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的朝阳》果然有妙

60、第 59 章 后果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其中夹杂着太多的无奈和茫然，两个人同时都有着深深的无力感，直至出现了血的教训，一切皆无法挽回。

　　足足讲了两个小时，唐文博或者看向窗外，或者面对张队，又或低头看地，讲完了最后一个字，唐文博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张队始终静静听着，拳头或紧或松，唐文博说完，他问：“那段视频呢？”

　　“听王玉峭说，应该是给我爸了，我爸也应该销毁了，他听他爸说，给我爸的手机是张厉生唯一的手机，张厉生只是在拿到钱后才去买了个新的。”

　　“那之后的事情怎么发展的？”

　　“或许是张厉生实在缺钱，想去讹诈他们，再敲一笔钱，这次他贪心，同时找了我爸和向华阳，以至于到了被杀的结局。”唐文博声如蚊蝇，但张队还是听清楚了。

　　“就是说张厉生拿到钱后就想收手，只是那四十八万被他的妻子拿走，才酿成了这次惨剧。”

　　“也许吧，张厉生这人说不定，我听大壮说，这人嘴里没什么实话，也不能全怪王玉峭他妈。”

　　唐文博还想为王哀琴开脱，虽然对前天王哀琴不闻不问的态度相当恼火，但这个女人，毕竟是把王玉峭养大的妈妈。

　　门开了，小李匆匆的拿着检验报告走了进来，兴奋的道：“张队，报告出来了，是张厉生的血迹。”

　　见他如此的喜笑颜开，张队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小李这才觉得不妥，但他一时也没明白自己是哪里不妥。

　　“去找唐文清，把他带回来。”

　　闻言，小李这才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向唐文博，唐文博的脸已经转为一片苍白：“警官，这么快吗，我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自己的爸爸被当成杀人犯，可这铁证如山的纸袋，是他自己拿过来的。

　　唐文清估计怎么都想不到，放衬衣的纸袋被掉包，然后儿子把那个真正的纸袋，给了警察。

　　唐文博站了起来，双腿有些发软，只能用双手撑着桌沿：“我爸真的是杀人犯吗？”

　　“只是说有嫌疑，我们找他来问问。”

　　张队朝着小李使着眼色，小李如蒙大赦一般，脚步飞快的离开了接待室。

　　“您说，我爸会怪我吗，我爸会恨我一辈子的，我是个不孝的儿子。”唐文博的双手开始无力，整个人慢慢的滑落到了地上。

　　张队刚想绕过去，唐文博摆手道：“你不要过来，我想安静一下。”

　　他安静了三天，还是不能停止对自己良心的谴责，给或者不给这个纸袋，他都将深深的忏悔一辈子。

　　唐文博等张队离开没多久，自己则不告而别的离开了公安局，却在马路对面停下。

　　“大壮，过来陪陪我，公安局门口。”唐文博可不想在公安局里面，面对自己的父亲。

　　大壮很快就来了，见唐文博脸色很差，也没多问，和他一起坐在了夕阳西下。

　　“是王玉峭要出来了？”大壮试探着问道。

　　“不是，是我爸要进去了。”唐文博淡淡的道，双眸投向了远处的一座山丘。

　　离奇的想着自己的小时候，唐文清带他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唐文博爬不动了，唐文清便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肩上，还说：“儿子啊，爸爸有坚实的肩膀让你坐，就是要让你看的更高更远。”

　　如今，坚实的肩膀没了，唐文博被摔了下来，生活成了一地碎渣。

　　就算大壮再震惊，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问个明白，只能在一边陪他坐了很久很久。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唐文博忽的站了起来，大壮吓了一跳，见他身形晃了晃，立马伸手扶住。

　　警车直接开进了大院，远远的能看到有人下车。

　　“真是你爸。”大壮惊愕的瞪着马路对面。

　　唐文博站在原地没动，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却是一片模糊，酸涩感从鼻腔开始蔓延。

　　张队走在最后，回头朝马路对面看了一眼，就此停住，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唐文博的表情，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前面的唐文清还在叫嚷：“你们警察现在都这么胡乱抓人吗？”

　　他身上的蓝色衬衣有了些褶皱，打理妥帖的头发此时也显得凌乱，他叫骂着，突然发现那个叫张队的警察站住，像是在看着什么。

　　当他循着视线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马路对面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有些眼熟，在这混乱之时，竟一时没有认出，那个男孩就是经常和儿子在一起的大壮。

　　唐文博一直注视着马路对面，看着唐文清的背影，就在唐文清转身的一刹那，他抽了抽鼻子，不知所措的躲在了大壮的身后。

　　等一行人消失在了大楼里，大壮这才转身，发现唐文博还在惦着脚，伸着脖子朝对面看。

　　大壮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问了：“张叔，到底是被谁杀的？”

