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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周庄(1) ...

  •   梅祀也觉得不可思议,这都能遇上?

      “那是什么地方?”他好气地问道。

      姬山鹤没半点犹豫,指着导航,回:“没有繁体字不认识?周庄。”

      梅祀看着导航上的两个字,没其他感想,就是想伸手一下打掉姬山鹤的满口牙。

      对,就是一颗不剩。

      “你的态度是被狗吃了。”他语调沉稳,丝毫没有上扬的余地,“对了,态度是人才能自控。”

      一语双关,梅祀以为这话足够让姬山鹤闭嘴,可惜,只是他以为。

      “这么说,多伤感情,是吧?”姬山鹤这会儿才关了音乐,“仙人得拿出气度,不然后面听人们祈福的时候,扛不住怎么办?”

      姬山鹤边说边看着梅祀,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不听就行了。”梅祀随口道:“像你这样的人,来两个我就去洗马厩。”

      姬山鹤得意地笑了。

      这次对话也关闭了两个人的交流通道,只剩下大G疾行的声音。这里草树稀疏,分布及其没有规律,而且车速疾行而过就会扬起一阵尘沙。

      因为车窗开着,姬山鹤只好放慢车速,放在以前,他肯定要说“这速度怕不是给旱龟面子”。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越往前走,天上的星月愈加明亮,但是,没有不咸山上的大。

      远处的灯火渐渐放大,一户挨着一户,人烟气息比高楼里的亮光更温暖,但这里多了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阴霾。

      磐石上刻写的“周庄”映入眼帘,因为车灯,能看出来是黑色,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字已经写了有些年头。

      字迹虽不斑驳,但该落笔锋之处皆被磨淡了颜色。

      若是笔墨再按字迹描红一番,定然是焕然一新,一副好字。

      车子刚进周庄不久,就有一位老人和几位中年男人站在水泥场上等着。

      老人家摆了几下手势,姬山鹤就把车子掉了头,停在犄角旮旯处,不挡路。

      “你是到这里?没错吧?”姬山鹤说完就拿出手机,像个店掌柜,吩咐道:“我去打个电话找人,那人应该是周庄的村长,您就说是姬家来的人就行,让他稍等一会儿。”

      他神色匆忙,礼仪只剩下“您”的称呼。

      梅祀向来不在乎这些,更不会计较。他大概能猜到,估计是姬山鹤担心那个殷无龄口述的孩子。夜里不见人影的,要是真跑丢了,还真不好找。

      他先于姬山鹤下车,脚刚沾地,一群人便围了过来。

      他们一群大男人“围剿”过来,看到衣摆几乎扫地的梅祀,又都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愣是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梅祀更是退到后背都抵到了车身,面对如炬的眼神,一时不知所措,心里直叹“姬山鹤这个杀千刀的”。

      姬山鹤趁电话没通,在车里瞥眼一副看戏的姿态,嘴角带着偷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老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连连道歉,一手拦着旁人,又急得双手差点拜上,“姬家,对吧?姑娘,实在对不住,这些事,我们都以为会来一位先生,所以都一窝蜂来了。您放心,绝对不是看不起您,我们是太高兴了,是高兴。”

      经提醒,其他几个年轻男人也纷纷应和,生怕得罪梅祀,惹他不高兴。他们眼底虽有担忧,但眼珠子直直看着梅祀也是真的。

      这里没有路灯,光线除了车灯的给予,就剩下几个年轻人手上的电筒。他们穿着朴素,颜色都是深色,又因为早晚气候温差大,皆是长袖长裤。

      突来的热情以及不干净的眼神都让梅祀招架不住,可以说是反感。他的东西怎么就在这里了,如果不是有点意义,他现在就想调头。

      他强压下那股远离的冷漠感,“呃,你们别——”

      梅祀一句话未讲全,就被姬山鹤的嗓门压了下去。

      “臭丫头,你给我记着这一回,你要是给自己掉根头发,我就从你去尼姑奄!”姬山鹤厉声喝道:“住哪儿了?把名字发给我,你别出来,我到了,我去找你,听见没!”

      老村长杵着,不知道什么情况,半晌才憋出一个问题:“姑娘,这是你带来的司机吗?”

      不等梅祀回答,姬山鹤绕过车头,字字清晰道:“周运周村长是吗?我不是司机,是车夫——姬山鹤。”

      这么一说,周运要是还听不出来,多年的村长还真就白当。

      “啊?眼睛瞎了,眼睛瞎了,实在对不住,人活回去了。”周运差点跪下,硬是被两个中年人扶住,“不识泰山啊,没想到姬家找了三位前来,真的是周庄荣幸,荣幸。”

      梅祀不喜看这些,从人群中默默退出来,找了一块空地远远观望着。一路上,尽是姬山鹤这小子问东问西,他居然没问姬山鹤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阅过姬来春一生,也算是看过姬家经历的数个春秋。姬家替人过岗已然不是姬家的谋生之道。

      放在以往,此事行得通,但今日,已经大不相同。人类的气运过于交杂,“替”之一字寸步难行。

      他们能做的,包括他,都只能用一个“助”。

      不然,姬家怎会走上下坡路,他又怎会急于此时过岗。

      岗,难寻。

      现世的岗,大多是对多数人气运的影响才会受以重视。周庄显然就是这样的例子。

      梅祀口念一字——迎。

      家家户户的房顶之上便出现一个个光球,模糊而圆润且大小不一,亮度也不一致。而且,很多光球之间产生了很多交缠的丝线。

      这副光景像是一只蜘蛛不停地吐丝,丝线将数个萤火虫绑缚在一起。

      这是改变数口人家的岗!

