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零玖 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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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滑向正下方，钟摆发出的声音回荡，准时准点的夕阳出现，窗外飘进来辛辣呛人的气味，虽然刺激，但味蕾也跟着运作。
张清末在府上有标准的进餐时间，从红府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一笼子河蟹，丫头还准备留她吃饭，被她婉拒了。
“族长。”
张宴山站在门口，视线向下，并未朝内看去。
自家主子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如果没有必要，她非常讨厌有另外的人觊觎她的地盘，以任何方式存在都不行。
不过，张宴山对族长还是好奇的。
感觉到张起灵是有反应的，张宴山微微抬起头，余光恰好看见了坐在里头的男人。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杂物，除了靠窗的榻座，就只剩下一张大床。
细微的光从门口渗透进去，堪堪打在张起灵的脚边，黑色的西装裤被照到一角，露出里头的细长脚踝。
其余的光晕向上，模糊了张起灵身边的物体，本就寂静的屋内更多添了几分寂寥，他处于黑暗里，连光都吝啬照耀全身。
像是感受到张宴山的打量，张起灵的视线很快捕捉过来，措不及防与之对视时，柔软发丝下那双漆黑沉寂的瞳孔里毫无情绪起伏，却带着实打实的威压，扑面而来。
像是神明睥睨而来，无情无欲，却偏偏让人只能俯首听命。
张宴山喉口一动，对视不过一触即离，重新埋下头，说起正事。
“主子叫您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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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府回来的张清末直接到了凉亭，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身边的椅子拉了出来。
椅子是半环绕式的，两侧扶手顺着椅背滑下，向后仰去时正好可以安然放下，椅子下头还放着软垫，防止坐久了抵得坐骨结节疼。
“来了。”
张清末一手撑着下巴，向前俯身靠在桌上，目光顺着前方定格在张起灵身上，满意的勾起了红唇。
张起灵来时穿的那身衣服已经换下，纯白色的衬衫把张起灵的肩凸显得又宽又平，衣摆顺着扎进西装裤里，细细的腰肢简直不可思议。
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能清楚看见喉结，肤色和衬衫颜色相比，反而更白，以仰视的角度看过去，张起灵的下颚线完美且硬朗。
外面的天空还没黑，深黄色的光线洒在张起灵的头顶，把那漆黑柔软的头发变成了浅栗色，睫毛也在脸上滑出影子。
眉目间的神情冷淡，哪怕被光线照耀着，也丝毫没有暖意，唇瓣很薄，唇色却粉嫩，是一眼惊鸿的颜。
随着脚步越走越近，光线一次次圜转轮回，黄昏下的一切景色都是他的陪衬，不经意间的一次对视，就足够让人屏息凝神。
不可以沾染，不可以打扰。
可她偏不。
“吁～！”
毫不掩饰的口哨顺着风声响起直达张起灵的耳蜗，他抬起眼看过去，张清末轻轻缓慢的眨眼，左侧瞳孔却飞快的变换。
张起灵猛的加快了脚步，三两步站在了张清末的对面。
不是错觉。
也不是黄昏下的光线问题。
“你……”
“嘘——”
张清末竖起食指，抵在了唇边，朝张起灵再一次眨眼，才拉住他的手掌，带着他在位置上坐下来，偏头熟练的靠了过去。
“先吃饭，我再和你说别的事情。”
张起灵被拉住在张清末身侧坐下，想要的答案催促着他，却又硬生生被张清末压下去，只得继续等待。
总归他们俩绑在了一起，如何都跑不掉的。
“今天的菜很不错，还有新鲜的河蟹。”
张起灵回过头，目光落到了桌子上，顿时抿起了唇角。
桌面上是标准的湖南湘菜，在长沙这个地方，辣椒的辣度那叫一个得劲，怪不得刚刚味道那么呛人。
从左到右的鱼头，炒鸡，炒肉，统统都离不开辣椒，就连那新鲜的河蟹，都放了不下半盆辣椒，底油都是红彤彤一片。
张起灵喉口动了动，唾液腺被刺激得快速分泌，不是馋——
是被辣的。
她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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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物体裂开的清脆声不小，在带着厚厚手茧的掌心中摊开，朝着左边递过去。
屋内的电灯没开，反而点上了小几上的蜡烛，床顶还有一颗夜明珠，足够照亮整个房间，淡淡的清香在屋内飘荡。
“你知道多少？”
两个人坐在床上，长方形的小几横跨整张床，张清末伸手，从张起灵的手掌中拿出已经裂开的核桃，捏开核桃的人用力很巧，碎了外壳，里头的肉是完整的。
“大概知道，并不多。”
张起灵把桌面上的核桃剥完，转而又看到张清末推过来是糖炒栗子，甜甜的香味飘过来，上头还裹着一层反光的凝固糖液。
他盯着栗子好一会，又复而拿起一颗开始剥壳。
“有关于张清末这个名字之前的事，”张清末把核桃肉全部堆到一起，语气平淡，和往常问好时一般不在意，“很详细吧。”
“嗯。”
