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神所注视的星期天》沉釜

170、Chapter IX 轮回（10）

　　如果有一天你想念的人，变成了蝴蝶飞回来，你会认得它吗？

　　刚刚迈过二十岁的门槛的巴鲁，尚且没有心思思考这件事情，现在他正在人生的分岔口，那么进入城堡，成为领主的卫兵，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要么接受师傅的推荐信，前往巴尔巴洛的修道院，进行系统的剑道学习。

　　如果他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他将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二条道路，即使这是一条非常艰难而漫长的路。
　　可他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有一个跛脚的爸爸，还有一个体弱的妈妈，这个的选择对于他来说就很难了。

　　理智告诉他，第一条路。但他还在说服自己，拿出执行第一条路的勇气和意志。

　　当巴鲁心事重重地刷马，一刻不停地做着各类琐事的时候，玛德琳就伏在栏杆上守望他。
　　夕阳下，出现了伊凡娜和弗雷德劳作后，相扶相携归家的身影。
　　他们距离玛德琳对他们的初次印象也变化了许多，老了，沧桑了，但不减温和。

　　“我没看错吧，弗雷德，是光明蝶！”虔诚的教徒伊凡娜惊呼道，她当然不知道这一只远道而来的蝴蝶，是她转世投胎的女儿。
　　玛德琳飞过去缠绕她的指尖，表示亲昵。

　　伊凡娜笑得更开心了，她认为这是她这一年里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来自于光明女神馈赠的恩惠。“它长得可真漂亮啊，”她衷心的赞美，抬起头问她能干的儿子，“巴鲁，这是你从山里带回来的吗？”

　　巴鲁不如小时候那样单纯，对宗教早已没有了狂热的信仰。“只是一只普通的蝴蝶罢了，我今天上午回来时碰巧遇见的。”他帮忙把爸爸和妈妈脱下来的外衣挂到架子上，收拾起餐桌来。
　　妈妈伊凡娜却还在痴痴地看那只蝴蝶，好似少女般钦羡美丽。“不，巴鲁，这一定是光明蝶。得给我们尊贵的小客人准备晚餐！”

　　她起身，弗雷德已经拿了一个装水的瓶子过来了，伊凡娜再从房子周围挑选花朵，采摘后插在花瓶里就大功告成了。
　　玛德琳识趣地飞到花朵上，吸食花蜜，天知道她多久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了。

　　沉醉在芬芳里，她听着爸爸妈妈和哥哥谈论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大大小小，都非常有意思。
　　晚餐的最后，伊凡娜和丈夫弗雷德交换一下眼神，总结似的发言道：“巴鲁，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和你的爸爸，但别担心，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我建议你还是去巴尔巴洛闯荡闯荡，没有经过冒险的青年，拥有的是不完整的青春。”

　　巴鲁皱了皱眉，他很清楚爸妈说这一番话的含义，“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言外之意是这件事情还是交由他自己处理吧。

　　伊凡娜对着弗雷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收拾餐盘的时候，她仿佛兴起，又提了一个问题，“巴鲁，我还有一个建议，你愿意听我说一说吗？”

　　“妈妈，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巴鲁没有防备，还下意识地严肃回应。

　　结果伊凡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青年不算拥有完整的人生……”
　　这一次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吧鲁打断了，“哦，别说这些事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说着，他打开门，烦躁地出去了。

　　“嘿，别走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两个姑娘，你喜欢谁呢？”任凭伊凡娜在后面叫唤，巴鲁也没有回头。
　　恶作剧无以为继的伊凡娜，只好转过身，瞧见丈夫宠溺地对着她微笑。她也开心地笑了。

　　倒是激起了玛德琳的好奇心，她非常八卦地想知道，那两个姑娘说的是谁？哥哥也要进入婚嫁期了吗？会选择哪一个呢？
　　但这好像也不应该是她所操心的事情。许婷想到她的目的，已经全然实现了。回到了下伊尔泽，确认了上一辈子的爸爸妈妈哥哥一切安好。
　　她似乎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玛德琳的人生已经结束，玛德琳也只是她其中一个转世而已，置身某个身份，不可避免地就带有某种身份去看待这个世界。

　　就像当她是玛德琳的时候，她会依恋下伊尔泽，想要和这里的爸爸妈妈哥哥一起生活。当她是蝴蝶的时候，她就会贪婪花朵的颜色和芬芳，想要和另一只光明蝶繁衍生息。
　　可是那都不是真正的她，她真正的灵魂只有一个，那就是来自异世界的许婷。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应该忘记这件事情，忘掉自己的初心和目的。

