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尽处时》茱夕徒

1、天惊

　　我在镜子前来回确认着映出来的这副面孔。这是我。却不是现在的我。她更年轻，确切的说，她是十几岁时的我。我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却不得不去回应一声声叫得急切的小猫儿。它甚至在用尖利的小爪子挠疼了我的脚后跟。
　　这是一个通体雪白，一只眼睛湛蓝，一只眼睛翡翠的可爱小猫咪。不到两个多月的样子，小小的鼻子粉粉的。若它可以放弃攻击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把它抱起来好好亲亲的。因为，我也有一只一样漂亮的猫儿叫丫丫。只是它得了肠炎，要打吊针。我明明在医院里陪着它，困顿朦胧间却是来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
　　我看了看身上层层的儒裙。这样柔软的质地应该不是万物皆量产的现代社会的物件。尤其是裙子里还有丝丝金线在红烛的火苗里明灭着光芒。这光刺痛着我的眼睛。我微微闭上了眼，却真真切切的闻见了香。这香气好似柔和的花香却含着风雪泥泞。是了，是松柏的味道。丝丝清苦让人不至于沉沦。我寻着香气的源头。便看见镜子旁边的香炉里升起细线般的烟。我走过去一把提起了香炉的盖子。这一炉香已经烧了大半。看来夜很深了。香炉的盖子烫疼了我的手，一个拿不住，咣当掉在了地上。我急着抓住耳垂，心里咚咚的跳。
　　天啊！我的思维是清晰的，我的六感也都是灵敏的。我不在梦里！我在那里呢？我抚摸着周围精致的家具。硬邦邦的。也许，这就是神施舍给我暂时躲避困苦的时空吧？这可是我用一滴一滴的泪乞求得来的啊。突然的很想狂妄的笑一场。我那寥落，窘迫，含垢忍辱的日子啊！终于让我挣脱掉了。我要展翅远飞，飞越云层，飞去那灿烂甜蜜的尽头。
　　不等我好好笑过，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走了几步，掀开幔帐，前面有个楠木做的雕花架子床。床上隐约有个人睡着。长发垂在那人雪白的脸旁，看不出是男是女。我走过去，很小心的用手指头戳了戳这位的脸。温热的，我高兴着指尖上传来的温度。熟睡的人睁开了眼，一脸的错愕：“你怎么在这里？”听他的嗓音，应该是个男孩子。
　　“你找我有话说？”男孩做起来，看着我。明亮的眼眉浩浩乎如江河，鼻如峰，面如月，美俊如画卷。我这才终于搞明白贾宝玉为什么要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实在是惊为天人。
　　“你长得可真漂亮。”我傻笑了起来。又忽然觉得冒犯了。赶紧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啊。初次见面造次了。”
　　“什么？”那帅气的小哥哥一脚跨下了床。脸上带着十万分的震惊。一把拉住我道：“云树！你不记得我了吗？”
　　‘云树’？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被吓傻了，愣愣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谁在外面守夜？拿几盏灯过来！”帅哥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婢女模样的拿了灯盏进来。看见屋里还有一个大活人，都是吃惊模样。有个很漂亮的小姐姐，走过来细言细语的问道：“云小姐。如何进来这里的？秦嬷嬷呢？”
　　我摇摇头，打定了主意，先不开口。小帅哥皱着眉，接过灯盏，在我脸上左左右右的打量。把我看得心里起了些火气。脱口说道：“你看够了没有啊？照得我的眼生疼”。小哥哥看够了，挥挥手：“你们出去吧，不要声张。小心把秦嬷嬷请来。”
　　小姐姐们都出去了。剩下我跟他，大眼瞪小眼。小帅哥先开口道：“云树？可真的是你？”小哥哥眼里生出不少戒备。看来有必要说句话了。便玩笑道：“人家怕黑啦。你就陪陪人家嘛。” 我想电视剧里的绿茶姐姐都是这样说的。
　　“什么？”帅哥歪着头拧着眉，一脸狐疑的样子真把我逗笑了。我这个人不爱笑的，除非遇见天仙级的帅哥。
　　小帅哥见我笑着，竟是也一起笑了起来。舒展了眉毛道：“怕黑？那你躺过来吧。我哄你睡。”
　　竟有如此好事？我顺从。一步就跨过去，躺在了帅哥的床上。只是，帅哥却变了心思。几分尴尬的摇摇头道：“你先睡吧。我还有书没读。”
