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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Chapter Ⅷ 娱神(11) ...

  •   “原来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表演游戏啊。”第四小队的成员,在《西西弗斯》里饰演死神塔纳托斯的演员,合手鼓掌道,他被黑白粉底包围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同情。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蛇夫座静静地带下了他的队伍,一下子惨痛损失了19人的队伍。

      于是,最后一只队伍,也是序号第一的队伍——星之塔的众人上场了。

      他们都带上金色的面具,在石台上站定。

      以人马座为首的歌队先行出场:

      【我们是波斯信靠的元老。我主塞克塞斯讨伐希腊去了;他看我们年高位重,令我们治理国土,拱卫这富丽的宫廷。】

      长老队开始歌颂波斯及君主塞克塞斯:

      【亚细亚的暴烈的君王,信靠他凶狠的将帅,驱使着精良的大军水陆齐进,去征服全世界;但谁能拒抗这怒潮似的人马?谁能用坚固的长堤阻止大海的狂涛巨浪?因为波斯的貔貅所向无敌,它的人民又怀抱着奋勇的精神。】

      ……

      狮子座饰演的阿托萨王后穿着华贵的衣服乘车而来。

      长老队弯曲身子,向她献上朝贺的颂辞。

      王后却并未展露笑颜,而是满面愁容地说:

      【朋友,我告诉你们,我自己发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恐怕这蒸蒸日上的富强会败坏国家的幸福。尤其自从我的儿子带着人马前去践蹋希腊后,我在夜间做了许多噩梦。但我从没有见过一个梦境像昨夜的那么清楚,听着:

      我在梦中看见两位穿得很漂亮的女郎,有一位穿着波斯的长袍,有一位穿着希腊的短服。她们发生了争吵,我的儿子突然抓住了她们,把她们套在他的战车上。有一位很高傲的带着靷绊,听顺缰辔的牵引。那另一位却竭力反抗,拆散了驾马的车具,然后把枷锁打成了两半,让我的儿子摔了下来,他的父亲达勒俄斯立在旁边怜恤他;他看见了父亲,撕毁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歌队听后,也是满心的忧虑:

      【国母啊,我们不愿过分的惊动你,也不愿使你太高兴了。如其你见了什么烦琐的事,快去祈求天神祛禳这些预兆,为你自己,为你的子孙,为国家,还为一切的朋友把事情安排得十分美满。你再去把蜜油奠给地神和逝去的幽灵,取悦你的先夫达勒俄斯,快求他为你和你的儿子把尘世的幸福从地下送回人世,把不祥的事物埋藏在地下,让它在黑暗里消失。我这样善意的忠告你,这是由我的心机里发出的。据我们解答,一切的事情对你都很圆满。】

      ……

      在他们交谈之际,一个灰头土脸的大熊座闯了进来:

      【全亚细亚的都城啊,波斯的领土和财宝的藏府啊,怎么轻轻一打击,你们的幸福便消失了?波斯的花朵便枯萎了?哎呀,做一个首先传递凶信的人真是苦啊;但是呀,我得把战败的消息透露出来,波斯人啊,我们的全军覆灭了!】

      众人听后皆大恸,放声痛哭起来。

      王后还勉强支持着,问道:

      【这噩耗真把我吓呆了,吓得我半晌无言;不必我说,这灾难实在太重了。但是天作孽凡人得忍受。快把全盘的灾难泄漏出来!告诉我谁还是活着的?我们应该哭悼哪一位将军?】

      信使道:

      【国王自己倒还是活着的,还看得见阳光。】

      王后眉角稍舒:

      【你这话使我的宫殿生辉,好像黑夜之后得见光天化日。】

      却继续听的那信使道:

      【那统率万骑的阿忒巴勒斯撞死在那残忍的沙滩上;那统率千军的达达刻斯受了矛伤,从船上轻轻就跃了下去;大夏古族的主帅忒那功正在那海水冲刷着的岛上作祟。力来俄斯也碰死在那石滩上,沿着那饲鸽的海岛浮沉。那来自尼罗河的阿克条斯也从船上翻身落水。那统率一千兵士,三千铁骑的马塔罗斯战死时把他的黑须染红了,把皮肤也染成了血红的颜色。吕耳那族中的美男子萨律比斯变成了一具丑恶的尸体,怪可怜地躺在那儿。西里西亚勇敢的王子绪涅息斯也光荣的死在那儿,他曾苦苦地压迫过敌人。

