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4、Chapter Ⅷ 娱神(9) ...


  •   舞台外圈的小花盘,向外喷出汩汩清水,宣示着这场演出的成功。

      麻将联盟的人一哄而上,抱在一起,“Nice!我就说我们是最强的嘛!”大东笑得很开心。

      原来有些不和的发财也主动和九万握手,“你写的剧本很棒!”

      幺鸡插进来说道:“简直太强了好吗?”他煞有其事地说,“不过,下次能给我安排一个更好的角色嘛?”

      九万享受着簇拥,享受着鲜花,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并不能掩盖他内心真正的狂喜。

      多少年了,他再一次被肯定,就像登顶最高的山峰一样。

      唯我称王,唯我称王。

      他心情激涌得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可是他只是笑起来,跟大家抱在一起,“多亏了大家。”他哽咽着说。

      在他们快乐达到顶峰的时候,刺人的风言风语就来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仗着第一个表演的光,神灵……森林里的观众一无所知罢了。”

      被大家的快乐所感染的白板听到了这句刻薄的话,笑容便从他脸上消失。

      鲸鱼座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管他们,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大东也握着好兄弟们的肩膀说道:“我们演完了,就可以看别人演了,这得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啊。你们说是不是?赶紧准备好小板凳、瓜子花生,Follow me!”

      第六小队的众人也就都心无芥蒂地笑起来。

      而原本准备紧跟他们之后,表演戏剧的第三小队却退缩了。

      “欢乐会干扰悲剧的庄严。”为首的长胡子男说。

      蛇夫座也在和手下的人讨论,“现在需要一个表演,把这样愉悦的气氛压下去,不然神灵们难以入戏就完了,大东他们可真会给我们找事干啊!”

      在这样的期待中,第五小队的姐妹花出场了。适合两人表演的戏剧本身就不多,要表演得完美更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她们选择了最小的一块石盘来完成表演,当她们站上去时,为了响应她们的主题,脚下的舞台变成晶莹的冰面,音乐缓缓响起。

      稍有音乐常识的人,就明白了她们要表演的是《天鹅湖》。

      ……

      故事的第一幕:是美丽的奥杰塔公主,在湖边玩耍。黑魔王看见了她,被她的美丽所吸引,向她求爱,却遭遇了倔强的奥杰塔的拒绝。黑魔王恼羞成怒,作为报复,将奥杰塔变成了白天鹅,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短暂地变成人身。

      黑色的旋风,带着奥杰塔公主越飞越远。

      (奥杰塔公主美丽优雅的舞姿,打动了那些精灵们,甚至黑魔王富有进攻性的舞姿也同样吸引着它们)

      第二幕再出现时,奥杰塔已经脱下了公主的长裙,头顶带着标志白天鹅的羽毛,洁白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苜蓿花。她孤独地与天鹅们一起生活,和它们一起在湖边戏水,梳理毛发,展翅飞翔。

      直到夜晚来临的时候,奥杰塔化为人身,遇上了意外来到这里的王子齐格弗里德,他们热烈地相爱了,可惜王子还来不及许下爱的誓言解除奥杰塔公主的诅咒,天就亮了,奥杰塔化身天鹅飞走,徒留恋恋不舍的齐格弗里德。

      (舞台两边的小花盘光点早已满溢,更多精灵们时而和美丽的白天鹅共舞,时而穿梭在王子与奥杰塔充满爱意的双人舞里)

      夜晚来临,在第三幕中。

      飞来皇宫寻找齐格弗里德的奥杰塔,化身人形,可惜当她来到舞会时,只见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黑天鹅奥吉丽娅。奥吉丽娅阻拦奥杰塔,声称王子在她的迷惑下,已经对她许下爱的誓言。

      (当黑白天鹅共舞时,森林的光点在此刻绽放到了极致,像是它们也沉醉于一柔一刚的美丽,一纯洁无暇一黑暗魅惑的对抗里似的)

      第四幕,也是最终幕。

      可怜的奥杰塔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天鹅湖。天鹅们,听着她哀伤的倾诉,同情她不幸的遭遇,痛心于王子的背叛,辱骂那只邪恶的黑天鹅。在感谢和告别了同伴们后,忧伤的奥杰塔,悲痛欲绝地步入了丛林。

      却意外得知了黑天鹅就是黑魔王,甚至连齐格弗里德王子也是他变幻出来欺骗奥杰塔的,他要让她动心,再让她死心,让她饱尝这世间最心酸的痛苦与绝望。

      奥杰□□溃了,她挺身而出,质问黑魔王为何要如此对她。饱含最浓烈的爱和最浓烈的恨的绝命之舞开始了,乘着黑色的旋风,白天鹅愈跳愈快,洁白的羽毛也一一掉落,沾染着血迹。

      (森林里的光点开始一闪一闪,就好像它们也在着急,也在为白天鹅忧心,为她而哭泣)

      然而风停了,白天鹅咬着黑魔王的脖颈,黑魔王柔情万分地看着身后的爱人,他的身形闪烁不定,时而变成了女性黑天鹅奥吉丽娅,时而变成了英俊的王子齐格弗里德。不管是那个他,他们都爱奥杰塔。

      只是奥杰塔再也不是从前那只天真单纯的白天鹅了,她将背负她孤独的诅咒,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

      大熊座遮住怀里室女座的眼睛,“小孩子,不应该看这种黑暗的故事。”

      室女座没有反抗,只是冷静地说:“Язнаю,чтоникогданебылонипринца,ничерноголебедя,ничерногодьявола。ЭтобылаисторияОджеты отначаладоконца。”

      “欸嘿?欺负我,不懂俄语啊?”大熊座点了点室女座可爱的小鼻子,“你可真坏啊。”

      不远处的大东一个劲地后怕,“幸好我们上得早,要不然就寄了啊,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呜呜呜呜呜……”

      九万挑眉:“怎么,你对我的戏剧有意见?”

