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夜*声

3、章三 陆小穆•冷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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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想你，想见你……我、我喜欢你。”两人之间呼吸可闻。此刻，冷蓝的心几乎要被告白的喜悦而裂开了，他一直都怕小穆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或者只是好朋友，他下了很大的决心甚至不惜当“受”的那个希望小穆真的明白自己……对他……

　　陆小穆很平静。那双冷峻的黑眸犹如一潭死水。

　　“……小穆？”冷蓝的眼睛里，陆小穆的神色阴晴不定。他有预感，他最怕面对的预感。他以为陆小穆或许对他也是……

　　“哼？怎么，我大哥拒绝了你所以来找我吗？”陆小穆毫不留情地一把把坐在他身上的冷蓝推开，冷蓝跌坐在地。因为他比冷蓝高太多，所以他冷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看得人……内心发寒。地板是如此冰冷，如此坚硬。可比起陆小穆的神色，已是温暖太多了。
　　冷蓝何其聪明，他怎会不知陆小穆的意思，却不料拒绝自己的话居然这么伤人，“小穆，我不是……”
　　这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小穆哥哥”吗？

　　陆小穆看见冷蓝伤心地强忍着想哭情绪，无视，冷言道，“你不是？不是什么？哼，我和你不一样，没那么恶心喜欢男人。我还要为陆家传宗接代！天风国也等着太子殿下诞下长孙。”语罢，他转身，“你我都不小了，别再胡闹了。”不再去看冷蓝的表情。——他本来也一直觉得冷蓝或许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爱，那种超越兄弟朋友情感，可是冷枫岚和陆宇浩“第一次那个”的那天，冷蓝自己躲在屋里哭得很伤心，他去安慰，冷蓝却什么都不说，紧紧抱着自己，问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
　　他那个时候就隐隐明白，冷蓝喜欢的是陆宇浩。冷蓝那么问自己，无非是怕自己要是不要他，他会很孤单。而自己，拥有的只有大哥不要的，从来都是……
　　况且他今早在赤凤宫门口看见的那一幕……他没有看错，冷蓝之后和陆宇浩……
　　那副和自己哥哥云雨的身子刚刚居然坐在自己腿上？
　　陆小穆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痛，和……伤心。

　　“……恶心？小穆……这就是，你想要对我说的……吗？”冷蓝抬起眸子，眼神已经飘忽。
　　“哼，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您从您父皇手里骗来的令牌可挡不住宫禁了还没回去的消息被你父皇知道。慢走，不送。”陆小穆阴沉着脸，袖子一甩就进了内堂。

　　就是这间屋子，三年前他来逍遥王府小住的时候，住的地方。
　　也是第一次陆小穆亲他的地方。
　　那个时候小穆不觉得自己恶心，但是……现在的小穆长大了。变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只有自己还活在梦里吗？
　　梦里自己受伤、难过的时候，那双名叫陆小穆的双手，悄悄地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自己了。

　　冷蓝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风衣。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内堂的灯火，陆小穆没有出来。

　　他的单相思结束了。没有释然，只有苦涩。

　　***

　　“蓝儿蓝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宇浩和冷枫岚已经睡下了，赤凤宫大堂里只有洛小墨还在看书，她见冷蓝神色暗沉，疾步走来，有点奇怪问，“你怎么了？没留下过夜吗？”

　　冷蓝哀伤地笑了笑，“洛姐姐，小穆和我说明白了。我们两个是闹着玩的。所以大家都别当真……”冷蓝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咽下想哭的委屈感情，“嗯，我很累了，我去睡了。”

　　“等等蓝儿，”洛小墨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你，也别难过。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冷蓝把感情隐藏的太好，好的她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冷蓝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

　　子夜的灯里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他双臂撑在桌上，眼眸已经空洞。
　　脑中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小穆。
　　五岁，父母双亡。他身边只有叔叔冷枫岚，可是叔叔要照顾他们的安危，要忙着夺回帝位，遵守他和爹的约定。凤霞山很美，凤霞山飘着一年四季都火红的枫叶，还有纯白色的山茶花。就是在那片山头，他第一次遇见陆小穆。
　　当时陆舜行带着尚还痴傻的陆宇浩和陆小穆一起来到了凤霞山，那时自己的爹娘还在世。
　　陆宇浩因为痴傻所以被关在屋里不许出来，于是他就和比自己大几岁的陆小穆结识了。陆小穆不爱说话，紧蹙的眉头里锁着很多他不懂的心思，他总是在想事情，然后自己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想事情，常常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他不明白，陆小穆哪来那么多要想的事情。
　　不过，有人陪着自己，感觉也很好。

　　但是几个月之后，皇宫大火，自己的唯一的亲人就这么和自己永远说再见了。
　　那个时候，岚叔叔拿着父皇的遗诏，表情不再温柔，而是那么严肃。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也感到了那份严肃背后的责任和担当……眼泪夺眶而出。
　　小穆当时陪在自己身边，紧紧地抱着自己。
　　让他觉得，他的确并不孤独。也许那个时候开始，冷蓝意识到了自己喜欢陆小穆。不是兄弟，不是朋友，而是依恋，而是不舍。

