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远》遥知是夜白

16、第 16 章

　　“听说了吗？金老爷上报了祥瑞，皇上一高兴，就赐了很多财宝。”
　　“据说御赐的夜明珠价值连城呢！”
　　“真的吗？金家这回可又要发了！”
　　“他上报了什么祥瑞？”
　　“哎，你还没听说呀，十日前金老爷说是在山林里看见了五色鹿，这神鹿到溪水边喝水，正好被金老爷看到了。金老爷派人去找神鹿，但一直都没找到。后来啊——”
　　“找着了？”
　　“哎，不是，有人来报，说是看到了五色鹿，金老爷便想派人跟着他去寻。但没想到——”
　　“怎么着了？”
　　“那鹿居然轻盈转身，忽地化作了五色云飘走了。那来报的人似乎得了重病，不久就死了。”
　　“居然有这种事？”
　　“是啊，不知金老爷怎么描述了一番，给说成了个祥瑞故事，上报给了我们西凉国的皇上。皇上一高兴呀，就赏了——”
　　“哦——”
　　听着客栈里众人谈论的事情，陆云喝了口茶。
　　他皱了皱眉，果然这茶比起司徒青那日的紫阳，确实是差了不少。
　　这日正是天朗气清，陆云直觉那大盗还没离开这个小镇，一定还潜藏在某处。于是他在镇上四处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白秋月在塞鲁第一次偷盗财物，便是在十二日前。那天晚上，李员外家的紫金葫被盗了，而原处则放着一张短笺，写着白秋月三字。
　　从那日开始，镇上便有好几家大户被盗，先是钱家的琉璃盏，后有各家的收藏，所盗之物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昨日他的目标似乎是金家的小姐，这倒很是奇怪。
　　这时，一个小乞丐引起了陆云的注意。他跛着脚极慢地走到一处，接着便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着来往的行人，可怜兮兮地说：“各位老爷妇人，行行好，给点赏钱吧！小姐，公子，给点赏钱吧！”
　　可是来往的行人很少有搭理他的。
　　他耷拉着脑袋，而秋风吹动着他破旧的衣角，拉扯着他凌乱的头发。
　　陆云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他走上前蹲下身，轻轻地在小乞丐的碗里放了点银两。
　　小乞丐顿时抬起头，高兴地说“谢谢哥哥。”

　　这里，距离李员外家的宅邸很近。
　　李员外府宅，门庭冷落。偶有秋风吹来，枯叶飘飞。
　　这里出了什么事？
　　忽然，院落里传出了阵阵血腥味。
　　陆云察觉到不对，便闪身进了内院，却见尸首满地，血流成河。
　　这是——
　　陆云惊诧不已，便听得一声冷冷的“谁？”，与此同时一道寒光闪过。
　　原是杀人者竟还未离开！
　　他一退数步，看到迎面的是位目光阴寒的黑衣人。
　　黑衣人打量了一番陆云，便觉察到他并不是李宅的人。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管什么闲事！”
　　说完，他竟想杀人灭口，一剑刺来。
　　陆云脚上不停，闪躲几次。这剑愈发得快了，竟抽不出手来画符。
　　而就在这电花火石间，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他轻踏在墙头，折扇轻摇，说道：“两位，等一等！”
　　黑衣人竟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去，看到了白衣人。
　　而陆云也往墙上一瞥，便看到此人便是那白秋月。
　　“是你？”陆云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
　　黑衣人一听，一想到这里自己是一对二，要想都灭口，有些困难。于是他冷哼一声，朝着两人射出几箭，趁乱便跑了。
　　陆云刚想去追，想到还在这里的那个人以及满地的血腥，停下了脚步。
　　这时，白秋月好整以暇地看着陆云，说道：“兄台认识在下？”说完，他便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真是有缘啊。”
　　陆云也不太想搭理他，但低头看到满地的尸首，不免心惊。
　　“这是黑吃黑，”白秋月轻展青扇，冷冷地说道，“李家员外富甲一方，暗地里却做着贩卖幼童的勾当。他跟人一起构造了一条黑色的贩卖渠道，从塞鲁到凉州，甚至到海外。前番我盗他家的紫金葫，他却不敢报官，怕官府查出来。如今被卖的幼童有人逃了出来，事情败露——”
　　“怕将自己供出，同伙便来派人杀了他。”他说完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看到门外的那个小乞丐了吗？便是我从他们手底下救出来的。”
　　于是，陆云回想起了那个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小乞丐。
　　白秋月轻功一点，上了高墙，回头说道：“跟我来。”
　　陆云随手画了个小字符，也跟着上了屋顶。
　　两人一前一后，在一处宅邸上方停下了。
　　“他的同伙是谁？”陆云问道。
　　白秋月向下一指，说道：“就在这里。”
　　一个黑衣人从后院侧门闪身进了大宅便消失不见了。
　　此处是——钱家大宅。
　　陆云回过神一抬头，便发现白秋月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难道他所盗人家，都是行大恶之人么？那金家也是？

