭罔替，算是长期饭票，比科举得来的官位保险多了，他本身也是“帝京六公子”之一。至于萧珙，已经放过她了想来也不会多嘴，日后还清这个人情便是了。
今日，杭长逸也有出席，这个也不能落下。她一定要不透露身份先刷一波好感，再让他知道自己已有婚配，此后若即若离；退婚后他感到失而复得、喜出望外，必定会珍视自己。当然，如果魏浥尘那条路能走通，她会及时收手的。她要的不过是一纸婚约，对玩弄他人感情并不感兴趣。打定主意，裴瑄渐渐安定下来，无论如何，她贵女楷模的招牌不能砸了，于是专心应付起眼前的宴会。因为早有婚约，她前世很少参加这种其实带有撮合、相看意味的宴会，觉得浪费时间，在座的世家公子对她面生又惊艳于她的美貌，隔了好远仍旧只敢窃窃私语，生怕唐突了佳人。
“哥，你来啦！”萧府嫡次女萧知箬接替身体不适的母亲招待女宾，端庄得体，但此刻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独属于少女的活泼。
然后是众人纷纷行礼请安，裴瑄沉浸在思绪里，跟着众人一起，余光却瞥到了一角衣袍，好像是紫色？
“免礼，都坐吧。尊敬是放在心里的，本王不在乎这些虚礼。”萧珙一挥衣袖，趁着众人出列率先坐了下来，不巧，他正好坐在裴瑄对面。
裴瑄心知自己理亏，也就任由他放肆地打量自己。萧道筠叫苦不迭，知道萧珙一出，必是一片腥风血雨，这人别的不行，扫兴是一等一的好手。
那位被抢了座位的公子不巧正是“京中六公子”之一的杭长逸，知慕少艾的年纪自然会心生欢喜，杭长逸知道萧珙不拒礼法惯了，也未多说。萧道筠歉疚地看着好友，忙让小厮增座，众人依次落座，见萧珙太平无事，席上总算又恢复了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现下萧道筠松了口气，他一直坐在萧珙身侧，生怕这小子犯浑，除了最开始盯着人家姑娘看了一会儿，后来就是百无聊赖地转杯子，一脸的索然无味，旁人作了诗斗胆请他赐教，也是爱答不理，嗯啊好不错几句搪塞过去，虽然他明明是一副死样子，任谁都觉得他是来砸场子的，但是熟知他死性的萧道筠已经很欣慰了。当下稍安，准备和好友聊上两句、小酌几杯。
这时一位公子离席，他方才作诗一首，在朋友们的鼓励下请萧珙指正，得了一个好字，信心倍增，此刻定定望着裴瑄，竟是憋红了脸“姑娘，在下有些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裴瑄心里尖叫你别讲，准备开口阻止他剖白心迹，但有人比她更快。
“那就别讲。既然知道可能会让别人为难还说出来，这就是你师长教的君子之道吗？” 萧珙仍在把玩餐具，今日为了应景男宾用的是梨花白，梨花酒当配翡翠杯，女眷那边喝的是葡萄酒，配了月光杯，萧道筠知他爱美酒，他的桌案上林林总总还放了好些。裴瑄不大懂酒，隔得也有些远，就见他浅斟慢酌混着喝，想来酒量极好。
萧珙连头都没有抬，懒懒散散地坐着，没个正形，等了半天等不到回应，终于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那位可怜的公子虽是站着，气势上却输了萧珙大半截，满面羞惭地作了个揖退下了。“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也不知在说哪件事。
萧道筠一副我就知道果然如此的表情赶来救场，气氛再度回暖。萧珙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但是萧道筠再也不敢走了，他在还能多少还能拉住萧珙，他怕这位爷一个不高兴把他家院子拆了。
萧珙又安分下来了，但是宴会已经回不去之前的宾主尽欢了，但起码面子上要过去啊，萧道筠觉得这是底线了，他带着三分凶狠三分威胁三分正气一分兄弟情深（自以为的）盯着萧珙，萧珙无动于衷，连个眼神都不给，用他的话说就是萧道筠平日里人模狗样，但总是做一些怪表情丑得他眼睛疼。如果宴会能在这样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也不错，裴瑄麻木地想，可是就有人不长眼。
又一位送菜的来了，裴瑄为他默哀，他整了整衣冠，款款地准备走向裴瑄。
“站住，看你这样子，及冠了吧？”萧珙闲闲问道。
“回郡王，在下戚燮，乃是祺妃娘娘的侄子，父亲和在下都十分仰慕郑先生，所以在下字—— ”
“板桥？克柔?理庵?”萧珙平生最喜欢装X，最恨别人在他面前装X，此刻难得起了点兴致，想杀杀这个卖弄的家伙的威风。
“不对，都不对。”戚燮摇头晃脑，得意极了。裴瑄猜的也是萧珙说的那些，此刻也来了兴致，板桥先生还有什么名号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戚燮见裴瑄感兴趣更来劲了，对着裴瑄挤眉弄眼，萧珙决意待会儿无论如何都要打这小子一顿，让他三个月才能下床那种。
“听好了啊，我字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所以你叫戚竹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