　　夜深了，她的思考依然没有答案，倒是又见证了伊凡娜和弗雷德撒狗粮的一幕幕。
　　真佩服他们，老了还是这么相爱。许婷忍不住想。这时她听到伊凡娜说，“我其实见过光明蝶一次。在怀上玛德琳的那个晚上，我很确信就是那个晚上。我梦到了雪白的独角兽，我梦到了满山遍野的鲜花，还有蝴蝶……”
　　依偎在弗雷德的怀抱里，她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孩子，我深信她是光明女神送给我的礼物，绝不是什么恶魔之子，可是我和她之间的故事那样地短……”说到这里，伊凡娜再也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情绪，掩面哭了起来。
　　弗雷德只好紧紧的抱住她。

　　听闻这一切的玛德琳，感慨不已，她没有想到自己简单的一次转生和死亡，会给周围的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她原本以为，爸爸妈妈哥哥已经将她忘记了。
　　可原来过去的阴霾依然笼罩着他们。时不时地将一切击碎、唤醒，也许是EVERY TIME。
　　每分每秒，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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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早晨到来了，许婷已经下定决心，再逗留几日，确定哥哥的婚姻归属。她就离开下伊尔泽，继续追寻她的使命，探索这一趟旅程的目的，完成最后一场试炼。

　　好了，现在的关键是巴鲁什么时候才会结婚呢？她这个爱操心的小妹妹，想要考察一下未来可能成为她嫂子的两位人选。
　　但巴鲁似乎极为忌讳提起这两个女孩的名字，每当妈妈想说起这件事，巴鲁就会摔下脸走开。许婷只好另谋渠道。

　　这一日，巴鲁和爸爸照常去领主的田地里耕作，而伊凡娜则是要和其他的农妇进城采摘樱桃，许婷毫不犹豫选择了跟随妈妈，她相信女人的口中一定会有着更多的消息。

　　果不其然，在果园劳作的时候，女人们就把话头抛在了伊凡娜身上，“巴鲁也老大不小了，伊凡娜，你也是时候给他筹划一门亲事了。”
　　伊凡娜将摘下的樱桃小心翼翼地放入篮子，笑着回答道：“这事啊我可筹划不了，全凭他自己的意愿。”

　　肥胖的圆脸女人凑近伊凡娜道：“他就没有跟你说他喜欢哪个姑娘吗？”
　　旁边的女人们一起起哄：“照我说，薇达性格温和，娶回家一定能当个好老婆。”
　　有人不服地反驳道：“米蒂也不错呀，我们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就是性格烈了点……可是我们高山族的女人哪有性格不烈的？伊凡娜年少时不就是出了名的凶悍能干，和男人打架也不带虚的？”

　　这话说的，连伊凡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说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不过怕是巴鲁不喜欢米蒂吧？”“怎么会呢？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好的很呢。”“可我倒听说，先前米蒂邀请巴鲁星期天的时候做他的舞伴，他没肯呢。害得米蒂哭着跑出去了……”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又开始数落起巴鲁来，“巴鲁这小子什么都好，力气大，懂礼貌，肯干事儿，就是性子太直了点，不会照顾女孩。伊凡娜，你回去得好好教育他，别等他娶不到老婆再后悔。”
　　伊凡娜连连称是，大家哄堂大笑，场面一时热闹和谐。

　　潜伏在暗处的许婷却开始寻找她的目标，要是没有这些女人的话，果园里也有不少青年女子，她实在不知道谁是谁，现在她至少知道两个名字，米蒂和薇达……

　　慢着，米蒂？难道是小时候照顾过她的女孩，许婷还是有点模糊的印象，又想起她们说，在被巴鲁拒绝后，米蒂哭着跑了出来，这描述怎么这么耳熟呢？
　　不会这么巧吧？小时候照顾她的那个女孩子就是红头发，从玻璃瓶把她放出来的那个女孩子也是红头发。

　　她就是米蒂？命运竟然这样精心设计了她们的相逢。许婷正思考着，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薇达，来搭把手！”
　　“来了。”果树下，一个头上系着白巾的棕发女孩转了过来，笑容温婉。
　　她就是薇达？

　　傍晚，许婷升至高空，借着落日的余晖掩饰自己，跟着忙碌一天的薇达回了家。当薇达开始准备晚餐时，许婷就飞到了房梁上歇息。
　　不久之后，薇达的叔父哈耶克买酒回来了。他的身形十分庞大，经过门的时候还要压低头颅，薇达虽然没有他那么夸张，但在女性中也是属于一等一的高挑。这一特点，将他们从其他居民就区分开了。

