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的朝阳》果然有妙

64、第 63 章 选择

　　有个娇小的身影从唐文博身边掠过：“爸。”

　　是程雅婷，她回头看了一眼，脚步顿住：“博哥，我爸这么些年，就是这个坎过不去，他其实是跟着向华阳的妻子来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等王玉峭出来再说。”唐文博朝着程雅婷微微一笑。

　　程雅婷看着唐文博的眼睛里，除了期许，还有感激。

　　审讯室里，向华阳安静的坐着，听到门响，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两名警察，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知道我工作有多忙吗，查到证据了？”

　　张队瞥了他一眼，坐在他的对面：“向局长，你的工作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忙吧，不然那几天，怎么有空一下午都呆在金林小区六十二栋三零三室。”

　　“那与你何干，我工作上的事情，用不上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向华阳身体前倾，怒不可遏的瞪着张队。

　　张队点头赞同，右手放在了桌面上：“对。”

　　向华阳这才坐好，颐指气使的问：“你们查到证据了？”

　　“向局长好像很关心这事？”张队淡淡的笑着。

　　“你们再不放我出去，是不是超过了规定的时间？”向华阳翘起了二郎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张队再次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没有你的任何证据，所以就想过来跟你说一声，你过一会就可以出去了。”

　　向华阳往后靠了靠，一身轻松的呼了口气：“就是嘛，你们只找到那孩子在场的证据。”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到其他人在场的证据？”张队欠了欠身，狡黠的问道。

　　向华阳的身体一僵，身体再次前倾，片刻后僵硬的笑了笑：“对，还有你上次说的唐文清的证据。”

　　“你可以走了。”张队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于是，向华阳精神抖擞的走到门口，顿了顿，准备再次迈开步子，听到身后张队的声音。

　　“有件事告诉你一下，你妻子金爱珍找到了一个，疑似你当年走丢儿子的孩子，她想给你和那个孩子做个亲子鉴定。”

　　向华阳的身体晃了一下，他立马扶住了门框，迫不及待的问道：“谁，他在哪里？”

　　“你不用激动，只是疑似，还不能确定。”

　　“哦。”向华阳虽然只是应了一声，却能从这简单的一个字里，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身后的张队和小李都把目光投向了对方，他们都没说话。

　　身后静悄悄的，向华阳转过了身：“我想见见那个孩子。”

　　“你暂时不能见他。”

　　“为什么？”这句发问里，竟然能听出向华阳从未有过的柔软。

　　“因为他在看守所里。”张队并未有所感触，淡淡的答道。

　　向华阳睁大了眼睛，脸上尽是错愕的表情：“他犯事了？”

　　“对，他现在是一桩凶杀案的嫌疑犯。”张队尽量把自己的语气归于平静，但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在向华阳的脸上。

　　向华阳只觉脑中混乱不堪，下意识的问道：“凶杀案，他杀人了，杀了谁？”

　　“杀了张厉生。”

　　突然，向华阳松开了扶着门框的手，一脸惊惧，紧接着他笑了起来，笑容很是诡异：“怎么可能？”

　　确实，他现在都想不起那个走丢儿子的亲生母亲长什么样，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低声咆哮：“放屁，你们他妈胡说，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

　　“向局长，我们还没确定，没说一定是你的儿子，或许是你爱人认错了，要不这亲子鉴定别做了。”

　　张队瞟了身边的小李一眼，上前一步，用一种无辜和探询的表情看着向华阳。

　　“对，肯定是错了，错了，不做了。”向华阳的右手扬起，似乎要做一个决定，但最终还是僵在了半空，半晌才缓缓放下。

　　看着向华阳离开的方向，小李纳闷的问：“张队，他不会真不去做了吧？”

　　“不会，我看他的样子，还是很在乎这个儿子的，毕竟他的亲生女儿不在了，他老婆，一个丈夫在外面生的儿子，都当成了个宝，何况向华阳本人。”

　　小李眨了眨眼，摸了摸鼻子：“向华阳肯定有问题，他怎么知道现场只留下王玉峭一个人的证据。”

　　“如果王玉峭真是向华阳的儿子，那或许是一个突破口，接下来要看向华阳的态度，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冤枉入狱。”

