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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追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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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还有一事,我看渭南县县丞刘鸿还算能用之人。令他暂任县令。怕是不妥,还是吏部任命官员过去承接的好。”
“既然你下了令,就按你的来。来人啊。给吏部传我口谕,着渭南县县丞刘鸿为县令之职。”
有公公一甩拂尘,赶紧去传口谕了。
今上拍了拍世子的肩膀。在官场安排能用之人,可是场漫长又艰难的博弈。
“澜儿。你回来京中,可以多去看看冉儿。公主身边缺了说话的人,你多去,就算一起用趟膳也好的。”
“云校尉。。。”世子心下十分佩服起云焱的勇气和毅力来。
今上点点头,无奈的笑了笑道:“萧贵妃有孕,身子又弱,不便总让公主进宫来。”
今上转过身去,靠在栏杆上,孤独的站了一会,才说道:“去吧。潼关漕渠拓宽一事,你去跟工部商量。尽早拟个计划出来。”
世子一揖到底,退了出来。宫门口看见云桥,赶紧上前说道:“云焱去了边疆?”
“投去吴将军帐下了。听说,殿下也曾与吴将军一起弯弓御敌。”
“吴将军作战英勇。。。”世子突然的哽咽。突然想起了在边疆的日日夜夜。当时孤身一人投军,难敌边塞苦寒,多亏了吴将军悉心教导才得立足。再看时,自己又回到平安世界,而吴将军花白发须仍坚守在恶风寒地。
“殿下,人生于天地,各自有天降之责。殿下多日在外也辛苦了。”云桥看出世子眼里的悲伤。这份伤他也常藏在心底的。
“我还要去趟工部。改日,定要与云将军一醉方休。”
云桥叉手行礼。喊人牵来世子的骏马,看那年轻的世子利落的跨上马飞奔而去了。
世子在工部一连坐了几天,也没跟工部尚书说出个门道。这工部尚书翻来覆去说着一样的话。左右就是工部积压着各种工事,没钱也没人。问急了,那边就开始抹泪卖惨。苦得天下苍生都欠他的一样。无法,只得先出来了。还没走几步,看见上关打马而来。急急来报说道:“殿下!渭南县县令被刑部调走了。”
“不是送去御史台了吗?云御史放的人?”
“云御史说先让刑部审,审完了御史台再审。”
世子苦笑一声。如今情势,就连云御史也要卖个人情给萧党。终是自己根基尚浅啊。叹口气道:“刑部,刑部有个司门郎中叫宁晟。少府先生跟他有些交情。你晚上找他一趟。请他帮忙盯着些。不求别的,只需他告知进展便可。”
“是。”上关伴着世子走去。突然瞥见路旁过来一辆马车。看着好似萧扑射府上的,偏过头去悄悄对世子道:“那边的马车像是一直跟着我们。”
世子转头看去,就看见萧扑射坐在车里。打开车门远远的向这边叉手行礼。世子喊停了队伍。等了片刻,还是策马往萧扑射的马车去。下马行礼道:“萧扑射万安。可是有要事相告?”
“广通水师整个军营调防去了沿海。世子殿下可知?”
“我这才应召归京。尚书省的事,我怎会知道?”
“是了。殿下接到的圣旨是疏浚河道,怎会无故管到漕运上来啊。”
“萧相说到疏浚河道,陛下要我执掌潼关漕渠拓宽之事。工部尚书却推说没人没钱,要到明后年才肯开工。还请萧相过去说上几句话才好。”
萧扑射灰白的一张脸,眼里射出凶光,冷笑一声道:“世子殿下。如今这世道只有两条路,可别走偏了。”
“有萧扑射指路,怎会走偏呢?”