　　好吧，那姐姐就先睡会儿。姐姐今天丢了工作，家里猫又病了。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猫看病了，偏偏房东又来催房租。真的，连呼吸都觉得好累。
　　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开始做起了梦。梦见我从宠物商店把丫丫带回家。梦见大学开学第一天和爸爸妈妈在学校湖边开心的笑。梦见小时候得了压岁钱，一张一张仔细的数。还梦见和小伙伴比赛骑三轮车，我是第一名。那次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个第一。我的梦里都是欢愉的笑脸，快乐的笑声还能听得清晰。只是，我的眼泪啊，为什么就是止不住的流呢？
　　“小姐。怎么又哭了？是又梦见夫人了吗？”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簪了高髻的妇人，眼含悲悯的望过来。我想她应该就是帅哥口中的秦嬷嬷了。只是，可要我如何开口？正犹豫着，小帅哥穿戴整齐，走了过来。
　　“云树从小孤弱。你这个唯一跟来的嬷嬷本应细心呵护，怎敢留小姐独寝？”小哥哥束了头发，穿了一身红衣袍。更显神姿卓约。
　　“世子殿下教训的是。婢老而无用，着实该罚。”妇人开始擦着涟涟泪水。“只求殿下不要弃了我家小姐。婢死也瞑目了。”说完，这个秦嬷嬷没完没了的呜咽起来。我想小帅哥肯定和我一样被秦嬷嬷哭得烦躁。难为他没有掀桌子发火，只是轻声说了句：
　　“秦嬷嬷，你并不用在我这里演戏。你若今后再胆敢撺掇云树做越矩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你！”
　　“冤枉啊！”秦嬷嬷跪倒下来。哭喊道：“小姐分明安稳睡下了。婢出去看了看熬药的炉子。回来，小姐就不见了。婢真的冤枉啊。”
　　我心下很是不忍一把年纪的人哭求着宽宥。下来床，扶起秦嬷嬷道：“秦嬷嬷。都是我不好。你带我回去吧。”
　　秦嬷嬷转过身来看我，瞪大了眼睛，哆嗦着嘴巴，看见了鬼一样。我赶紧笑笑，拉起秦嬷嬷往外走。却被小帅哥拦住了。帅哥一脸的认真，说道：“云小姐病中思乡心切，万分顾念家中阿爷阿兄。无处倾诉，来我这里哭告了一宿。我去母亲那里禀告，若得应允。可速速归家。”
　　“我们小姐病了，就要撵人了吗？当初王后殿下左右央求，硬拖了我们小姐过来的！如今不给个正经名分，婢万死不敢从命。”
　　“休要再胡搅蛮缠！速速归家才是活路！”
　　“王后殿下跟我家夫人以姊妹相称。更是在我们夫人病床前发誓要护佑小姐一生平安。如今人走茶凉，急着把我们扫地出门了吗？”
　　我似是明白了。这位云树小姐的母亲可能和这位世子的母亲有些交情。临死前把女儿托付给了世子的母亲。只是这里的云树病了，可能是精神受了刺激。一方想送走，一方想留下。在我看来，这都不算事！让你回家还不好？赶紧笑着道：“世子殿下的话很是对。若得归家，要什么没有的？”
　　世子殿下冲我点点头。眼神里几点光亮。
　　“我定送你归家。”这位世子吩咐宫人送我们出去。我牵着秦嬷嬷从这座巍峨的殿宇里走出来。却不知要往那边去。
　　“小姐。这边来。”秦嬷嬷轻轻引着我前行。我听见她默默的啜泣着。心里十分杂乱起来。
　　没成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刚进了这位小姐的闺房就发现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看秦嬷嬷悲恸的程度，应该是被偷去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竟是连夫人留下的通草簪子都偷去了！怎会有这样的歹人？”秦嬷嬷抹掉眼泪。“世子殿下想送走我们，竟使出这样的法子！婢去找世子殿下要个说法！”
　　“先等等。我深夜偷偷跑到世子床边窥探。任谁说都是疯子举动。这么个水到渠成，撵走我的机会他不用。何苦又来做这些吓唬人？”我话虽说得流畅，腿上却没了力气。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想了想，才问道：“除了世子还有谁最想我们走？”
　　“世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司则！卓毓！不是总来阴阳怪气说些晦气话？”
