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爱恨缘》馨露百合

11、第十章 两人的不眠夜

　　此刻玉融雪山的夜色中，陷入回忆的延希眸中闪动着仇恨的烈火，那股焰火在他如夜的黑眸中涌动着，仿佛将要燃尽一切……
　　“够了！你还要放任自己沉浸在仇恨之中多久？”灰袍老者看出了延希眸中的变化。
　　“试着平静自己的心吧，不要被仇恨迷惑了心智。”灰袍老者叹了口气，“我已经离开烟冥故土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烟冥国又发生了哪些恩怨情仇，但想必你一定是其中的受害者吧。如若真是血海深仇，想要放下确实不易。但是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不能由着仇恨来操控体内的离天之血。”
　　“可我心中，只有仇恨……”延希冷冷地说。
　　“错了，没有人心中只有一种情绪。”灰袍老者摇了摇头，“我看你气质不凡，体内的离天之血应属上乘，甚至有时能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充满霸气的王者之息，这在离天之血的拥有者里也是百年难遇的。要好好珍惜上天的恩赐，不要被仇恨的心魔蒙蔽，学会让你的心中装满正义和爱，这才是离天勇士真正的力量所在。”
　　灰袍老者看着有些茫然的延希，再次摇了摇头：“年轻人，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啊，自己慢慢参悟吧。记住，爱与正义……”
　　灰袍老者离开后，延希一人静坐小屋前的矮坡上，隔着河岸，望着远处的玉融群峰，如夜的黑眸中并不平静。
　　苏婉照顾着受伤的龙郁睡下后，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往事。
　　小时候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的画面，和露秀，景原一起听樱妃母亲讲故事的场景，鹤宛王宫里的大家对自己的宠爱，初璃国新年夜的盛宴上，父王总是让自己坐得离他最近……然后又想到母后的神秘消失，父王的痛苦，大家的议论纷纷，慈爱的王后安慰着幼小的自己，穿上嫁衣的镜中美的不真实的脸，那场意外，姐姐哥哥在悬崖边的道别……这一幕幕不断地浮现着，另她辗转反侧，竟再也无心入睡。
　　她看了看一旁安睡的龙郁，为她掩了掩被子，然后轻轻下了床，披上外衣，径自走出房门。
　　来到院中，苏婉深吸一口气，沁凉的空气浸入口鼻，顿觉舒爽。远处的群山仿佛也在安睡着，眼前的世界如此静逸。玉融雪山的夜色，凉如水，静如画，美如恬静的乐章，让人的心神都安定下来。
　　苏婉欣赏着美丽的夜景，心中正在感慨，恍惚中看到不远处的矮坡上，有一个朦胧的身影。
　　“是他……”月下的延希美得惊心，山中的风吹动他黑瀑般的长发，在他身上反射着夜的光华，只是一个背影，却给人无限的遐想。
　　苏婉不由自主地向延希走去，在离他背影相距几米处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他。
　　延希……他是那么美，却又是那么冷，让人想要去温暖，却又怕被他的冷漠据于千里之外。
　　仿佛察觉了身后的脚步声，夜色中，延希微微转过头来，侧脸的轮廓在月光映照下更显深邃，如夜的漆黑美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
　　苏婉没想到他会忽然转过头来，她站在那里，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有一丝的错愕。
　　此时她披散着一头长发，在月色下闪耀着隐隐的紫色光泽，因半夜起身，衣衫微有些凌乱，身上披着的一件外衣，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着，深紫色的美眸空灵似水，整个人看起来如出尘的仙子一般。
　　静夜，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他们都发现了对方的美，但一个将这种美深深刻在心底，另一个却始终淡漠着不动声色。
　　“我可以坐在你身边么？”还是苏婉柔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
　　延希没有反对，苏婉走到他的身边屈膝坐下。如此近的距离，两人可以感觉到彼此身上传来的气息。只是他们依旧沉默着，各怀心事。
　　夜风吹动两人的衣衫，他们坐在一起，画面是如此美轮美奂。
　　夜更深了，满天的星光，颗颗星辰点亮了漆黑的夜幕。
　　“好美啊……”望着闪烁的辽阔夜空，苏婉不禁感叹。
　　延希也抬起了头，看着漫天的星辰，此时他的眸中竟然没有了冰冷仇恨，有的只是一片属于夜的宁静。
　　都知道深夜无眠的人一定怀有心事，但是谁都没有询问，只是默默陪伴。
　　虽然没有交谈，但是气氛却是如此的和谐，彼此间仿佛有一种默契。
　　两人就这样坐在一起，看着夜空，直到天亮……
　　“啊，睡得好香啊！”
　　清晨，龙郁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身边，苏婉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婉儿起得这么早啊，龙郁看看窗外的天色，明明还很早嘛。
　　她拖着伤腿，缓慢地起身，走向门外。
　　“咦，你们两个……”迎面正好看到苏婉和延希一起走进屋内，带来一股沁凉的空气。
　　“昨晚怎么也睡不着，就去屋外透透气。”苏婉解释着。
　　“哦，那你也是睡不着了？”龙郁看向延希，延希不语。
　　龙郁心想，这两人，怎么都睡不着，还挺有默契。
　　苏婉略有倦意，径自回房想要小憩一下。
　　龙郁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好奇地拉着她问道：“昨晚你跟那小子干什么去啦？”