      “不敢,我这不是说我们演得不够好吗?”

      老实人一饼忍不住发声:“就你这小子演得最差,你还想指谁?”

      大东字节抡起两个小拳头,在两只眼睛前乱转,“哎哟,造反了你们,护驾护驾!”他一把搂着旁边的白板到怀里,“妹妹,别人欺负你哥你怎么不管啊?”

      被勒的白板笑得温柔,“看戏啊,大东,别搞。”他挣扎着起身,幸好有鲸鱼座拉他一手,他才侥幸逃出来。

      大东又去欺负老实人一饼,“大胆,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竟然敢指点朕的江山!”

      一饼赶紧求饶:“救命啊,救命啊!”

      在这一小团人的欢声笑语中,第四小队走上了他们既定的舞台。

      他们要表演的戏剧是:《西西弗斯》。

      在默片喜剧和芭蕾舞剧后,台上的表演又终于重新回归正统的戏剧。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蓬头垢发的白发老人正要教育一个撒了谎的小孩。

      “你以为我不知道,可就算你骗得了我,你骗得了天吗?上面的神可在盯着你呢?知道神会惩罚一个犯了错的人吗?他会把你变成面目丑陋的蜘蛛,他会把你绑在燃烧的车轮上,他会让老鹰来叼食你的心脏?”

      小孩撅着嘴说:“我不怕!”

      老人凑近他,那双沧桑而浑浊的眼睛,像是最深的黑夜里点燃的一只微弱火把,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真相:“那要是最严酷的惩罚呢?”

      “曾经有一个国王,叫西西弗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谨慎的凡人。他曾经通过谈判给自己国家换来一条四季常流的河流;他曾经设计绑架了死神塔拉托斯,使世间数年也没有死亡,杀戮和战争沦为一种游戏,疾病和衰老永无尽头,直到战神阿瑞斯的介入;他曾经哄骗冥后珀耳塞福涅的怜悯,灵魂重回人间,和他的王后又度过了幸福的数十年。”

      小孩听得两眼发光,“这个人太了不起了!”

      “可他是通过最卑鄙的手段得到这一切的,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自认为最聪明最谨慎的凡人结局怎么样吗?”

      “怎么样?”隐约的阴影降临,笼罩在这个无知的孩子的额头。

      “他啊,被罚把一块石头推到山顶去。”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石头很沉重,但也没有重到无法抬动,山坡倾斜,但也没有到了不可攀登的程度。可怜的西西弗斯,脱下王袍,用肩膀顶住巨石,开始把它向坡顶推去。推到一半时,他疲惫得需要停下来休息,太阳这时正在头顶,他继续往前推,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痛苦地发出抗议,可是山顶,山顶在不断地诱惑着他,西西弗斯努力着,从来也没有放弃过,想着自己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把石头推到山顶……可是,变故发生了……”

      听故事的孩子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情,这么聪明的他一定猜到了。

      老人压抑的声音宛如历史不停息的车轮滚滚前进,“就在石头即将翻越坡顶的时候,巨大的重力就会把它压转回头,让它轰隆隆地滚下来,落回原地。第一次尝试失败了,西西弗斯没有泄气,他准备再来一次,太阳即将落山,西西弗斯推着巨石追赶着太阳,然后是月亮,然后是星星,可是无论他再怎么竭尽全力,汗如雨下,目眦尽裂,牙关咬碎,可是结果还是一样,无情的莽石像凶猛的波浪冲撞着地面,也击碎了西西弗斯的自尊心和希望。”

      害怕的孩子,捂住了耳朵,退了一步,想要逃避。

      可是老人还是像深渊的恶鬼一样难以摆脱,如影随形,“西西弗斯逐渐意识到,他在做一件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可是他也将花费一生去完成这项毫无意义的劳动——不断重复去推一块巨石上山,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落下山,他可悲的生命就要在这样无效而无望的工作中慢慢耗尽。”他殷切地问那个孩子,“所以你还觉得西西弗斯了不起吗?比神还要了不起吗?”

      被吓坏的孩子,张皇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故事……”

      但那个老得油尽灯枯的男人,摇摇头,“那这块石头是什么,我又是谁?”

      没有等待孩子的回答,老人费力地动用肢臂和双脚,重复他那项没有出头之日的工作,他推着巨石向前,不断惊起泥土飞腾,可是那个坡顶像是一个无法触及的梦,一个必然的噩运夹杂着丧钟的悲鸣,盘踞在西西弗斯的上头。

      那个孩子第一次看清老人身体上累累的伤痕,一道一道诉说着失败。心高气傲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回家,像是在逃避他既定的徒劳命运。

      ……

      这个看来有些复杂的故事,被精灵们所接受,没有人知道,精灵们是凝视着故事中的哪一点,是描绘凡人对神明的畏惧,还是赞美神明的无所不能。

      “但我觉得做为凡人的西西弗斯,已经赢了,他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只会在电影院睡大觉的大东,意外聚精会神地看完了这部晦涩的戏剧。

      发财摸着身边的小松鼠,有些嘲讽地笑笑,“他最后得到了什么了啊?你说。”

      “至少得到了我的尊重。”

      幺鸡把橘子放在拳头上充当麦克风,采访道:“大东先生,请问你的尊重值多少钱?”

      九万不认可地摇摇头,评价道:“我认为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无尽的忏悔和恐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