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狛枝

28、第 28 章

　　顾瑱付了打车钱，到楼下没立即叩门，在门口站了会儿，他还没做好回来的心理准备。下定决心后，手在门铃按钮上按下去，铃声持续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应。房子里没人，顾瑱松了口气。

　　屋子里虽然没人，但地板桌面都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估计是家政妇时常过来打扫的缘故。顾瑱不知道他大哥早几年也从家里搬了出去，现在住的是自己的公寓，他在家里楼上楼下的转了几圈，除了他自己的卧室，其他房间都多多少少有些变化。这也是想当然了，他都好久没回来过了。

　　虽然这里有段时间没住人了，但顾瑱估摸着家庭药箱里的那些东西应该都还没过期。

　　他按照记忆里的位置，在柜子里翻了翻，立马找到了存放药品的急救箱。双氧水、消炎药、纱布……这些都还在保质期内，顾瑱脱了裤子，用双氧水给腿上蹭掉大块皮的地方消毒清洗，然后用纱布擦干。

　　反正家里没人，他一脚把破了的裤子踢开，不管了，就这么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话说两头，顾瑱遇袭的事情，他大哥一点也不清楚，更不知道在这之后，弟弟就如同惊弓之鸟般躲回了自打离家出走后就再没回过的家。

　　这时候，顾远生对父亲遗书里突然多出的另一个姓名的主人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调查机构整理好的档案躺在他办公桌上，大次次的摊开着，顾辉的经历一张纸就足以概括，是个病弱的普通人，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病危通知书下了好几回，随时死去都毫不意外。

　　顾远生本以为顾辉是父亲在外巧摸生下的私生子，但母亲早逝，想取续弦大可以正大光明的，顾远生也没理由去阻拦父亲的第二春，那这事就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做，除非、除非这事发生在母亲还在的时候。

　　但拿到报告书后，顾远生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顾辉的身份，是跟自己同父同母的另一个弟弟的双胞胎，医院有出生证明。

　　是考虑到顾辉的身体孱弱，现代医学也无法拯救，所以就干脆不让身体健康的儿子们跟他见面吗？也不是说不过去，父亲做事一贯理性，虽然上了年纪后是那副德性。

　　顾远生在心里很快就把这位新得的‘弟弟’加入了家人圈，虽说如此，要论亲疏远近，他还是比较偏向于另外一个弟弟。思及此，顾远生对故去的父亲难得有了不满。

　　铃铃，顾远生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作响。接起来，是他秘书打来的内线电话。

　　“顾总，分公司的人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顾远生刚收起桌上摊开的报告书，对方就推门进来了。

　　顾远生抬眼打量对方，这就是父亲留给另一个弟弟的遗产代理人，同时也是分公司的代理人。

　　“你好，江先生。”顾远生站起身来，“以前没听父亲说起过你。”

　　江一卓面带微笑，主动伸手，礼节性的一触即分。

　　“幸会，小顾总，我以前陪顾总出差的时候，经常听他说起你。”

　　江一卓面貌很年轻，顾远生估计他最多三十岁不到，这样的小年轻会跟父亲有什么话可聊，想象一下他们谈论自己的情形，顾远生只觉得浑身别扭。

　　“坐。”顾远生率先坐下。

　　他想谈谈有关于他从未谋面的另一个弟弟的事情，斟酌开口的话还在喉头打转，就见江一卓当面接了一个电话，估计是要紧事，顾远生就把出到舌尖上的话又咽了回去。江一卓对电话那头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对顾远生露出抱歉的神情。

　　“实在不好意思，顾总，我突然有点事，要不改天我们再聚……”

　　“没事，你忙你的。”顾远生拿起桌子上的内线电话，让秘书进来送客，他们这一层的电梯要员工卡才能打开。

　　原定的会谈取消，日程表上就多出来一大块空白时间，顾远生对着办公桌呆坐了几秒，想起该回家看看了。虽说那个家里没人在了，但他打算抽空叫人去那边整理一下旧物，为此要提前回去把家里的东西过一遍眼才行。