　　“警察会调查清楚的。”唐文博转身朝前走去，全身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层落寞。

　　“那王玉峭，他没杀人，吧。”大壮没说完，大步赶了上去。

　　“没有，那晚王玉峭离开后就去找了我，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爸正好回家，之后，我就发现了一件带着血点的衬衫。”

　　这时就算唐文博没有完整讲述发生的一切，单从这只言片语里，大壮也大致猜出了大概。

　　“大壮，你知道我和峭子这一个月来，经历了什么吗？”唐文博赤红着双眼，脚步逐渐加快，直至疯狂奔跑。

　　大壮对他们的事情知道大概，纵使这般，也不能切身体会，他追了上去，可是已经没有了唐文博的踪影。

　　唐文博跑到了湖边，哽咽着打了个电话给林婉秋：“妈，我把那个纸袋，交给了警方，你说我做错了吗？”

　　林婉秋不知道他说的纸袋是什么，也不知道纸袋里有什么，但敏锐的她很快就想到了出事那晚，唐文清在火盆里烧的不知什么。

　　“是有关你爸的东西？”

　　“嗯，爸爸被警察带走了。”唐文博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既然你选择了，就要坚持，不管那个人是谁，因为他做了错事，就要为之承担相应的后果。”

　　“妈，我也有错，我没能劝住他。”唐文博放下了手机，嚎啕大哭起来。

　　林婉秋只是在电话那头静静的听着，她对唐文清早已没了感情，但作为自己儿子的爸爸，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一些酸楚。

　　第二天一早，猴仔子跑到了唐文博家门口，高声喊道：“博哥，博哥。”

　　声音洪亮，只喊得邻居都不满的探出头，路过的人驻足埋怨，也没能叫醒昨晚一夜没睡，这时才沉沉睡着的唐文博。

　　大壮只能打了个电话给他，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只有唐文博含含糊糊的声音：“喂。”

　　“博哥，王玉峭的妈被抓了。”

　　唐文博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又听到猴仔子的喊叫，没穿鞋子就跑了出来：“怎么了？”

　　猴仔子上前，仓皇的回答：“街坊邻居都传开了，说张厉生刚死，王哀琴被抓，说一家三口都出事了。”

　　“放屁，王玉峭马上出来了。”大壮愤怒的挥了挥拳头。

　　“王玉峭的弟弟也回来了，外公外婆带回来的，小孩现在就在家里哭闹。”猴仔子接着道。

　　“幸亏王玉峭不在家，不然要被这小孩烦死，还不知道真正判下来，这两兄弟的日子该怎么过。”大壮的脸上带着愁容。

　　猴仔子马上接了话：“又不是亲生的，王玉峭可没义务替他们养活这小子，再说他自己才刚高考完。”

　　一直是这两人在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唐文博这时才插了嘴：“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大壮和猴仔子跟着唐文博进了小楼，唐文博找了一双拖鞋套上，就听到有敲门声传来。

　　“大壮，你帮我看看是谁，我去洗漱下。”唐文博说完就匆匆上了楼。

　　等他下楼，却看到正一脸尴尬表情看着他的两个人：“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周韵玲带着唐文正站在了门口，唐文正一见他就跑了过来，上前就拽他的手：“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爸爸！”

　　猴仔子正要挥手：“去去去，你爸爸不是他爸爸吗。”

　　唐文博一晚上没怎么睡，现在眼圈还是红红的，被唐文正这么一拉，心下烦乱的甩开：“滚开，你爸爸，你自己去找，管我什么事！”

　　门口传来周韵玲戚戚哀哀的声音：“他爸爸，也是你爸爸，他昨天在公司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被警察抓走了。”

　　唐文正已经被大壮一把抱走，放在了周韵玲的身边：“博哥心情也不好，大家都不好。”

　　“我要找律师。”周韵玲抹了一把眼泪，蹲下身抱住了唐文正。

　　“这个秦叔叔会去找，不劳你费心。”唐文博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我知道，昨天文清被抓了，秦总就找了律师，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有证据，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那件衬衫据说是有人交出去的。”周韵玲一双满是愤慨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唐文清。

　　唐文博的脚步一滞，别过脸去，没有去看周韵玲的脸。

　　“唐文博，你是心虚了，是吧，有你这样做儿子的，把你的亲爸送进去，你这是什么，是不孝，你枉为人子。”周韵玲越说越气愤。

　　“好了，好了，这不一定是真的，也是你的猜想，博哥不会。”大壮看不过去，想打个圆场。

　　唐文博一把拉开结实的大壮：“我会，我爸杀了人，找别人顶罪，应不应该，做的对不对。”

　　“博哥。”猴仔子睁大了他那双不大的眼睛，惊呼道，他是才知道这事的是非曲直。

　　“还有，我爸也是被迫的，他不是主谋，向华阳才是，向华阳是谁，我想你是知道的。”唐文博朝前走了一步，抿着双唇，直直的盯着周韵玲。

　　闻言，周韵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想起来了，向华阳找唐文清去看房子，说要唐文清给个建议，难道就是那个被害人楼下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