　　可是转瞬来的就是分离，他是太子，于是和即位的岚叔叔一起回去了皇宫的牢笼。
　　陆小穆常常进宫看他，而他也常常去逍遥王府小住。他们的感情很好，也只是很好。
　　他盯着陆小穆看的时候，心跳得很厉害，很多次他都想告诉陆小穆自己很喜欢他，不为什么，就是喜欢他。很想告诉他自己需要他，无论何时都想和他在一起。
　　但是陆小穆的眼里，慢慢的，只剩下不再痴傻的浩哥哥。

　　小穆很有责任感，对陆宇浩也很好，但是陆宇浩变得正常之后，一直想要成为下一任逍遥王，担负起全家责任的他就开始眼里心里只剩他打不败的陆宇浩，再也没有别人。
　　冷蓝很难过。
　　无论自己叫了陆小穆的名字千百遍，总是在一旁看着陆小穆想事情的冷蓝知道，那个眼神里，除了陆宇浩，再没有自己。
　　他只能多多在陆小穆面前说陆宇浩的事情，这样陆小穆就会听的很认真，也很认真的看着他。
　　只有在这时，冷蓝才会开心些。不，也许更悲伤吧。

　　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去逍遥王府小住，陆小穆居然吻了他。
　　他当时以为陆小穆开玩笑。
　　可陆小穆说要把就算是皇帝的自己抢去当老婆。
　　他才第一次有了一点信心。或许陆小穆也喜欢自己。现在看来，的确是“或许”，而不是“一定”。

　　他们从逍遥王府回来，岚叔叔表情很严肃。他单独把陆小穆叫走，然后谈了很久的话。
　　冷蓝之后问两人谈了什么，可是两人都不告诉他。

　　再后来，陆小穆对他开始越来越冷淡了。

　　小穆今天说的很明白了，小时候是胡闹的。胡闹的。不当真的。
　　开玩笑的。

　　……只有自己，从一开始，就很认真的喜欢上了他。
　　喜欢看他思索的样子，喜欢他想要肩负起家庭的责任感，也喜欢他被自己耍到的笨笨的反应。

　　也许以后，他喜欢的这一切都要被哪个女人夺走了。

　　他是逍遥王啊，浩哥哥已经不可能给陆家增添任何子嗣了，只剩小穆了。
　　他不能那么自私，陆伯伯是他和岚叔叔的救命恩人，岚叔叔已经抢走了陆伯伯的一个儿子，自己不能再做同样的事情了。况且小穆对自己的感觉，反正不是自己对他那样的喜欢。

　　如果能放下该有多好啊。
　　如果知道结果再过一辈子，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失落了。

　　好奇怪，他的心一点也不痛，只是再也不想笑了。
　　没有小穆陪着自己，快乐走了，只剩失落了。

　　祝陆小穆以后和谁幸福这种事他做不出来的，所以不用痛，只用失落。

　　想了很久，等冷蓝回神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
　　他吹了灯。缓缓走到床边，刚要睡下，却见一人踹开房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哐——！”
　　“哒、哒、哒——！”

　　“蓝儿陆小穆那个笨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浩哥哥帮你去扁他，那个猪脑子，你都投怀送抱了还不扑上去他还算不算是男人啊！”

　　冷蓝平静的眼眸里是陆宇浩怒气冲冲的表情。他很生气呢。
　　浩哥哥真的是个好人。

　　冷蓝笑了，笑得过于平静，祥和，无害，“浩哥哥，小穆没欺负我。不过我看他没攻我，我就反攻他，然后他就生气了。最近可能不理我。嗯，我们是闹着玩的。浩哥哥你不要当真。就是不好意思你……”

　　陆宇浩一双眼睛盯着冷蓝的神情，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拒绝你了，是吧。”

　　“真的……什么都瞒不过浩哥哥呢，但是我想开了……”冷蓝低着头，试图把陆宇浩解开的刚刚结痂的伤疤掩盖。

　　“哦，原来如此，好一个想开了。……想开了所以一夜没睡？”

　　“……”冷蓝抿着嘴唇，再不发一语。

　　陆宇浩摸了摸冷蓝的头，“蓝儿乖，天涯何处无芳草？忘了那个不开窍的小子，浩哥哥哪天给你来个招亲大会，把全天下优秀的俊男美女……咳都给你找来，你看上的，看上你的浩哥哥绝不反对。”

　　“……嗯，我会的。”冷蓝笑着点了点头，又低下，“浩哥哥我困了。还有……别找小穆了，我们真的说清楚了。”

　　“哦，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陆宇浩把冷蓝推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一想到他最疼爱的蓝儿不用被笨蛋弟弟蹂躏陆宇浩那是一千一万个同意的）。

　　冷蓝很疲倦了，闭上眼便进入梦乡。
　　梦里陆小穆和他拉着手在一片山茶花的海洋里散步。
　　他们彼此笑着。
　　而他知道，也只有在梦里，才能这么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