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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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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如勾，隐隐绰绰地挂在天上。
这场一直持续到深夜的闹剧在帝姬带着族人和几个拥护者愤然离去而落下帷幕。
林父掏出怀表看了眼，又啪地合上：“时候不早了，今天谢谢几位小友帮鸢鸢说话，改天来家里玩，叔叔好好招待你们。”
马莲一手搂过林鸢：“叔叔你太客气了，朋友嘛，应该的。”
林鸢脖子被死死勒住，默默接受了这份随时可能令人窒息的友情。
陆玄行了个晚辈礼：“林叔叔，我听说鲛族这次重新开海外交，长老院为了海税和那几条重要的海运线，特别下令给了鲛族一部分特权，如果您和鲛族交恶，恐怕……”
林父静静听完，并没有因为陆玄年轻而轻视他，反而和煦一笑：“谢谢你的提醒，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年轻人，有点胆识。”
“不过我林家也不是任人揉捏地软柿子，你大可放心。”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却彰显了林家的实力。
是了，他怎么糊涂了，林家可是在七大家族中排行第三，无论财力还是实力，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
何况林鸢这支又是林家的嫡系。
陆玄点了点头，脸色微红地退到一旁。
林父笑眯眯地转身想叫闺女回家，就看见林鸢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一张榻椅前，正笑吟吟地和一个面容妖异的鲛族少年说着什么。
林父：“……”
闺女大了，要留不住了。
*
这边池生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瞪林鸢：“知道她下毒你还喝，你没长脑子吗。”
林鸢一愣，这要怎么解释，说我仙人之躯百毒不侵？还是说我将计就计捉弄帝姬顺便唤醒你的同情心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可惜都不能说。
她只好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池生：“……”
林鸢见他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想了想，摸出那个镶满细钻背面还有个巨大的粉色蝴蝶结手机，毫不在意池生那一言难尽的眼神，问道：“你电话号码是多少。”
池生脸色微变，头一扭，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诛天大惊小怪：“都是同躺过一张榻的关系了，四舍五入过几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林鸢忍住暴打一把剑的冲动，直接了当问出口：“不给的原因是？”
池生绷紧下颌，雪白的脖颈精致又易碎，半晌，他垂下头：“我没有手机，买不起。”
他定定看着袖口上的暗纹出神，金线绣的，一定很贵吧。
可是就这样随手披在满身是血的他身上。
忽地，一只手从旁边无声地伸了过来，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个华丽到有些可笑的手机。
“别误会，不是可怜你，就是想平时约你出来玩儿又怕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林鸢拉过池生的手，直接塞到他手里。
皮肤接触的刹那间，冰冷的触感让林鸢下意识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满抗拒的脸。
林鸢笑了：这可是你逼我的。
她弯下腰，靠近池生耳畔：“都同躺过一张塌了，你就别在别扭了。”
刚好走过来听到自家闺女‘惊人’发言的林父：“……”
感觉到背后有人，林鸢转过身，是她的豪爸爸，正一脸忧伤地捂着胸口。
林鸢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来接着说：“我先走了，那上面我存了电话，有事记得打给我。”
池生捏着手机，上面的碎钻硌红了他的掌心，他视线微微移动到林鸢的斜后方，再转回来：“……是你有事才对。”
林鸢正想说她能有什么事，就听见身后传来林父幽幽地声音：“鸢鸢，回家吧，爸爸等不及想和你来一场父女之间的谈心。”
……
在林父几乎是用眼神压着林鸢离开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相互道别，喧闹了一晚上的房间此刻渐渐空旷。
终于，只剩下池生一个人。