“那,老臣只当世子殿下是听明白了。”
萧扑射斜着眼皮笑肉不笑的,叉手道:“老臣还要进宫见贵妃。先告辞了。”
说罢马车扬灰而去。扬起的灰都落在年轻世子的衣冠上,霎时间的狼狈。
“世子殿下。回府吧。”上关也一样气得牙痒痒。压住愤恨,叉手行礼来请世子。世子紧紧咬住牙,上了马,带着一班亲卫往云府而去。去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恒王府已经修葺一新。已经不能再往云府住着了。到了恒王府,抬头看见秦隶写成的‘恒王府’三个字。心中不禁翻腾些许,这三个字怕不是先皇写的。先皇爱着长子,也爱着小儿子。可惜皇位只有一个,再如何舍不得也只能让小儿子去了封地。自此再没见过。先皇去得突然,就连守在身边的今上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殿下万安。可是觉得这门匾不好?”少监厂金过来拜见。本是很自信殿下会喜欢的,突然的没了底气。
“只是在想,父亲可还有机会回来看看。”
“殿下。还是进去说话吧。新制的湖中亭也完工了。殿下喜欢雨中抚琴。这回可有了好地方给殿下抚琴了。”
世子走去内院看满是荷花的湖水上如荷花般小巧精致的亭子,很是满意。少监看见世子脸上有了笑模样。心里开心,说道:“以后殿下娶了云小姐回来,可携手一生共享这美景呢。”
不想,世子突然的收起了笑脸,又升起了愁云惨雾。世子看着随风摇曳的花朵,想到的却是朝堂上的风起云涌。自己已经身处漩涡里,而且这漩涡比想象中的更凶险更残忍。云树,她真的愿意一同忍受这无尽的苦难吗?
“殿下。沐汤已经备好了。”卓司则带着笑颜过来行礼。
世子点点头,有少监带着内侍来服侍沐浴。世子洗好,只穿了中衣坐在临窗的榻上。开口道:“厂金,府上杂人太多。都遣散了吧。只留下从我玄圣宫里跟来的便好。”
“遵命。”少监给世子松松的系了头发,才又道:“可是因为云府的执事问了老奴卓司则的事?”
“把衣裳拿来!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世子好似被什么刺激了。火气冲天。厂金被吓了一跳,世子殿下说起云小姐都是一脸甜蜜的。不敢多说什么,给世子穿戴好,送世子出门去了。不多时候,世子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回来就问说道:“你可知玄圣宫里有个狄先生?云府家宰送我出来,跟我说玄圣宫里有个巫女叫狄先生。问我知不知道。我是真不知,你可知道?”
“老奴只知道王后喜巫术,养着巫女。不知道那巫女叫狄先生啊!”厂金叫来内侍摆出晚膳。看世子都吃好了,端了茶来奉上。小声道:“狄先生不是祸害过京城的那个巫女?不是早被烧死了吗?怎会又出现在圣玄宫?”
“照云府家宰的意思。我圣玄宫的狄先生可能是个冒名顶替的。只是云树怀疑我母亲的巫女在她身上下了咒。要调查呢。”
“调查谁?调查王后殿下?这下可难了!”厂金也是知道王后脾气的。心里瞬间刮起了凄厉寒风。
世子几下脱掉身上的袍子,解开领口,烦躁异常。
“去拿酒来。”
世子一手把着酒壶,一手持剑,在湖心亭里伴风舞剑。喝得大醉,跌坐在栏杆上,才偷偷留下一行泪。他不能怨云树要查个明白。毕竟这份清白也联系着他。他更不能怨云树的疏远。冤有头债有主,他的母亲种下的苦果又如何逃避了责任?
“殿下!”厂金扑了过来。“别吓老奴啊!这可是怎么啦?殿下啊!”
“别喊啦!我没事!”世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却是如何也站不稳,只能斜靠在厂金的肩上。含糊着说道:“荔枝可运到了?挑最好的送去云府。她喜欢吃荔枝。”
“是。”
厂金安排世子睡下。出来就见上关跑着进了院子,似有事要报。赶紧拦住道:“殿下刚睡下。”
“急事。真是急事!还请少监进去叫醒世子殿下。”
无法,厂金只得把刚睡踏实的世子叫醒了。还好世子不是个暴躁易怒的人,并没发火,走下床来问道:“可是刑部的事?”
“不,不。皇庄起火了。”
“谁干的?”世子头上猛地眩晕。静了静才说道:“萧扑射为了销毁证据自断手臂也是有的。只是,若如此,他便也不用费劲在大街上拦住我警告了。如今,舅舅跟萧党斗得不可开交,却也还不到一把火烧了萧贵妃的钱袋子。怪得狠!”