有关于在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张起灵在成为族长的那天凌晨就打开了，整个房间里所留的东西并不多，唯独那个盒子藏得严实，看得出来花了很大的手笔。
打开以后里面是一块块保存完好的布料，布料上绣着一副完整可拼起来的山水水墨画，将水墨画按照顺序摆放，可得到一整面的文字信息。
这个信息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绣上去的，并不是什么家族秘辛，而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成年的详细记载。
从父母姓名、氏族分支、生辰八字，到每年每月，甚至每时每刻，都详细记载着琐碎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
出生时母难产而死，自幼丧母，三岁以前一直很平静，直到出生三年的那个大雪，父亲下大墓，回来时只来得及递交重要物件，最后一句话是求于兄长收养孤女。
临死托孤，自三岁后，她的生活被一点点充满，受到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待遇，很多时候由族长亲信亲自指点，从小就在族内各种人物面前混了个眼熟。
书写这份东西的人评价她：天赋异禀，博古通今，柔韧性强，擅算术、擅化学，然性情古怪，颠覆之势以达目的，心思深沉，摇摆不定，难断其心。
除此外，她带来回报确实很大，再凶的墓也能把张瑞桐要的东西带回来，很多时候都遍体鳞伤，但总归都留着一口气。
直到十八岁那年的大雪，有关于她的记载到此结束。
张起灵翻看族谱，下面已经写上了死于墓中，享年十八。
“单余不是张家人。”
女孩的声线仍旧冷淡，可听得张起灵猛的抬头侧目，望向张清末时，却只看见她的侧脸。
头顶的夜明珠把她整个人环绕，像是藏在月光里的虚无缥缈的幻影，可桌面上的灯却让她的表情无处可逃，半垂眼睑，面部肌肉放松，眉目冷清。
张清末头也没抬，从一旁拿起油纸袋，将核桃壳全部收好。
她知道张起灵听懂了她的意思。
“张瑞桐也知道，所以在我下墓还没到张家门口，就把我带到了暗房。”
这一幕张起灵在布料上看到了寥寥几字记载。
她被张瑞桐的亲信秘密带到暗房，不过几分钟后，又从暗道离开，在翻过一座座雪山后，冒着大雪被送往了处于沙漠里的墓。
从这一幕起，所有的记载都变得断断续续，简短潦草。
原本的她，就变成了——
张清末。
这个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了新的一块布料上，时间从两年后开始，张清末被安排在张瑞桐东面的一座三层阁楼里。
往后只有墓的地点，以及下墓的时间，回族内的时间，时间越来越短，下墓越来越多。
每一个墓的地点都不一样，可张起灵将每个地点写下来，却发现都是每条龙脉的前中段地点，也就是心脏的位置。
“张瑞桐给我取了新的名字，在他死前，给我留了不少烂摊子。”
说到这里，张清末才开始有些情绪，明显的皱起了眉头，可神色里却满是厌恶和嫌弃，更多的嘲讽和讥笑。
“他完不成的事情，都驱使一个不是张家人的人去做。”
张家守护的秘密事关长生，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矛盾逐渐激化，长生的信仰摇摇欲坠，更多的人贪婪渐升，张瑞桐也一日不如一日。
整个族内已然可预判破裂，张瑞桐的计划从很早就开始，也许从托孤之时，就已经开启。
张清末被选择不是偶然，而是有意为之。
“虽然他很让人讨厌，但作为交易者，还算不错。”
张瑞桐早就知道张清末不可控，所以他用了极大的计划和代价与张清末签订了利益协议。
这份协议显然是以满足张清末的要求，从而达到张瑞桐的目的。
可这个要求，没有记载，无从得知。
张清末忽然之间勾起唇，像是回想起什么，慢慢抬起头，目光从桌面放到了张起灵身上，放在腿上的手，也撑在了桌面上。
“你应该猜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对象是谁。”
张起灵的思绪飞速运转，从庞大的记忆库里翻找着细枝末节的线索，身侧的人也越靠越近，直到她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双手已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嘭的一声，张起灵被推倒向后，上方是俯身而来的张清末，轻而易举的，毫不费力气就被压迫了。
张起灵没有反抗，他没有感觉到恶意和杀意，亦或者说，他在等待张清末。
等她发泄。
“张起灵。”
模糊的视野被重新看清时，刹那间闪过的却是熠熠发光的金色。
张清末的左侧瞳孔变了，眨眼之间，那浅棕色的瞳孔突兀又怪异，圆形的瞳孔外圈围着红棕色的一圈，从正上方开始绕过，逐渐变成尖尖的，像是墨水用尽。
而外圈向内延伸的是满眼的金，金色中间还有不少的细微裂痕，一直到正中央，变成了竖起的两端尖尖的细小椭圆。
这是张起灵第二次看见张清末的异瞳。
这一刻似曾相识的画面把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刚成为族长的张起灵还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被定义为死亡的人要偷偷送进墓里，一直到他从房门出来后，被迫成为了新郎。
“交易条件是你啊，张起灵。”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零玖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