他静静斜靠在软垫上，莹蓝色的眼珠漫无目的地转动着，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住视线。
一根细长的发丝挂在了他的腰上。
是林鸢的头发。
他懒懒地伸出手，勾起黑色的发丝绕在了苍白的指尖上，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突然玩心大起，拿着这根头发，不停地绕紧又拉直。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一声细微清响，细长的发丝终究禁不住拉扯，断开了。
“啧。”
他无趣地垂下手，断发顺着指缝飘落到了地上，下一秒，一只脚踩在了上面。
“嗯…”少年仰起头伸了个懒腰，眼泛水光的看向天上的月，不远处有一片黑云翻滚着奔向它，在完全遮住的刹那，最后一缕月华纤毫毕现地照在他脸上。
没有面对众人的防备和阴鸷，也没有在林鸢面前那份独属少年的青涩尖锐，妖冶的双瞳盛满月光，一抹极淡地愉悦从他脸上浮起，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
翌日。
林鸢照旧一大早在花园里日常练剑，以往从不在这个时段打搅她的诛天却忍不住出声：“你发没发现，这里头有古怪。”
林鸢动作不停，但诛天知道她在听，又接着说：“那个小鲛人，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瘦得风大点我都怕他散架，怎么可能会在几年后有本事杀得了陆玄？！”
“还有那帮神官，说什么天机不可泄漏，你甚至连原身的记忆都没有，说好听点是让你来拯救世界，不知道的还以是在整你！”
诛天自从跟着林鸢飞升后，天帝特赐了副肉身给他，他也喜欢披着人样四处招摇，大家都知道他是林鸢的剑，有事都直接找他，或请他代为转达，他是林鸢在天界的代言人。
这次天道亲自下旨，他缠着林鸢选了好久的衣服，打扮地花枝招展一起去领旨，雄心壮志的想要再和林鸢干出一番大事业，一直催着她下界，这会缓过神了才发现事有蹊跷。
回想当时的情景，白雾缭绕的大殿里，玄妙的梵音低声吟诵，他和林鸢跪在那，仿佛天地间的两只小蚂蚁。
一个枯树精般的老神官神秘兮兮的把他单独叫到一旁，结果聊了几句把镜子一丢就开始撵人，亏他以为有什么秘密任务激动地不行。
林鸢挥完最后一剑，站在原地调息，默默感受身体的每一寸的变化。
比昨天要早7秒结束，手臂动作误差也缩小到2厘米的范围。
看来再过不久可以‘加餐’了。
片刻后她睁开眼，气喘吁吁地拿起毛巾擦脸：
“那现在回去？”
“你忍心看我因为抗旨而被掰成两截吗……”诛天抖了抖剑身，带上哭腔。
林鸢拖着提不起来右手往回走：“逗你的，早就发现了。”
她回想起在神殿中的那段记忆，虽然完整，却有一种摆在那里不怕你看的刻意感。
“那现在怎么办？后面会发生什么咱们又不知道，要是任务不小心失败了……”
“那你只好忍着点儿，放心，到时候我会求神官让他轻点掰。”林鸢灵活侧身躲过一行端盘子的佣人。一抬头，老远就看见王管家一脸慈祥地站在正屋前，不用说肯定是在等她。
诛天哭天喊地：“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打过架为你受过伤！就连你偷看隔壁孔雀精洗澡都是我唔唔唔唔……”
林鸢活动了下指尖，左手结印还是慢了点。
“大小姐，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已经到餐厅了，就等您去了。”王桂芝笑着上前迎了几步，然后抬手盖住嘴巴：“您去了千万注意着点儿，别和上次一样没说两句就和夫人吵起来，把老爷气得差点进医院。”
林鸢温润一笑：“放心，不会的。”
她这么平和的一个人，在天界几千年，也没和谁吵过一回架。
王桂芝怔了怔，不由露出几分诧异，以前一提夫人就会不耐烦地让她闭嘴，今天这是转性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她有种身处梦里的感觉。
大小姐居然和她唠起了家常，回答完问题还会笑着和她说谢谢！
以至于去餐厅的这一路上，王桂芝就像踩在了棉花上，整个人轻飘飘的。
“王管家？王管家！”
“啊？”王桂芝恍惚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那个成天和她作对的老货，耷拉着眼皮一脸阴沉地站在夫人身后。
“……你挡住大小姐了。”
王桂芝这才反应过来，急得连连躬身退到一旁，还不忘替林鸢拉开椅子。
林鸢见她额头全是汗，顺手拿起桌上的餐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
这下把王管家吓得，摆手的动作都要摇出残影了。
“小姐让你擦汗，你就接着。”林石清怕这位老管家再吓出个好歹，非常贴心的开口劝道。
“是是，谢谢大小姐。”王桂芝这才双手接过，胡乱抹了几下又开始鞠躬道谢。
“咳咳。”一声清秀地咳嗽响起，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掉，但王管家却瞬间安静下来。
林鸢抬眼看去，是一个长相清丽的妇人，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窝处有些发青，明显带着病容。