“殿下,还有一个可能。有人想嫁祸于我们。我们端了吴记粮店,萧贵妃肯定是知道的。如今皇庄又着火,定要算到我们头上了。只是,不知是谁要挑起祸端。”
“我本已经给萧贵妃留了面子。若贵妃糊涂要记恨我,那我也拦不住。看来,这回只能受下了。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奴这就去查放火之人!”
世子垂目摇头道:“越查越乱。不要自乱阵脚。”
“是。”上关心里着急,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退出来了。看见厂金也出来了,上去道:“少监多用心。殿下最近饮食穿用都要少监试过再拿去给世子。千万小心服侍。”
“放心。殿下活一日,老奴活一日。”
上关深深一拜出来,回到住处叫来上河,上固两个亲弟弟。严肃道:“萧贵妃肯定要对殿下动手了。殿下说没法只能受住这次苦头。但,我们绝不能让殿下有事。最近些日子,你们要时时保持警惕。紧紧贴住殿下。可记住啦?”
“记住啦。”上关,上河,上固三兄弟是世子带着队伍拼死从敌人手里抢回来的。能再生一次,三兄弟对世子只有一片耿耿忠心。
上关点点头,让两个阿弟睡下。自己又去守在了世子寝殿外。他是真怕世子出事啊。若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他怕自己的一生都得活在复仇中了。
世子虽年轻体壮,也实在捱不住着变化莫测的天气。闷热加上潮湿,一个不小心发热咳嗽了起来。工部尚书惜命的很,听见世子咳嗽,干脆请了病假躲回家里去了。世子无法,也只能回了府来。刚喝了药,就见卓司则命人抬了个箱子进来。笑着行礼道:“殿下。这是新制的几件衣裳。殿下很得意的那件靛蓝色袍子泡了水。做了件类似的,殿下看着可还满意?”卓司则轻巧着把一件件新袍衫拿出来给世子看。
“嗯。收起来吧。”世子说话就要咳嗽几声。厂金赶紧奉上茶,忧心道:“萧贵妃在宫中设宴。殿下这般病着还是别去了吧?”
世子摇摇手道:“我若不去,今上要怪罪了。”
卓司则收拾好衣物带着人出去了。不一会儿,急着又返了回来。直接跪了下来,拜求道:“殿下,王五郎来了。已经等了大半的时辰了。”
世子笑笑道:“你可知五郎来是为了何事?”
“阁老贪墨的案子,终于查到五郎身上。五郎怕阁老弃卒保车,要弃了他呢。”
“阁老都保不住的人,你要我怎么办?”
“殿下!求求你了。去见见五郎吧。总有办法的,是不是?”
“卓毓,你十二岁就来我身边服侍了。我也一直把你当自己人。后来,你秉兰暗许,我也并没有戳破。而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求我?”
卓司则吓得满头细汗,却好似早准备好了一样。笑着道:“殿下。想来,婢还是有些资格的。王后殿下把婢安插在殿下身边,时时盘问殿下一举一动。都是婢使着法子塘塞。不然,殿下便也去不得边疆。也入不得陛下的眼,来不得京城了。”
“所以呢?”世子翘起脚晃荡了几下。
“婢,往后只听殿下差遣。再不会向王后殿下透露半分殿下的消息了!”
“好!”世子笑了笑。“今日,我便去见见五郎。”
卓毓听见这句话才流下泪来。磕头道:“谢殿下。”
世子进了书房的门,看见王五郎呆呆的坐在榻上。叹口气道:“这几天咳嗽的厉害。吃了药眯了一会儿,等着急了吧?”
王五郎起身叉手来拜,满腔愁绪道:“殿下。救我一救。”
“五郎那里话?舅舅怎样的只手遮天,还怕护不住你?”
“大兄暗中经营的几个赌馆都被查封了。眼看着要查到大兄身上了。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顶替了去。”
五郎偷偷抹掉眼边的泪。“我听说吴记粮店被人给砸了。敢在京畿重地这般行事的,我父亲一个,云御史一个,再一个便是殿下了。我就猜,这个吴记粮店是不是跟粮道上有关联?殿下可是拿到了不得了的物件?”