　　跟秘书说了一声，顾远生自己开车回了家。

　　家里的卫生不用担心，家政每周都上门来上扫一次，还会更换冰箱的存货。顾远生停好车，回到家，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跟没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的弟弟撞了个正着。

　　顾远生拎着钥匙的手顿住，半响，他对久违了的兄弟问道，“万一这时候开门的是家政公司的阿姨你打算怎么办？”

　　“……”顾瑱脸上出现被哽住的神情。

　　“你怎么回来了？”

　　“这说的什么话，这里是我家。”顾远生把换了鞋进来，把车钥匙放下。

　　“你房间看看缺什么，床要不要换换，那还是你高中时候用的，你现在比那会儿长大了不少。”

　　“我可没说要搬回来。”

　　“那你这次是为什么回来？”

　　顾瑱不吱声了，他能说自己被杀手盯上了，在外面没安全感，没处去，才灰溜溜的躲回了老家吗。

　　顾远生看着弟弟，一声叹息非常自然的飘出口，“行了，回来了就好。”顾瑱早就是个大人了，他也不打算过多的干涉对方，顾瑱早在好几年前，就用实际行动表现出了叛逆期少年有多难搞，顾远生不确定弟弟身上的叛逆期是否已经结束。从之前找他那次情况来看的话，很难说。

　　“晚上想吃什么？我在家里给你做。”

　　顾瑱几乎是稀奇的看着他大哥脱下西装，换上围裙，然后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这光景他自打生下来还是头一回看见。

　　“你打算用黑暗料理毒死我？”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以为你离开多久了。”顾远生自从搬出去自己住后，就经常一个人在家开火，他不信任自己看不到的厨房，从不叫酒店外卖，从小叫家里养的嘴挑食，外来的家政头一两个月总是搞不定这位小顾先生的口味，这才磨练出了现在站在厨房里拎着菜刀，架势有模有样的顾远生。

　　顾瑱看稀罕事物的瞧着他大哥切菜，他自己家里的炉灶就是个摆设，家里最常见的火苗苗来自打火机，住处附近的酒店都是他的食堂。

　　顾远生真跟他记忆里不太一样了。

　　顾瑱试图回想一下小时候的顾远生，但印象里的大哥总是……他尽量选了比较温和的词，但回忆里的顾远生跟现在判若两人，分阶段性的，第一个阶段比较的偏向于现在，第二个阶段很暴躁。

　　看着顾远生现在试图摆出一副跟他和睦相处、兄友弟恭的姿态，顾瑱的胃里就像填进去了一块秤砣，沉甸甸的，坠的五脏六腑冰冷又沉重。

　　他张嘴，又合上。默默无言的拿起了手机，该死的唐决明，想要用到他的时候，却偏偏不接电话。

　　人经不起念叨，唐决明在办公室里无端接连打了三个喷嚏，郭平担心的看着他，“你不会感冒了吧，学长？”怕被带着病菌的口水扫到，郭平举着本书挡在脸前，连连后退好几步。

　　唐决明白了他一眼，“晚了，你已经被我的感冒病菌军团轰炸成渣了。”

　　他拿起没电的手机，在被诸多文件杂物掩埋的桌面上找了半天充电线，没能有所收获，就把目光投向了学弟那边。

　　“嘿，有了。”唐决明伸手想拿，但有人比他更快。

　　“哎，小郭，借我你充电线使使，”来人是好在各队串门的一个同事，进二队的办公室就跟进他家似的，丝毫不见外。“对了哈，前头人手不足，出外勤的又都没回来，你两要是闲着，过来帮帮忙呗。”

　　失之毫厘，就只能眼睁睁的看见充电线离自己远去。郭平不明白学长的神情为何一下子变的有些哀怨，但他是乐于助人的。“我跟你过去吧。”徒留唐决明一人继续在他那狗窝似的桌子里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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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写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