　　“如今只能去找王后评评理了。”我突然想起了公司里的盗窃案。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不是我干的。还是一致要求要辞退我。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剔除异己罢了。如今的情况也一样的。那就来试探试探吧。若这里的云树也是那个异己分子，若那王后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偏袒卓毓。那么还真该赶紧走，不然早晚遭杀身之祸。

　　“我冤枉啊。我没有偷云小姐的东西。我是清白的！”
　　听见这个年轻女孩哭，我心里刺进了钢钉一样的痛。好似看见了不久前的自己。那个用尽了力气，想在一众同事面前辩解的自己。
　　“清不清白，查过不就知道了吗？”王后脸色暗白，石头蜡像一般。说起话来尖锐刺耳。我忍不住低头，天然的想要退避。
　　“我已经命人关闭宫门去各个院子里搜查了。”王后细细的笑了一声。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着吧。就会有结果了。”
　　卓毓听见这句话，抹掉滴着的眼泪。给了我一个很不屑的眼神。多谢她这个眼神的提醒，我终于醍醐灌顶一般的知道该说句话了。赶紧说道：“王后殿下。也许是我误会了卓司则。我这一身的病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旁人更是要厌恶起来。倒不如回去家里养好了病要紧。”
　　我以为自己的这几句话说的有水平，却是没达成目的。王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冷的道：“你母亲听见你这样的话要恼的。再说，我还想看看玄圣宫里的贼人是何模样呢！”
　　这种窘境出奇的熟悉。是了，在我把功劳让出去，却要面对一片沉默的时候。原以为会有的称赞变成了另一种漠视的时候。一样的窘迫。或许，该争的时候争一争才更容易让人信服吧。我站定了，好吧，那就一起随风起舞吧。
　　不过一刻，有个婢子急急的跑了来，禀告着，
　　“王后殿下。在明妃的院子里找到了云小姐的东西。明妃却不让我们带走赃物。非要等恒王殿下回来定夺是非。”
　　“好啊。那就让人看紧了。殿下一定就快到了。”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来报恒王殿下回宫了。我随着大家颔首跪下来行礼。就听见一声愤怒的责问：“明妃有何错，王后要封了她的住处？”
　　“错没错的，不是正等着殿下回来主持公道吗？”
　　“错，也是明妃宫里不知好歹的奴婢的错。王后教训那些奴婢便是，为何连明妃也一起关起来了！”
　　“我是王后！关她明妃又如何？”
　　我偷偷抬眼去看王后。她的眼里丝丝血光，要吃人般的憎恶。本来天生丽质，怎就变成了魔鬼嘴脸。
　　“本王去跟明妃说。若她肯交出贼人，也请王后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是一定的。”王后突然的灿烂一笑，脸颊上竟有两朵酒窝浮现。不知为何，我的手心里滋滋冒着汗。
　　“云小姐。不如你跟本王一起去看看。看看丢了的物件可是少没少。”
　　我咽下心里的害怕，赶紧回了一句：“遵命。”
　　走了好大一会儿，才到了明妃的宫里。恒王命人打开宫门，就看见一朵花般娇弱的一个妃子跪在丹墀前。
　　“殿下。妾冤枉啊。”这个明妃也是极美丽的人物。尤其这窈窕身姿，更是倾国倾城。
　　“那贼人何在？把赃物拿来给本王瞧瞧！”为王的皱着眉头，并不想先哄哄哭的梨花带雨的明妃。却是转身要我上前去，很郑重的问道：“云小姐可看好了。这些可都是小姐的东西？”
　　我自然是认不得的。只是，但若我说不知道，王后又成了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吕后。我心里叹气，猛的记起秦嬷嬷说过夫人的遗物是个通草簪子。别的不说，这个簪子要找回来的。还好因为它特有的朴素还是很容易辨别的。我拿起那朵粉嫩嫩的荷花样儿的簪子，顺手就插在了发髻上。不想，一旁的秦嬷嬷先是嘤嘤的哭了起来：“我们夫人的通草簪子啊。我们夫人的遗物都要偷去！真是丧尽天良！”
　　大家听了便都了然了。恒王一片和气的过来道：“实在委屈云小姐了。本王一定狠狠罚这贼人！”