“比如说呢?”世子坐下来,眼神变得犀利不少。
“比如,粮道都督行贿的证据之类。”五郎眼神恳切,忽的拜在世子面前。“殿下。我心不甘!我也一样是儿子,一样做了许多事,怎么到头来我成了待宰羔羊?我不甘啊!”
“五郎。我每次来京都是你陪着。我是知你的。只是,我若把这个匕首给你,你要怎么用?”
王五郎摇头苦笑道:“我还能怎样,自然是把匕首呈现给父亲。让他拿着匕首去杀别人,先放我一马。”
世子想说话,狠狠的咳嗽了几声。喝了茶才道:“萧贵妃这次真的不会放过我了。五郎,这次可算得一命换一命啊。”
说罢招招手,上关递来一个册子。世子翻了翻,递给王五郎道:“你拿去吧。”
王五郎含泪道:“让我先去应个急。往后殿下只管使唤。自此,我已不再是王家人了。”
“五郎。以后多考量考量将来。多做份准备才是。”
“大恩不言谢。”
王五郎叉手行礼急着出门来。世子差卓毓去送。上关凑过来道:“云小姐来了,停在路边。有段时间了。”
世子没多想便跟着一起出来了。出来才想起,还生着气呢。便派了卓毓去请。不想,人没请到,信物被退回来了。心里一急,咳得更厉害了。
“老奴去请了云小姐来。云小姐知道殿下病着定然来的。”厂金看不过,气着要去理论。被好面子的世子拦住了。
咬牙道:“我要她自己来。”
萧贵妃在宫中设宴,世子带病撑着去了。萧贵妃还没说什么,陛下瞧不过,命回去休息。以为逃过了一难,终于是应了在劫难逃几个字。世子从不在宫里吃东西的,萧贵妃亲手递来了丸药,不得不接住吃了下去。上关在宫门口扶住世子,便知道不好。平日里多机灵的一个人,突然的便无头苍蝇一样,再没了主意。好在云小姐来了,从鬼门关把世子救了回来。上关看见世子又睁眼的那一刻心下决然,今生欠云小姐一个人情。
上关带着亲卫守在云府边上,看见朱红的大门开了,世子走了出来。赶紧叫来马车,扶着世子坐好。道:“云小姐让我把府上的人都拘起来了。殿下可是要亲自审?”
“你倒是听她的话。”世子带着满眼的委屈看了过来。上关赶紧闭了嘴。这两位都是倔脾气。不管外人眼里两人多么天造地设,若有心结怕是谁也不愿先低头的。回到府里,世子坐好在堂屋里,对上关道:“你去把给我熬药内侍带来。”
不一会儿几个被捆住了手脚的内侍进了来。哭天抢地的都说自己清白。
“你们都是跟着我从玄圣宫出来的。我信不过别人,倒没怀疑过你们。想来实在寒心。”世子轻叹口气。扫视着跪在前面的几个人。
“殿下!奴要揭发!奴看见樛叶往明妃宫里去过。从玄圣宫出发的前两天。刚定下了随殿下进京的人选。他就去了明妃宫里。奴拿命担保。亲眼所见。”
“奴去明妃宫里不过去见同族兄弟。托人给家里带去消息。并没有跟明妃勾连。”
世子摇摇头,冷笑道:“没有物证,本世子不会轻信任何一句话。我已经着人去查了。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正说着,上固拿了一个纸包进来。递给世子看过,道:“殿下。这是大青叶!从这个樛叶的床铺底下搜出来的。”
“这是奴泡茶喝的。这物件又没有毒,怎的就成了物证?”这个叫樛叶的内侍倒是冷静异常。
上固可不是个好性情的,上去一巴掌把这人扇出去一米远。
“这里还有芒硝,从你喝水的茶壶里搜出来的!还敢狡辩!”
世子几步走过去,怒目问道:“为何害我!”