      我们的损失原很重大,我只报告了这一点儿。】

      那曾经被歌颂的英雄名字,一下子全部变成了墓碑上的一行字。

      歌队哀嚎:

      【哎呀,可怜啊!我们那忠勇的将士,那波斯无上的荣光,那军容严整的人马;他们如今全死在厄运的刀下。】

      ……

      星之塔众人慢慢悠悠地下来,这时午夜十二点的月亮已经来到众人头顶。

      十个用于表演的大石台齐齐坍塌,两旁的树林也迅速分开,一条小路展示在他们的面前,一直蔓延到黑暗深处。

      室女座眼睛一眯,借助着星辰之力,她已经将一切看清。

      当狮子座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她便答道:“新开出了一条路,穿过海面,通往另一个岛屿。”

      “那我们走吧。”狮子座宣布道。

      牧夫座道:“不先休息吗?”

      “放松会招致死亡。”狮子座面无表情地说,她挥起长袍,星之塔众人便只得跟着她前进。

      尼罗和玛丽一同看向蛇夫座,“那我们呢?”

      蛇夫座却看着星之塔所表演过的舞台,残破的小花盘上已经不见方才充盈的光点了,“表演这么一个枯燥的戏剧,也让他们过了关,上天还是太眷顾他们了,我真想知道,如果少亮起一个花盘,他们会选择牺牲谁去填补这个空缺。”他托着下巴,笑出了声。

      而第二小队的人还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我们散失了这么多人,先休整把,不必着急赶路。”

      他这样说,法布尔阴森着脸走过来,低声告诉他:“第四小队和第五小队都出发了。”

      “不用急。”蛇夫座却慢条斯理地说,“试炼的路还长着呢。”

      麻将联盟的众人回大树下睡觉,一饼一路哈欠连天,“真不知道星之塔他们演了一个什么鬼?”

      发财难得地拍了拍九万,称赞道:“这样比,你的戏剧还是不错的。”

      九万把肩膀往上台,没好气地答:“不需要你这样比,我的戏剧本来就不错。”

      早走的鲸鱼座和白板坐在树上和他们打招呼,“怎么了?最后的戏剧不好看吗?”

      幺鸡叹了一口气道:“白等了这么久,饱受期待的星之塔的戏剧。”他托起一只手,“最后大概只有颜值比我们优秀了那么一点点。”

      发财不客气地拿树叶枕头丢他,语重心长地劝道:“还不是因为你和大东的身高拉了我们的后腿!下次表演,穿增高鞋吧!”

      幺鸡扶了扶眼镜,“可是今天我穿了的,好吗?这么不明显吗?明天我再多垫一点?”

      鲸鱼座吐槽道:“再垫高一点,你是打算走高跷吗?”

      “你和大东扶着我呗!”幺鸡还在自己是老大,其余两人是小弟的身份中无法自拔。

      “呵呵……”鲸鱼座这才发现大东一回来好像没怎么说话,“怎么了,我们的队长有心事啊?”

      大东回过神,立刻扬起一百分的笑容,兴致冲冲道:“我不是在挂念那两个芭蕾舞的妹子吗?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要是加入我们队伍就好了,哎哟,她们当时为什么不加入我们这个队伍,要知道就求一求她们了……”

      他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像雨点落下来,没大没小。

      鲸鱼座掏耳朵,感觉自己耳朵被污染了,随即转过身去不去听了。

      幺鸡扯了扯大东,“你说的美女是这样子的吗?”他拉来红中。

      这个扮演过顶级夏威夷美女的男人,不吝啬地对大东抛了一个媚眼。

      大东就立即吓得跑到溪水边去吐了。

      等他背向大家,他那家心事重重的脸才真正地映照在溪水中,他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若有所思地望向天边的星辰。

      星域是不可能看到这么多星星的。

      星之塔演的戏,有些人可能看不懂,可是他们同一批来的人,不会看不懂,不会不明白。

      就算过了六十年,六百年也不可能忘记回忆。

      只是大家都不愿提起,不愿当着别人的面表现过去的自己。

      自他们来到这里,他们就已经选择了忘记,忘记自己的故乡,忘记自己的爱人,忘记自己的使命。只有狮子座,她还在坚持,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是的,狮子座演《波斯人》的用意,不仅仅是为了通关这次试炼,她还在提醒所有和她一批来到神的国度的人,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不要忘记故乡还等着他们去拯救。

      夜深人静的时候,大东也会想起六十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日子。

      那是一个下雨天,他们这些刚刚被选为星际战舰的驾驶员,身着制服,聚集在星旗下。

      “铭记,铭记!为了守护星域的一切而战!”