　　“张队，你认为王玉峭是冤枉的？”小李不解的问。

　　“不确定，但按唐文清的口供来看，有可能，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在利用他们未成形的父子关系。”张队不禁有些感慨。

　　公安局门口，路边，程胡庚看到向华阳啥事没有的走了出来，一下子扔掉了手中才抽了一半的烟：“妈的，他竟然被放出来了！”

　　“警方找不到证据。”唐文博明显很失望，嘴里喃喃的道，他心心念念的等王玉峭出来，却没想到出来的竟是向华阳。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向华阳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刚一走近，向华阳就开了口：“真没想到，唐文清的儿子很有出息，竟然有大义灭亲的壮举。”

　　唐文博的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向华阳依旧不依不饶：“你是在等你爸出来吗，既然把你爸送进去了，有没有想过他就此出不来了。”

　　唐文博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心里，脸色惨白的转过了身。

　　向华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后背良久，才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程胡庚：“这位又是谁，不是茶馆老板吗，怎么？你们认识？”

　　不过他依旧没认出程胡庚，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程胡庚看着他的背影，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递到了唐文博的面前。

　　“这是你爸和向华阳之间的谈话，涉及到了鑫发城项目的投标，还有意图杀死刘殊伟和张厉生的筹划。”

　　唐文博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完全不能作为指证向华阳犯罪的证据，说归说，但是做没做，还是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U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程叔，峭子会不会出不来了？”唐文博的声音有些哆嗦。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恶有恶报。”程胡庚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想起了妻子刘湘。

　　过了几天，金爱珍在公安局门口大喊大叫：“你们的张队呢？”

　　一名年轻的警察被她拉扯着衣服，不胜其烦的道：“张队出去了，有任务，金爱珍，你好坏也是个机关人员，怎么能对警察动粗呢？”

　　两人撕扯了半晌，随着一阵刹车声，一辆吉普车停在了两人面前，年轻警察如蒙大赦般的大声喊道：“张队，有人找你，张队，有人找！”

　　张队这才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正想打招呼：“金。”

　　也就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金爱珍打断：“金什么金，快把我儿子放出来！”

　　“你儿子，哦，鉴定报告出来了，王玉峭还没摆脱嫌疑，需要。”

　　这一次又被金爱珍强横的打断：“向华阳那个天杀的，女儿护不住，这次他还要把儿子亲手送进了公安局。”

　　“那向局人呢？”张队佯装四下寻找。

　　“他在开会。”金爱珍像是恢复了平静。

　　“开会？”张队这时有了些失落。

　　“他说他把最后一个会开完，你们现在就去抓他，我怕他临时改了主意，跑了。”

　　张队汗颜的瞪着金爱珍，一时没搞清楚金爱珍的真实想法，还是问了一句：“他有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但我能看出他杀了人。”

　　张队抚额：“金爱珍，这杀人，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那个看出来的，需要真凭实据。”

　　金爱珍大步流星的走到一辆车前，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包，重重的扔到了地上：“这里全是你们要的证据，两副橡胶手套，几条毛巾，还有一双运动鞋。”

　　检验室门口，张队倚着门框，深吸了口烟：“怎么样，结果出来了没？”

　　小李迎面朝他走了过来，扬着手中的检验报告，一脸兴奋的道：“张队，完全吻合，橡胶手套里的指纹和皮肤组织，分别是向华阳和唐文清的，手套外面的铁屑就是那根铁棍的，还有血迹，是张厉生的，我们接下来要不要对向华阳实施抓铺？”

　　“不用了，他自己来了。”张队指了指窗外，一辆车停在了市局门口，向华阳下了车。

　　金爱珍还在门口站着，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向华阳，身体还是颤了颤，声音嘶哑的喊道：“老向！”

　　向华阳站定，自嘲的一笑：“善恶到头必有报，老天让我作了这个选择，该来的总会来。”

　　他也就看了金爱珍一眼，眼神略有躲闪，转身进了市局大门。

　　“老向，你想见见他吗？”金爱珍扬声问道。

　　“不见了，我没脸见他！”向华阳的声音再也不像之前开会的时候那般掷地有声，此时只听得到他的羸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