　　“郁姐，我们只是静坐着看了一夜的星星。”
　　“什么？看星星……”龙郁觉得有些头晕。“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他的一些事情，那小子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应该有不少故事，说来听听。”
　　“没有，我们几乎没有说话。”苏婉回答着。
　　“不会吧……你就那么傻傻地陪他坐了一夜？”龙郁有些无奈。
　　苏婉点点头。“他不愿说的，婉儿不会去问。等他愿意说给婉儿听的时候，婉儿会是最好的听众。”
　　“婉儿，你不会对他……”龙郁不禁问道，婉儿一向对延希这小子倍加体贴。
　　“郁姐，你想到哪去了。”苏婉白皙的脸上透出些微红，“我只是每次看到他冰冷寂寞的样子，想到他身上可能经历过的伤痛，就会觉得莫名地心疼，很想去温暖他。”
　　“嗯，延希这小子经历一定不平凡，又是一个那么冷酷的大冰山，婉儿你可要小心呀，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呵呵，到时陷下去那冰山可不会救你。”龙郁接着拿苏婉打趣，听起来是玩笑，但话语背后却有几分认真的劝告之意。
　　“好了，郁姐，不要再逗婉儿了。婉儿一夜未睡有些困了。”说着苏婉倒在床上，不再说话。延希，为什么我总感觉其实你并不像外表所见的那样冰冷，你的内心，应该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吧，只是为何，你将它们隐藏的那样深……
　　一晃三人在山中小屋已住了几天，龙郁因为腿上有伤，行动不便，采集草药的任务就落到了苏婉和延希二人身上。
　　龙郁坐在屋内盘算着，想来日子也快到了。
　　“郁姐，在想什么呢？”苏婉延希二人走进屋内，将采来的草药放下。
　　“这几日我们已经把需要的草药都收集到了。红蛙目，彖竹角，木兽鳞……”苏婉想了一下，又说：“一共9样，不对，好像还差一样。”
　　“碧莲花。”龙郁提醒道。
　　“对，就差碧莲花了，然后我们的采药任务就大功告成啦。”苏婉有些欣喜，想到两个多月来的努力，终于要有个圆满的结束了。
　　“别高兴得太早哦。”龙郁接着说，“我计算过日子，碧莲花开放的时间大概就在两天后左右，具体时间不确定。因此你们今天傍晚就要出发，赶在那之前到达玉融雪山主峰峰顶，等待碧莲花开放之时摘下，错过了时机可就要等到5年之后了。”
　　“知道了，据说峰顶极其寒冷，我们似乎有带来御寒的毛皮大衣，我这就去拿。”苏婉说着开始整理行装。
　　“嗯，一定要穿得厚实一些，因为不知你们要在峰顶的严寒中等待多久。我因为脚伤不能走长路，那两件毛皮大衣刚好给你们两人御寒。”龙郁继续叮嘱着，“你们从主峰东侧上山，那里坡度较缓，基本步行就可上山。半山腰有一个山洞，以前和爹娘同去时发现的，中途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正常速度的话今天一晚加上之后两天应该可以到达峰顶了。”
　　“婉儿可就交给你照顾了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饶不了你。”龙郁看着延希说。
　　“郁姐，这几天采药，延希一直很照顾我的。你就放心吧。”
　　这几天两人一同采药，虽然还是很少交谈，但是苏婉心里很清楚，不动声色之间，延希却是一直照顾着自己。这让她感到有些温暖，又有些莫名的欣喜。但是延希，他看起来依旧那么冰冷，又让苏婉觉得那些温暖仿佛不曾发生过，都不过是巧合或是自己的错觉。
　　吃过简单的晚餐后，苏婉两人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
　　苏婉轻敲这木屋内主人的房间：“老爷爷？我们又要出发了，可否麻烦您带路走出结界？”
　　这几日，灰袍老人往往不知去向，很少露面。当初引路的老人倒是一直守在屋内，并且对苏婉他们十分照顾。
　　“来了。”房门被打开，老人慈祥的面容出现在二人面前。
　　“傍晚还要出门采药啊？孩子们真勤快啊。”老人和蔼地说到，“哟，这次带这么多行李啊。”
　　“是毛皮大衣和一些食物。我们这回要去玉融主峰顶摘碧莲花。”苏婉解释。“这回怕是要走上几天，郁姐姐就麻烦您照顾了。”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照应着。”老人看了看延希，说到：“其实你们已经不用我引路了吧？年轻人，走出结界的方法你其实已经记住了吧？”
　　“确实。”延希淡漠的回答，想来那灰袍老者布下的结界真是玄妙的很，自己也是走过三个来回方才看破其中的奥秘。
　　延希，你既然已经知道出入这里的方法，为何还是不动声色，每次依旧让老人来回接应呢。苏婉有些惊讶地看向延希。
　　“无妨。”老人看出了苏婉的疑惑，接着说，“想来是出于对主人的礼貌吧？也担心我们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出入的方法。不过我一问你就坦然承认了，显然也并无恶意。”
　　“呵呵。能看破师傅的结界，不简单啊。”老人爽朗地一笑，“这回就放心让你们自己走出去吧。”
　　延希，原来不动声色之间，你已经想到了这么多……苏婉看着依旧脸上平静漠然的延希，感觉到自己离他竟然有那么遥远的距离，究竟什么时候，这种距离才能被拉近，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过苏婉也很欣慰，延希的内心果然是坦荡的，他没有否认自己已看破了结界的玄妙，而且他还能够考虑到主人的感受。他的内心果然不是冰冷阴暗的，只是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他显露出自己的真心，打破表面那种令人心疼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