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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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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在他看来,自己还应该进行一番据理力争,外加一顿好言相劝,说不定还会泡汤。
结果没想到,这么轻易!
但从小到大没受多少骗的狼王只是凭借动物直觉感受到不对劲,真要深究,他也说不清原因。
“你真的,同意吗?”为防止被套路,他甚至还多问了一嘴。
宗亓直言:“我好像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说完,三个齐齐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
最终破局的人还是初黎。
他像一个剑指长夜,誓要为大地讨回光明的勇士一般,英勇就义地——
拍桌而起。
“标记完喊我一声,我不在这发光发热了。”
再待下去他怕他脑子要过载。
初黎一走,气氛被推上一个要命的尴尬境地,就连宗亓也有几分不知所措。
“你……”
临渊欲言又止的点点桌子,宗亓不解抬头。
“你要不先把那半块点心吃完?”
经他提醒,宗亓才发现手里的点心已经有些凉了,不像刚出锅时那么酥软,糯乎乎的布丁也塌陷下去,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他撇撇嘴,有些赌气的把它放在桌子上,“不吃了。”
临渊察觉到他不太高兴,再加之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愧疚,他决定先去偷两块热点心来将功赎罪,过后再说标记的事。
狼恐怖的执行力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以至于他离席的动作显得十分无厘头。
“你去哪?”
这回轮到宗亓看不明白了。
怎么他跑不行,现在乖乖坐这任人宰割也不行了?
“不是标记吗?”他抬起没碰点心的手,轻轻搭上领口,“赶紧的。”
临渊被他突如其来的主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俗称:吓傻了。
宗亓侧过脸,不明白这头蠢狼在这犹豫个什么劲儿,不就啃一口的事,他从前可是每隔几天就得啃一回,也没这么忸怩。
公爵大人却不知道,他从前只要控制住表情,便不会有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但现在不一样,他的耳根俨然已经晕染开一片红霞,就连眼底也蒙上一层水雾。
看在临渊眼里,不知为何,总感觉像一块刚出锅的点心,朦胧着一股引人向往的香气。
他下意识走近一些,残余的缓释剂忽然劣质起来,丝毫不起作用,临渊只觉得体温在渐渐上升,像是他第一次化出人形时的感觉。
宗亓并未转回视线,但却能感受到那逸散在空气中的热浪。
他闭上眼。
堂堂血族竟然有一天要被狼啃脖子,这事儿指定不能传出去,否则他立马睡他个几千年去。
正当宗亓做好心理建设并在脑子里回忆那些血仆的反应时,他忽然觉得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在他的嘴角上。
嗯?
嗯??????
如果心情有实体,那他的脑袋上指定有个硕大的感叹号。
宗亓连忙睁开眼,只见临渊的指腹擦过他的唇,带走几点淡黄色的点心屑。
宗亓:“……”
临渊的表情有些无辜,他把手收到背后,等宗亓发话。
“你要么现在标记,要么我直接走人。”宗亓的语气堪称平和,“我给你三秒钟。”
“三。”
临渊的瞳色深了一分,没有动作。
“二。”
宗亓的声音有些烦躁——
有种对失控感的不满,还有找不到身体的焦急,以及一点点他也难以察觉的羞愤。
“一……”
尾音还抬在半空中,下一秒被冷气推回喉间。
颈侧偏后的地方传来炙热的痛楚,犬齿撕裂皮肤的刹那仿佛能听到破碎的声音,血液涓涓顺着肌理渗透开来。
可随之席卷而来的,却是比疼痛更为陌生的感觉。
心跳仿佛接上半规管,鼓动的声音直击脑海。
下一刻,宗亓觉得自己如坠汪洋,意识消弭在翻滚而来的浪涛中。
等他再度清醒,只觉得耳边仿佛坐了几百个开水壶,每个都嘤嘤出沸腾的声音。
宗亓睁开眼,只见外面天光大亮,身边空无一人。
狼嚎此起彼伏,他侧首听着,竟能品出几分英勇就义的滋味来。
这是怎么了,商量着攻打索菲吗?
正当他沉浸于思绪中时,一阵尖锐的痛楚自后颈传来,那些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纷至沓来,宗亓懵了一瞬,心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他给血族丢人,他被狼咬了一口。
想到这,宗亓撑身而起,伴随着一阵眩晕,他惊奇的发现,原本梗在他体内那股无法化解的能量,已然畅通无阻的化为魔力。
这又是什么情况?