　　许婷了解到他们两个并不是下夏伊尔本地的居民，而是从极北之地约瑟芬逃难至此。因巴鲁在她叔父哈耶克手下打过铁，后又成为其徒弟，两人也因而相识。

　　“叔叔，晚上晚饭准备好了。”“嗯。”

　　这个家已经足够清贫了。薇达穿着过分素净的衣裙，完全是因为衣服一洗再洗的缘故。

　　薇达端上土豆和装有盐料的小碗，分发餐盘，又给哈耶克倒酒，“叔叔，铁匠铺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哈耶克喝了一口酒，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还过得去吧？”说把他抬起头，用不再锐利的眼睛凝视着薇达：“你呢？今天去果园工作，有没有人欺负你？”

　　听到这个问题，刚在哈耶克对面安稳入座的薇达，会心一笑：“叔叔，你在说什么呀？当然没有。这里的人都很照顾我，对我很好。”

　　哈耶克点点头，开始剥煮熟的土豆，“礼拜天的青年舞会你会去吧？”
　　薇达保持着微笑，垂下眼眸，“这个，我不想去。”

　　哈耶克停下动作，“为什么巴鲁那小子也会去的，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不去？和他一起跳一支舞？”他顿了顿，道：“还是你担心有人不欢迎你？”
　　薇达赶忙摆手，“没有这种事，她们有邀请我，是我自己不想去。”她的动作轻缓下来，“巴鲁大哥他……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米蒂的。”

　　八卦之魂燃烧的许蝴蝶竖起耳朵听着。哥哥是喜欢米蒂的吗？

　　“巴鲁亲口跟你这样说的？”哈耶克眼光沉沉。
　　“没有……但我就是知道，我能感觉到。”温柔的薇达也只有此刻，才会表现出无法顾及他人的，自己的哀伤。

　　但直来直去的哈耶克没有理会少女美丽的哀愁： “既然他没有说，一切未成事实，你就还有机会。就应该勇敢热烈地追求他，这才是我们约瑟芬男女的好模样。”说着他甚至有些粗暴的摸了摸薇达的头。
　　薇达苦笑着，“叔父，只有感情这件事情，只有感情是这件事情，是不用努力，也不用勉强的。”

　　房梁上的许婷听了，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子平增了几分好感，但更多的是怜悯。与此同时，她心里也起了要考察米蒂的念头。如果她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她，那他们两个有情人在一起，最好不过。

　　是夜，薇达坐在小窗前，坐在小窗前，望着天上的星星。在她手中是巴鲁送给她的防身匕首。这原本是他铸造完成第一把长剑，可惜火候没把握好拿出来，试剑的时候折断了，巴鲁想要扔，可薇达不舍得。
　　于是他把这个断剑，改造成了一只匕首送给她，感谢她连日对他的照顾。

　　薇达摩挲着匕首，将它贴近自己的脸庞，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情谊。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用到这一把匕首，可是她会永远把它放在身边。

　　早上的时候，薇达去叔叔哈耶克的铁匠铺帮忙，许婷也邂逅了久违的哥哥“巴鲁”，只是她这个过分正直的傻哥哥，完全不重视人家薇达眼睛里传递过来的情意，一心只顾着跟哈耶克大叔讨论剑道方面的问题。

　　“巴鲁，你礼拜天的舞会有办了吗？”哈耶克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巴鲁练习着挥剑，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怎么了，哈耶克大叔？”
　　“没什么，没什么。”哈耶克不好意思地笑笑，暼一眼不远处的端水过来的薇达，又叹了一口气道，“薇达这孩子生性腼腆，礼拜天的聚会也没参加过几次，我问她，她就说没有舞伴，不好意思去……”

　　乐于助人的巴鲁立刻会意，“这事你别挂心，我陪她去，我做她的舞伴。”
　　恰巧，薇达来了，见叔叔和巴鲁情绪高亢，不明就里：“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巴鲁忙道：“薇达，这周礼拜天的舞会，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闻言，薇达喜出望外，激动得说不出话，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更是将满园的花都吹开了绽放，“我，我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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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婷追着巴鲁喊大猪蹄子，你说说你，到底喜欢谁，你要是喜欢薇达，为啥让她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你要是不喜欢薇达，那更完了，不娶何撩！又把米蒂至于何地？
　　正骂骂咧咧，许蝴蝶立刻醒悟，大白天不能说人，因为她在转角看见了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明艳美丽，只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就是在水沟救下蝴蝶的那个天使，米蒂。

　　“你又去薇达家了？”妒妇的语气不祥，“你拒绝我，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巴鲁对着米蒂换了一副面孔，全然冷漠的，说话毫不客气：“这个问题，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你交代吧。不管我和谁在一起，都跟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