“殿下。”这人深深一拜。扬起头来道:“殿下待奴婢们甚好。怨就怨有个恶毒的母亲!我亲妹妹在王后身边服侍,只因不愿喝王后给的符水,被活生生打死了!殿下!你还命来!”
这人扯着嗓子喊得人毛骨悚然。世子本就还病着,听见这么一句,差点又支撑不住。坐好了,才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樛叶挣脱着身上侍卫们的铁手。高声道:“我妹妹叫樛藤,是王后宫里帮着整理衣饰的宫女。这里樛字头的都可做证明。年初,二月初二,我妹妹当值前曾来找过我。说上回喝了王后给的符水,心肺都炸了一样。昏睡了一整天才转醒过来。还说王后也给别的宫女们喝那符水,谁要是不喝就会被女吏拿着藤条鞭打。我那可怜的妹妹,二月初二进了王后宫里之后就没再出来过。奴去问,王后宫里的人都哑巴一样的不说话。没法,才去求了明妃。明妃说我那妹妹已经死了,沉在王后宫里环喜湖里了。”
世子扶着脑袋沉思,忽的听见一旁的樛木说道:“这话属实。奴可以作证。云小姐也可以作证。云小姐曾给奴说,王后宫里吃人。专吃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奴把这话传开去,大家都不在意,觉得是云小姐说疯话。后来,樛藤真就不见了。大家才认真起来。谣言四起,王后宫里的女吏当众惩治了几个传谣言的也不管用。玄圣宫的宫女们都避着王后。此后,便也没人再失踪了。”
“狄先生。你们都知道我母亲身边有个狄先生吗?”世子深深吐口气。蓦然问道。
“虽不知道那巫女叫什么。但是,传说那巫女喜欢喝人血。”又有个内侍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上关看着世子的脸色更加苍白。赶紧上前道:“这些都没有正经佐证。却也不好反驳。云小姐大病一场,如今好了也不记得之前的事。只是,王后关乎着殿下前程。你们都跟在殿下身旁,若殿下不好,你们谁也好不了。所以最好当什么都不知道!听懂了吗?”
“懂了。”几个内侍都咚咚的磕起了头。上关知道世子看不得这般。赶紧都扶起来道:“樛叶。殿下放过你,萧贵妃却不会留着你添乱。有心想送你出敦煌,只是你残缺之身如何立命?”
“算了。”世子站了起来。“就留他在府里吧。”
说罢。世子往暖阁里去,召唤上关道:“你去看看,刘太医可是从云府出来了。请刘太医来。”
上关叉手行礼。叫来阿弟上固,悄声吩咐道:“让你手下人带着樛叶去先皇别院。就说这人精神不好,随便安排些洒扫之类的活计。”吩咐好了,赶紧去请刘太医了。
刘太医来仔细看过。笑笑道:“老夫开的药,好好吃上三天。必好的。”
“多谢刘太医。”命人好生送了刘太医出去。世子躺在床上,心绪复杂。头疼欲裂。只是,如何都不敢信,他的母亲会杀人。他不信啊。世子擦着眼角的泪。想起小时候,元夕佳节,父亲陪在明妃身旁。孤独的母亲牵着小小自己的手,命人在院子里放烟花。母亲捧着自己的手,笑着说‘我身边有你就够了。’ 他还记得,有次病了,发着高烧,是母亲一直拿手巾给他擦拭着身子。替他先尝过药再喂给他。他好了,母亲却病倒了。母亲仍旧笑着说,‘如果注定我俩必须要死一个,让我死。’
世子呆呆坐着,从天黑直到天明。天亮了,真好啊。又可以看见太阳了。
上关来报说:“今上派了吴公公来探病。”
“好生安排吴公公吃茶。好生送走。就说我一点小病而已。病好自去宫里问安。”
上关叉手出去了。
世子走去打开窗户,迎着太阳,努力笑了笑。伸手去触摸照进窗户来的一束束阳光。我要跑快点了,要追赶上太阳的脚步。我真的要再快一些了,要让那黑暗永远都赶不上我。
太阳,灿烂着辉煌着,挥洒着激情,带给人希望。
少年啊,但愿,别忘了你追逐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