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远》遥知是夜白

20、第 20 章

　　官差大手一挥，将三位嫌疑犯带到了二楼单独问话。

　　王凤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什么？张三死了？不可能啊，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死了呢？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吗？怎么可能啊！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杀了他？他早就不想跟我好了，这次碰到他，不过是向他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昨天我是来过，不过是他让我来的，说是今天就要走了，让我晚上去他那里拿串珊瑚珠，就当做我们之间的了断。”

　　“可没想到，我到了以后敲门没人应，我就直接进去了，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还碰倒了桌上的茶壶。刚好桌上就放着一串珠子，我寻思着应该就是了，就顺势拿走了，反正昨天我是没看到他。别的我是真不知道了，回到房里一看，果真是串珊瑚珠，我就收好睡觉了，谁知道还有这码子事。”说着，王凤拿出了一串珊瑚珠和一张字条给了官差。

　　“我说的句句实话，官老爷可要相信我啊。”
　　官差一看字条，果然是让她晚上来拿东西，于是把东西收到一边，就让她先出去了。

　　接着进来的是李四。
　　他坐下后就开始诉苦水：“诶哟，大人啊！这可真是要命啊。东家这次出了大价钱让我们两人运送，没想到在这里不仅死了人，东西还丢了。昨天我就听到隔壁房里有动静，隔着墙喊张三但是没反应，随后就没动静了。我寻思着不对啊，怎么不说话呢。我就穿上衣服跑到隔壁进门去看，什么动静也没有，在屋里喊了张三没回应，估计他是跑出去了，刚好地上有串红珊瑚珠子放着，我就捡起来放到桌上去了。推出门去回房间睡觉了。”

　　“这肯定是那个李文干的！昨天我跟张三在楼下讨论，他就坐在旁边。回房以后，我就看到他那个身影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还在我们房门外停留过，货肯定被他拿了！”

　　官差有些不耐烦地问：“行了行了，说了半天了，你们运的到底是什么货？”

　　李四轻声说：“大人，其实我们要送的货一直在张三身上，是个紫檀木匣，里面装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你跟张三关系怎么样？”

　　“诶，都是同事，也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吧。他脾气不太好，喝了酒就会发疯要打人出气，我跟他一路同行，有的时候就被他发酒疯波及到，受点伤。在凉城的时候，他差点把我手打断，可吓死我了。我就尽量顺着他，反正地方也快到了，我就再忍几天，想想就算了。”

　　官差也没有再说什么，让李四先等到外边。

　　最后走进来的是一个灰衣少年，他有些慌张地挠头，说道：“我没有杀人......昨天我是听到了他们在讲运送的货物，张大侠一边说着茶有点铁锈味，一边说起他们送的那颗夜明珠价值连城，而且他还带着一些珠宝，要卖给几个老客户。我一听，很是心动，晚上的时候查探过，感觉到房里没人，我就进去摸索着找东西，也不敢开灯，怕让其他房里的人瞧见。但一走进去就撞到了地上的一个瓷器，我不敢声张，憋住气等了一会儿，见房内没有动静，我就继续摸进去，在地上有摸到几颗小珠子。我想着这可能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悄悄地退出来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珍珠，声音发颤地说道：“我回来以后就发现是几颗小珍珠，想着成色还不错，可以卖个小价钱，可以吃饱好几天了。”
　　.......
　　此时，陆云三人聚在房内，房中有一座泛着光的法阵，而法阵中正是审问的情景。
　　“我说，这三个人应该都抓起来，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赵乘风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不过那个张三，也不是什么好人。昨天晚上我碰到他了。”
　　“你见过他？”陆云好奇地问。

　　“昨天晚上我正要去找小二说洗澡水的事，就撞到了张三。他张口就骂，话说的可难听了，本来撞到人我就想道个歉，没想到他那副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就不理睬他。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他那个气的呀......这么会拉仇恨，被人杀掉也不奇怪了。这次我支持把他跟那三个打包起来都带走，让这里清静清静。”

　　“不过他说的那个夜明珠，倒是让我想起了金家那颗夜明珠。”陆云若有所思。
　　短暂的沉默，司徒青说道：“夜明珠一定在他们手上，如果是金老爷家的，难道是他托张三和李四送到别处？”