      什么人有这等本事?就是放在千年以前,除了战火,这样的阵仗也是少见的。

      他突然觉得,方才倾羡的万家灯火,竟然成了摇摇欲坠的命火。

      “乖乖在人世等着你的岗,切莫胡乱出手。实在要急,也得弄清缘由!”

      梅祀欲掐诀的纤纤玉手顿在半空,老头儿的话像一个警钟实时提醒着他。

      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冒然出手,改变的会是更多人的气运。不说影不影响自己,整个周庄的气运都有可能全然走偏。

      他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梅祀了,十足的把握已经成了云烟。

      “怎么?月光照酥手,想揽日月还是星辰?”姬山鹤将脸凑过来打趣说道。

      梅祀一个白眼,怼道:“我要是揽到日月星辰,就拿这些封住你的嘴,欠堵。”

      姬山鹤也不恼,直接换了话题,“我要在这里待几天,你要找什么尽管找,我和乡亲们打好了招呼,不用着急。”

      正经没过五秒,他又说:“不过啊,要注意这个村子里的老人家和小伙子,我们家姑娘招蜂引蝶的本事没有,耐不住——嘿——”

      梅祀直接上脚,正中姬山鹤的公狗腰。

      踢得有多实在不知道,但姬山鹤爆了一句粗口。

      “操,这就玩儿真的了?气度呢?”姬山鹤嘴硬,明明是自己挑起的事端,非要装出可怜无辜相。

      梅祀要是吃这套,就不会踢出那一脚,反而带着笑,不在乎道:“喂——狗了。”

      姬山鹤:“……”

      几个中年人远远观望,估计距离比较安全,大胆地窃窃私语起来。

      “城里的姑娘这么悍?”
      “那一脚我看得都疼。”
      “大户家的小姐都是宠大的,估计这次是来历练的吧!”
      “刚那一眼,我差点看过去了。”
      “真是,真他妈是仙女下凡了,穿得仙气飘飘的。”
      “现在醒了吧,我本来还想让我儿子争取一下,哎,算了吧,嫁进来得鸡飞狗跳。”
      “美死你,你倒贴都娶不来。”

      “咳咳……”周运硬是咳嗽出声才将几个人的谈话制止住。

      村里的路虽然修过,但不宽敞,所以姬山鹤的车只能停在这里,剩下的路只能靠走。

      周运和三四个中年人在前面带路,其中一个还拎着姬山鹤的行李箱。之所以说是拎,是因为那个男人真的没让行李箱着地。

      因为晚上,沿途没什么人跟他们打招呼,倒是惊扰了不少条中华田园犬。一条狗叫了,就仿佛是多米诺骨牌里其中一个倒了,能影响周围一片。

      梅祀饶是在一千多年前,也没听过这么多狗叫声。这么说吧,他活这么久,把听过的狗叫声集在一起,都不一定有这里多。

      “嘤嘤嘤~”

      一段极其微弱的婴儿声突然传出来,若是听到的人听得仔细的话,估计还能听出来有点着急的意思。

      梅祀淡定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装作掸灰之意。

      此举尽收姬山鹤眼底,但他若无其事道:“周村长,你们村不会是在做狗肉生意的吧?”

      这一句话可是吓坏了周运和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道:“别误会,这位先生,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周庄虽然偏僻,但是对待生灵可是敬畏的很。您这话千万别让神灵听了去,不然真是罪过了。”

      “是吗?”姬山鹤面不改色,“是遗留下来的习俗还是什么?”

      周运对其中一个男人使了一个眼神,两人的位置巧妙地交换过来。

      他用电筒晃了晃前面的那户人家,避开问题,说:“小伙子,姑娘,就是这里。”

      十米外是个两层楼的小洋房,门口栓了一条纯黑色的大狗。黑狗看到陌生人,叫嚣的厉害,嗓子跟成精一样。

      “谁啊!大半夜的!”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披着半干的头发,手上还攥着毛巾,“让不让狗睡觉啦!到时候霉运到我家里,我非让我家阿旺咬死你们!”

      周运抹去额上的汗,“翠英啊,是我,小丫头的家里人来了,你家还好住不啊?”

      叫翠英的女人火气即消,笑迎着开了门,“早说啊!来来来,快进来,小丫头洗澡去了。几个人啊,估摸着好住。你们回去吧,大晚上就不请你们喝茶了。”

      铁门“哐当”一开,狗吠声明显缓解了不少。

      “哎!”周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我们就走了,她叫李翠英,就嗓门大,但明事理。明早我再过来带你们去后山,这些天就委屈两位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们会从村里账上走的。”

      “您客气。”姬山鹤站在梅祀前面,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语气平淡:“谢谢。”

      他说完又伸出手腕,平移到梅祀右手边,完全不顾及后面几个男人的想法:“天黑,要不要搭把手?”

      要是接受才是出了鬼,况且袖子里还有一位。

      梅祀知道姬山鹤想干什么,刚要避讳,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握住。因为他的衣袖宽大,姬山鹤手势巧妙,在别人看来,他的手就是稳稳搭在姬山鹤的手腕上。

      他暗暗使力,想将手抽走,眉头皱起来两三秒还是纹丝不动就放弃了。

      爱干什么就什么吧……

      发现就发现吧……

      可是,这一次的触碰,他发现姬山鹤的手心有点凉,但看脸色,并无不妥之处。

      “梅先生,别慌呀,我没那么大好奇心。”姬山鹤耳语道:“既然是姑娘,做戏就做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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