宗亓呆呆地坐在床边,手下意识的覆盖在颈后的牙印上,试图消化这件事情。
正当这时,外面的嚎叫声渐渐停歇,一串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是临渊。
“感觉如何?”临渊问道。
宗亓颔首,向外看了一眼,问道:“你们还有集体吊嗓子的习惯?”
闻言,临渊笑道:“没什么,就是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宗亓:“……”
他是不是觉得骗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宗亓决定放弃这个话题,转而道:“所以,你的发热解决了?”
忽地,临渊直身蹲下去,将额头往他跟前凑了几分,却没说话。
宗亓仿佛能看到他那呼之欲出的念头,他稍作停顿,手臂微微抬起来,掌心轻轻覆过去。
肌肤短暂接触了一瞬,属于狼那灼人的体温仅仅停留了片刻。
宗亓收回手,语气生硬道:“不热了。”
说完,他垂下视线,冷不防与临渊对上。
宗亓错开眼神,道:“所以你的问题解决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临渊站起来,向他伸出手,“我会陪你去索菲。”
那只手宽厚而又让人有安全感,几乎占据了宗亓的大半视野,他似乎可以想象到内里的温度。
血族不喜欢高温,他更不例外。
宗亓轻轻搭了一下,如同方才触碰额头时一般,并未停留太久。
“不是你陪我去,而是我作为毁约的证据,需要到场罢了。”
他这么说。
临渊侧头看着他的发顶,低低应了一声。
有些事情似乎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但又好像同原来的模样一致。
·
临渊明显跟宗亓的想法不太一样。
“你确定你告诉他,你们是来讨伐王族,而不是……”
宗近月坐在窗边,试图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总结他这几天的观察结果。
“而不是来旅游的。”
宗亓靠在墙上,嗓音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无奈。
宗近月对此表示赞同,“你跟野……临渊姑且不说,剩下一个保镖、一个医生,还有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虽然配置很齐全,但肯定去了给人送菜啊。”
宗亓心道我能不知道吗?
“我问过临渊有没有什么计划,他只是让我好好演俘虏。”宗亓冷嗤一声。
宗近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从窗台上跳下来。
“不说这个。”他正色道,“我已经拿到棺材了,但那个人类一直在找机会抢回来,我不明白他们拿来有什么用。”
“宫瓯?”
“对。”宗近月颔首,“除此之外,安妮那边我也已经派人照顾了,起码暂时不会被人下手。”
宗亓歪过头,半真半假道:“其实有时候你太靠谱了,我会觉得你别有企图。”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宗近月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仿佛宗亓试探地不是他。
少顷,宗亓补上后半句:“随便你要干什么,少劳动我几次就行,我懒得很。”
他并不在意宗近月想怎么利用他,毕竟也是半个同族,想法大致都差不多,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
而他不过是想多睡一觉,不想掺和那些费脑子的事情。
宗近月抬手,用一张纸回应他。
宗亓接过,眉头一挑。
“王宫密道。”宗近月尽职尽责的解惑,“根据我的消息来看,墓地极有可能在王宫下面。”
“可是我什么也感知不到。”宗亓把纸条翻了个面,看着空空如也的背面,陈述道。
宗近月显然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他们设了禁制,也不知道是想防人进去,还是怕里面的东西出来。”
宗亓抬眼,“你的意思是,我的墓地,甚至我的身体,被他们囚禁了,所以我感受不到?”
“差不多。”
宗亓手指一扣,将纸条收起来。
“是不是,我得去看看才知道。”
“可是还有他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去。”宗近月意有所指,“而且临渊要是一起进了王宫,如果你找到了身体,狼族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撕碎的。”
这是实话,就算宗亓鼎盛时期能够单枪匹马与群狼抗衡,那么沉睡已久,处于最差状况的他,别说是正面与狼王对上,就是狼族一只还没成年的狼崽,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宗亓摆摆手,“有办法。”
次日,隐在暗处的宗近月看着眼前的状况,短暂的迷惑了一瞬,紧接着反应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宗亓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眼下的已经是最有利的情况了。
如此,他也该到下一个位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