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空间：小会计的安稳人生》南风肆野

8、百货大楼的会计

　　按照身份证明上的地址，叶绾柚很快找到了位于市中心的百货大楼。
　　这是一栋三层的苏式建筑，灰扑扑的外墙，“荥阳市百货大楼”几个红色大字倒是十分醒目。
　　门口人来人往，热闹程度不亚于后世的商业中心，只是人们的穿着单调了许多，表情也更显匆忙和严肃。
　　叶绾柚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一般，柜台一字排开，商品种类远不如她的超市丰富，但日用百货、布匹、文具、五金等倒也齐全。售货员们站在柜台后，有的在接待顾客，有的则在闲聊打毛线，带着一种这个时代特有的、介于热情和慵懒之间的态度。
　　叶绾柚找到楼梯口，上了二楼，找到了经理办公室。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看起来颇为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
　　听见有人来了他抬起头，看到叶绾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同志，你找谁？”
　　叶绾柚连忙拿出介绍信和毕业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乖巧又略带拘谨：“您好，王经理。我叫叶绾柚，是来报道的。这是我父亲单位转过来的介绍信和我的毕业证。”
　　王经理接过材料，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恍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哦！是小叶同志啊！老叶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节哀顺变。你父亲是个好同志，他生前特意来找过我，把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没想到……唉。”
　　叶绾柚适时地低下头，做出悲伤的表情。看来这个身份的父亲也是因公牺牲，倒是省了她很多解释的麻烦。
　　“好了，孩子，别难过了。以后百货大楼就是你的家。”王经理语气和蔼了些，“你高中毕业，学历正好。我们财务科正好缺个打算盘的，你就先去那里吧。跟着老会计多学学。”
　　“谢谢王经理，我一定好好干。”叶绾柚赶紧表态。
　　王经理亲自带着她去了财务科。财务科在二楼走廊尽头，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会计，一个三十多岁、面色严肃的中年女会计，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看起来挺机灵的小青年。
　　“老周，张姐，小刘，这是新来的会计，叶绾柚同志。老叶家的闺女，以后就在咱们科了。小叶刚毕业，你们多带带她。”王经理介绍道。
　　老周会计推了推眼镜，和气地笑了笑：“欢迎欢迎。” 张会计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又继续低头算账。
　　小刘同志则热情地站起来：“欢迎叶同志！有啥不懂的问我就行！”
　　叶绾柚赶紧一一问好，姿态放得很低。
　　王经理交代几句就走了。老周会计给她安排了座位，就在小刘旁边，然后拿出一叠账本和一把算盘给她：“小叶啊，你先熟悉一下账本格式，帮着核对一下这些进货单的数据，用算盘加总一下，看看有没有错漏。”
　　看着那厚重的账本和油印的单据，还有那把油光锃亮的算盘，叶绾柚心里有点打鼓。
　　她虽然数学不错，但打算盘这技能，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啊！
　　幸好原主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这个时代高中是教珠算的。她融合的记忆里还有模糊的印象。她硬着头皮坐下，回忆着口诀，笨拙地拨动着算盘珠。
　　小刘看她手法生疏，倒是很热心地过来指点：“叶同志，你看，这个归法应该是‘六上一去五进一’……”
　　叶绾柚学得很认真。好在底子不错，加上现代人的理解能力，一下午下来，虽然速度慢点，但也能像模像样地打一会儿了。
　　核对数据更是她的强项，眼神好，心细，还真让她找出两处计算错误。
　　老周会计看着直点头：“嗯，不错，小姑娘挺细心。” 连严肃的张会计下午下班时，也难得地对她说了句：“明天早点来，我教你登账。”
　　叶绾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
　　下班铃声响起，同事们陆续离开。
　　叶绾柚却有些发愁——她没地方住啊！身份证明上有地址，但她根本不知道在哪，也不敢贸然去找。
　　她磨蹭到最后才离开办公室，想着是不是先回空间超市对付一晚。
　　刚走出百货大楼，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叶同志！”
　　她回头，是小刘会计。他推着一辆自行车，笑着问：“你家住哪啊？顺路的话我捎你一段？”
　　叶绾柚正想婉拒，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用了，刘同志。我顺路送叶绾柚同志回去。”
　　叶绾柚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推着自行车站在不远处。
　　他身材挺拔，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却显得干净利落。眉眼清俊，鼻梁高挺，眼神沉静而温和。
　　小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哎哟，沈技术员！你怎么来了？你们认识？” 被称为沈技术员的年轻人点点头，言简意赅：“嗯，家里长辈认识。顺路。”
　　叶绾柚一头雾水，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但看他的气质不像坏人，而且他解了她的围。她只好对小刘说：“谢谢刘同志，就不麻烦你了。”
　　小刘看看沈技术员，又看看叶绾柚，眼神有点暧昧，嘿嘿笑了两声，骑上车走了。
　　剩下叶绾柚和那位沈技术员，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走吧。”沈技术员先开了口，声音清朗，“叶叔叔以前帮过我父亲很大的忙。他临走前托付我，如果你来了，照应一下。我知道你今天来报到，你的住处我也安排好了，带你去看看。”
　　叶绾柚心里惊讶万分，随即又是一阵感动。肯定是空间安排的身份自带的“人际关系”！这位“叶叔叔”想得太周到了！连接应的人都准备好了！
　　“谢谢您，沈……技术员？”叶绾柚推着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伪装成刚买的）二八大杠，跟在他身边。
　　“我叫沈修文，在市机械厂工作。”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
　　沈修文！名字真好听。叶绾柚心里默默想。
　　“今天工作还习惯吗？”沈修文很自然地问道，打破了沉默。
　　“还好，就是算盘打得不好，还得练。”叶绾柚老实回答。
　　“慢慢来，不急。周会计和张会计人都不错，就是张姐脾气有点直。”他仿佛对百货大楼很了解。
　　两人一路闲聊着，主要是沈修文在说，介绍着街道、单位、一些注意事项。叶绾柚安静地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他把她带到了一处离百货大楼不算远的筒子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但还算干净。
　　他打开一间一室一户的小房间：“就是这里了。家具都是现成的，被褥我也准备了新的。你看看缺什么，明天我带你去买。”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但窗明几净，看起来很温馨。
　　“很好，什么都不缺。太谢谢你了，沈技术员。”叶绾柚真心实意地感谢。
　　“叫我修文就好。”他笑了笑，“你先收拾一下，休息休息。炉子和煤油在楼道公用厨房，粮食和菜……”他顿了顿，“我那里还有一些粮票和副食本，先给你用。”
　　不用不用！”叶绾柚连忙摆手，“我……我父亲给我留了一些的。”她赶紧从包里（实则从空间）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张斤票和一点零钱，还有几两油票——这是她下午刚从超市里“复制”出来的这个时代的票证，面额很小，符合她刚工作的身份。
　　沈修文看了一眼，没有怀疑，点点头：“那好。你先安顿，我住隔壁厂子的宿舍，有事可以去找我。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
　　“不用麻烦了，我记得路了。”叶绾柚赶紧说。
　　“好。”沈修文没有坚持，又交代了几句用水用电的注意事项（筒子楼共用水房和厕所，晚上九点拉闸限电），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沈修文，叶绾柚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穿越来的第一天，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有了工作，有了住处，还有了一个看起来非常靠谱的“接应人”。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昏黄稀疏的路灯，以及远处厂房冒出的袅袅炊烟，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七十年代，她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