      “铭记,铭记!为了星域献出自己的一切!”

      天色的阴沉,淋漓的雨水,丝毫没有动摇他们□□的身躯,洪亮而充满自信的声音。

      他们抬起头,看见承载希望的“光明未来号”飞上天空,露出了微笑。

      不仅是他们,整个城市都在庆祝,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商家提供免费的蛋糕和啤酒,陌生人也不介意一起跳舞、亲吻。

      然而,下午三点,广播里就传来了那个噩耗:仅不到半天的时间,被誉为最强战力的“光明未来号”就被击沉了,包括乘坐的三千名星域精锐。

      那些黑色的灰烬随着雨水一起流下来,有人沉默着,如失了魂一样街上走,撞到了人也不管不顾;有人扔了雨伞,直接坐在雨里,掩面哭泣;有人用酒瓶砸破了播放新闻的电视机器,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有人破口大骂,宣称自己早就知道了不会成功;有人拿出了一根绳子,干净利落地吊死了自己。

      绝望又一次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黑暗的世纪似乎一点也看不到尽头,星域的天空永远见不着太阳。

      当外出休假的他,手里的冰淇凌完全化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光明未来号”怎么会输?

      原本听说他是星际战舰预备飞行员而露出倾羡目光的店员,此时像看着既死之人一样,充满怜悯和悲叹,让他愤怒地走出了甜品店。

      他还是想不明白,怎么一切都变了,变成这个样子。

      等他经过了一个转角,他就遇上了身为星域公主狮子座,她要求管家停下车,她要在路边其他电视,或者收音频道,确认“光明未来号”坠毁的事实。

      “公主,别再看那些凄惨的画面,别再听那些可悲的叹息了。”管家劝道。

      可是那个穿着白色蕾丝长裙,被打扮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女孩只是目光坚定地回答,“不,我要永远地记住它们,只有记住了这个惨痛的教训,以后我们才不会重蹈覆辙!”

      后来,再见狮子座,她已经剪掉了那一头茂密的长发,脱下了那些精致美丽的洋装,穿上了星际战舰的驾驶服。站在他的旁边,振臂高呼,朗读誓词:

      “铭记,铭记!为了守护星域的一切而战!”

      “铭记,铭记!为了星域献出自己的一切!”

      ……

      大东靠在树下,把所有的情绪藏眼底。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明天醒来后,就把关于过去的一切全部忘掉。

      就算为了继续走下去,也必须忘记。

      ……

      星光点点,海上那条凭空出来的路似乎通往天的尽头,海涛汹涌,却不惊扰它,为它保驾护航,像是最忠诚的卫士。

      星之塔众人,在浪声中举步前进,他们遇上了比他们更好出发的第三小队。

      “喏,那群疯子。”牧夫座不屑地说。

      他这样说完全有他的道理。第三小队的人行动得很慢,他们几乎是前进几步就开始整整齐齐地跪倒,再起身,忧愁着面孔,低头默默前行,宛如羔羊。

      而牧羊人就是那个在戏剧《耶稣受难》中饰演神之子的人,他拖着锁链,哐当哐当地前进,走在最后面。

      而星之塔的领头狮子座与他擦肩而过,不做任何停留。

      其下的众人便明白并听从了他的决定。

      只有走在后面的长蛇座和白羊座,低声说了几句话,“大概是Theist。”

      白羊座想起长蛇座说过他不是Theist,而是Atheism憎神者,自然是不待见这些人的,所以他也很快地跟着天龙座等人往前走。

      剩下白羊座有些迟疑地跟上,她久久忘记不了看《耶稣受难》时震撼,在经过牧羊人身边时屡屡投去目光,似乎想要理解他。

      牧羊人遂看向她,目光沉静:“你在困惑什么?”

      她的脚步也放缓下来,“……为什么你能做到那个程度呢?”

      “你认为我们存在这的目的是什么?”牧羊人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白羊座想了想回答道:“我们在这里参加试炼。”

      “这只是表面,”他摇摇头,“我们是为了映照我们自己,才到这里来的。”

      他继续说:“一切的一切不仅是神对你的凝视,也是你自己对你自己的审视。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回答我们是什么样的人的答卷。你明白吗?”

      白羊座沉默着,而长蛇座正在等她,于是她点点头告别了牧羊人,快步往前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此篇引用了大约1000字的埃斯库罗斯《波斯人》
    戏剧篇完结,后面不会再写戏剧了,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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