　　“有这个可能。现在的问题是谁杀了张三？珠子在谁手上？”赵乘风说道。
　　话音刚落，两人很有默契地看了赵乘风一眼。
　　赵乘风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你没听出来吗？我以为他们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事实上，每个人都隐瞒了对自己不利的一部分，但是从刚才的审问中可以听出有个人很明显说谎了。你看到那串珊瑚珠了吗？”陆云说道。
　　赵乘风恍然大悟：“哦——那串珠子晚上怎么看得出来是红色的？！李四很明显在说谎！”

　　陆云说道：“是的，而且很明显他对张三是最熟悉的，所以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他还是能摸出那是一串珊瑚珠，并且能想到那是红色，把它放在了桌上。按照时间线来说，他应该是最早进入张三房间的人。”

　　“事先在张三的茶水里下些药，这其实很容易。张三一直抱怨茶水有气味，所以李四找机会下了药，让小二换新的茶水给张三。等到听到张三房里的动静，估计是张三昏倒在床榻上了，他就赶紧跑到房里，这个时候应该是开着灯的，但是看到张三的位置以后，他就灭了灯，防止自己的身影投射在门窗上。然后趁机摸到床榻上，用张三的刀刺入了他的心脏，然后又找了把匕首划开了他的外衫，拿出了夜明珠。”

　　此时法阵投射的是张三房内的情景。张三歪头倒在床榻上，一柄刀插在心口的位置，而胸前又有数道可怖的伤口，外衫上占着密密麻麻的血点，而血迹早已凝结。

　　赵乘风咬着牙，说道：“嘶——既然是一刀取出了夜明珠，为什么尸体上有那么多伤口啊？李四跟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陆云摇了摇头。

　　司徒青开口了，声音听着没有一丝感情：“听说张三发酒疯的时候还打过李四多次，但他身强力壮的李四不是他的对手，估计一直忍气吞声等着报仇吧。”

　　赵乘风若有所思：“所以，他身上的伤口其实都是李四泄愤划出来的，打不过张三就用这种手段......”
　　陆云：“真是可悲的。心底的阴暗在这一刻爆发了。其实我也蛮好奇的，张三这样的人，李四怎么会受得了，其实已经想着要杀掉他了。”

　　赵乘风：“那，夜明珠在什么地方？”
　　陆云：“他们三个的房间已经被搜查一空，身上也检查过，客栈的其他地方应该也搜查过了，所以夜明珠一定还在一个通常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而且是李四可以不易察觉去取回。”
　　到底会在哪里呢？

　　法阵又一次聚焦到了李四的房间。房内简单干净，床榻上被褥整洁，床榻边放着一双黑色的布鞋，对齐码着紧贴床沿。床边的衣架上挂着李四的一件外套。房间外层桌椅上也整洁如新，用过的茶杯也安静地立在茶盘中，正放着与其他茶杯不同。
　　“太干净了！”赵乘风不由感慨道，“他是不是有强迫症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太不可思议了。”
　　陆云眨着眼睛，睫毛忽闪：“鞋子下面这块木板，颜色与其他木板有些不同。他看了不会难受吗？”
　　赵乘风有些犹豫：“你的意思是说......这下面可能有东西？”
　　陆云没有回答，忽然说道：“如果想早点离开这里的话，还是需要官差能早点破案，放其他人走。”

　　于是片刻之后，赵乘风跑出了门，对着官差大喊道：“各位官老爷，昨天我看到李四偷偷摸摸在房里藏了东西，这事儿一定是他干的！”
　　于是在赵乘风的引导下，官差拆了李四房间的木板，发现了底下藏的一件血衣和一个沾着血迹的檀木匣子，发现了里面的夜明珠。不仅收缴了夜明珠，还把李四和李文都带走了，一个是凶案的嫌犯，一个是偷盗的惯犯。而阴差阳错地，这果然是金家的夜明珠，是金老爷送给族里大户的寿礼，这么来回一折腾，不仅误了生辰，而且带了血的东西，总是不吉利的，金老爷只能将它束之高阁。

　　而三人不仅就到了西凉边境。
　　司徒青买了一匹千里马，跟两人道别。
　　“再往后就不送了，这处离清源山也不远了，路上多保重。”他从袖里翻出一块璞玉，扔给了陆云，“送你了。”
　　陆云接了下来，司徒青就一骑绝尘远处。他朝着远处喊道：“司徒兄，江湖路远，不送啦！以后来饶山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