“鸢鸢，怎么还不叫人，规矩呢？”林父虽然话里的意思是在责备，但语气却带着宠溺。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气氛渐渐凝固。
林石清眨了眨眼：乖，快叫啊。
林鸢眨回去：阿巴阿巴。
可惜林父没看懂闺女的意思，刚想开口替林鸢找补，就听见翟清秋一边咳嗽一边对身边的小女孩说道：“没事，姣儿，快叫姐姐。”
小女孩听了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绷着张和林鸢八分像的小脸，奶声奶气道：“姐姐，你迟到了，我肚子都饿得瘪了。”
林鸢弯了弯眼：“那姐姐和你道歉。”
林姣点头表示接受，又一屁股坐下了。
一板一眼，像个小老太太。
有点惊讶于闺女今天的好脾气，林石清决定趁热打铁：“鸢鸢啊，爸爸想问你点事儿。”
林鸢看着面前那盘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虾饺：“你问。”
“那什么，太初院的考试，你有把握吗？”
他组织了下语言：“当然了，考上了最好，那假如，我说假如，差那么一丁点儿没考上的话，爸爸和你清姨替你选了个好学校，你想不想先看看？”
说完小心翼翼地望向林鸢。
“不想。”干脆地拒绝后，她左手执筷，夹起一块虾饺放进嘴里，果然清爽鲜甜，好吃。
等嘴里的食物咽下，又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补充道：“放心，能考上。”
她回忆着考试时的表现，应该……能吧。
林父忍不住揉起眉心：“你还小，爸爸是怕你经受不住打击。”
翟清秋温和地劝道：“鸢鸢，我们也是为你好，女孩子不一定要走修行这条苦路，读几年书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有林家给你撑腰，保证你不会受半点委屈，开开心心当一辈子清贵太太有什么不好。”
一下子说完这么多话，翟清秋像是耗尽了心力，又咳嗽了起来，一旁的林姣扯过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替母亲拍背顺气。
“你该吃药了。”林鸢专心盯着虾饺隔壁的鸡油豌豆，尝试用右手夹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林石清太阳穴咚咚一跳，这个吃药是他想的那个吃药？
翟清秋一脸少有的错愕，她想过林鸢会翻脸，会掀桌子骂人，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说这样一句话。
还不能问到底是咒她还是在关心她。
她身后的老妪垮下嘴角，站出来朝林石清行了个礼：“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父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却还是点了点头：“翟嬷嬷有话直说就是。”
“老奴有幸在翟家服侍将近四十年，说一句拿大的话，我这双眼睛看过的世家小姐，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之多。大小姐身为林家嫡长女，若没有抗起整个林家的实力和气魄，联姻也是巩固家族的一种方法，还是须听从父母之意，早做打算才好。”
“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有夫人替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我女儿的后半生还轮不到你来安排。”林石清脸一沉，右手滑到腰间。
“老爷消消气，”翟清秋轻轻按住林石清蓄势待发的暗器，“翟嬷嬷话虽然不敬，但心是向着大小姐的。”说完又倚靠回女儿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裹脚了？”林鸢突然看向翟嬷嬷。
翟嬷嬷垂着眼，以为林鸢想耍什么花招转移话题，不冷不热的回答道：“不曾。”
“噢，那你就是裹了脑。”林鸢得出结论。
林石清在心里为女儿鼓掌，好，骂得好！
翟嬷嬷驰骋后宅这么多年，管他什么少爷小姐，谁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嬷嬷，没曾想今天碰上了对手。
就在她准备祭出家规的时候，一个佣人神情慌张地跑进了餐厅：“老爷，老太爷来了！这会儿人在书房，让您带着小姐赶紧过去！”
林石清呼地站起身：“怎么没提前通知我！算了，把我昨天带回来的那瓶酒开了给老太爷先送去。”
那佣人得了吩咐就撒腿往外跑，又被林石清叫住：“等等，老太爷脸色看起来怎么样？”
那佣人苦着脸：“像是……不太好。”
林石清倒吸一口气，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对着林鸢和林姣大手一挥：“鸢鸢，姣儿，准备好跟爸爸一起上战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