　　当陆云回到客栈的时候，便看到赵乘风。
　　“陆兄你去哪了？今天我可真是......既没看到你，又没见着春华姑娘。”赵乘风有些怏怏不乐。
　　“怎么了？你对春华姑娘倒是念念不忘。”陆云不忘调侃一句。
　　“去哪了？一整天也没见你。”一直静静坐着的司徒青开口了。
　　“我去查看了一番被白秋月盗过的几家大户，发现他们都有些问题。”陆云坐下便喝了一口茶，发现司徒青泡的，又是紫阳，于是感叹一句：“好茶。”
　　“喜欢便天天给你泡。”司徒青温声说。
　　哈？司徒兄真是个大方豪爽的人。
　　陆云没多想，继续说着今天的见闻：“今天我去李员外家的时候，发现他全家都被灭了口。后来我还看到了白秋月。”
　　“什么？”赵乘风惊呼起来。幸亏这里雅间隔音好，要不然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人不是他杀的。有个黑衣人，而且他后来逃进了钱家大宅。已经报了官，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陆云说道。
　　“那也就是说......白秋月是个侠盗......”赵乘风喃喃道。
　　“他偷盗的几家恐怕都有些问题。”陆云补充道。
　　赵乘风皱了皱眉，“那金家老爷难道也——”
　　“这个恐怕不一样。其他几家都是财物被盗，而他去金家，却是要找那金家的小姐。”司徒青开口，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云一眼。
　　陆云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那他为什么要去找金小姐呢？”赵乘风不觉，思考着便问了出来。
　　“这恐怕......得问他自己了吧。”陆云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那大盗白秋月这回竟然要去偷金家刚得的夜明珠！”
　　“什么？上次没有得手，这次竟然还要去？”
　　“是真的。这回金老爷更是生气，说是谁能捉了那白秋月，娶了他女儿都成！”
　　“这话说的，谁敢娶金家的小姐啊！她可是远近闻名的母老虎！”
　　“要是谁捉住了白秋月，便要娶金小姐，岂不是无人敢去了嘛！”
　　......
　　众人说得起劲，当他们下楼的时候，便听到了议论声。
　　“金老爷这话可真不明智。要是我，我也不想娶那金小姐。”赵乘风耸耸肩说道，“倒还不如春华姑娘。”
　　“你这是惦记上人家了呀！”陆云调侃了一句。
　　“春华姑娘那是温柔又识大体，哪像那金小姐......”赵乘风声音低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春华。
　　春华嫣然一笑，看到他们，走上前来，便要走到陆云身边，“陆少侠——”
　　但司徒青竟然向前一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她，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啊哈，”春华干笑了一声，便走到了赵乘风身边，“几位少侠这是要去哪呀？”
　　赵乘风心中有些高兴，说道：“我们去金家看看。那大盗白秋月今晚又要去金家偷盗那夜明珠。”
　　“听闻那白秋月不仅身手了得，还手段残忍。今天那李宅出了命案，听说便有人在附近看到了白秋月的声影。各位侠士可要小心啊。”最后一句她几乎是贴近了说的。
　　赵乘风耳根早已通红。
　　而春华丝毫不觉，“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不远处，她喃喃自语道：“是迷迭香么......”
　　“赵兄，你这红的厉害啊。”陆云眼见着赵乘风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咳咳——”赵乘风轻咳了两声，“我没事。”

　　而司徒青这回也跟着二人去了金府。
　　“我这回下了血本，一定要抓到那白秋月！”金老爷气得胡子都要炸起来了，“居然惦记上了御赐的夜明珠！这回，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是邪不压正！”
　　金府中，已经有好些人了，都是被金老爷悬赏请来的侠士。
　　“这回，可就要拜托各位了！若是能抓住那白秋月，我便备上酒席，请在座的所有侠士喝个三天三夜！”
　　金老爷这话可说的是豪气万丈，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动容。
　　“金老爷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对，一定保这金府平安！将那大盗拿下！”不少人应和着。
　　是夜，不知那白秋月能否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