　　我不想看瘦弱的奴役被几个壮汉挥鞭怒打。拉着秦嬷嬷离开了这个是非地。说来也怪，这么一点时间，云树小姐不堪入目的闺房已经规制的妥妥当当的了。我在榻上坐下来。想要跟秦嬷嬷说说话。只是她的泪流不停。我就只好倒了杯茶来喝，感叹这茶有花香沁人心脾。还没喝够，就听见秦嬷嬷气喘吁吁的开口：“你是何人？你绝对不是我家小姐！”
　　到被她看穿了。我也好奇，问道：“那你家小姐呢？”
　　“婢不知。”秦嬷嬷又哭了起来。呜咽道：“我家小姐病得已经不认得人。婢一直苦苦隐瞒。别人看不出异样，却瞒不过婢的。你说你是谁？”
　　我心坦然，如实道：“也是好笑。我也叫云树，长得一个模样。我只记得是睡着了，一睁眼就在世子宫里了。你要我怎么跟你解释？”
　　秦嬷嬷的嘴唇又开始哆嗦起来，她是真把我当鬼了。
　　“别怕。我不吃人的。”我好是无奈。
　　“我看你也不像是恶鬼。只是你为何要附身在我们小姐身上？”
　　我叹气。就由着她这么想吧。“我本野鬼。逢上你家夫人殡仪，偷享了几两暝钱。被你们夫人发现了，逼着我来替你家小姐受苦的。”
　　“我就知道。我们夫人不会忍心看着小姐的病越来越重！”她又开始抹泪了。这么一个爱哭的嬷嬷怎么带得出强健的孩子？被娇生惯养在蜜罐子里的娇女，突然失了母亲，又被迫来到了这个处处是陷阱的深宫。她不疯都难。我突然的烦躁，再也听不得这女人的哭声。恶狠狠的吼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秦嬷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终于停了哭声。我要给她说点正事了。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真的如世子说的，早早归家才是活路。”我看秦嬷嬷只楞楞的不说话，无奈又问道：
　　“你们是那里人家？家里可还有主事的人？回去可有落脚的地方？”
　　“我们家主人如今掌管御史台。娘子是想写信回去？”
　　”我不太会写你们这里的字。我讲给你听，你来写。“
　　“婢也不会写呐。娘子有神通，不能使点鬼术之类的？”
　　我要被这个秦嬷嬷气笑了。秦嬷嬷努努嘴，退一步道：“我们小姐贪玩，字也写得不好的。娘子就试着写写，主人定都看得懂的。”
　　还好我是很懂得物以致用的。到底在书橱里找到了一本诗经。来回对照着，总归是让我写了封廖可表达思念的信。封好了递给在旁啧啧称奇的秦嬷嬷。忧心问道：“你确定能送出去？”
　　她可能觉得不吃人的鬼很好惹，嘟嘟囔囔着：“你行你去送啊！”我也只能用嘟嘟囔囔来抱怨了：“连个婢女家丁也不带一个，怨不得被人欺负。”
　　“不是我们不想带，是王后殿下不让带。说一切都给备好了。到了才发现一个能用的人也没有。”秦嬷嬷套了件长袍戴起了兜帽。边往外走边说道：“守着宫门的云少尉是本家阿郎。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
　　我抱拳诚信的拜了拜，但愿秦嬷嬷这回能靠谱一些。
　　秦嬷嬷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的尽头。我的小心脏刚想平复一下，便被突然出现的世子殿下吓了个魂飞魄散。不等我喊出来，被这个细高的少年给捂住了嘴巴。我恨我没有练好军体拳。
　　“原来你是鬼！”他笑起来倒是好看。只是我并不想当鬼。
　　“不。我不是鬼！”
　　“你刚才和秦嬷嬷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他一副你不用骗我的表情。我是真的想哭啊。
　　“反正我是解释不清楚。随你怎么想吧。你宫里的司则说你去庙里还愿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就没去。我可不想玄圣宫又闹个天翻地覆。”他脸上添了阴暗，几分没奈何的说道：“我母亲早前吃了亏。想趁我不在，报复回去。明妃将计就计，在那些珠宝里掺加了不少她的私物。若你开口说那些都是你的，估计又没完了。还好，你只捡了一个通草花的簪子。”他伸手去弹了弹簪子上鲜活的花瓣儿。
　　“多谢你来替云树受罪。就让她回去母亲身边吧。”
　　他的这句话倒叫我意外，便问道：“你为何嫌弃她？”
　　“我？就你这样的资质怎么当的了鬼？”
　　我怕这些古人对鬼的理解有偏差吧。鬼是鬼，神是神。鬼若能法力无边，他还当鬼做什么？
　　“你说的啊？想把她送走的！”
　　“我只是不想看云树被禁锢在这里，慢慢被吸干了血。我多想她从来没来过。”
　　“说不定她的魂魄不肯走呢？”我万分好奇起来。这里的人真的信魂魄这种东西吗？
　　“不，她肯定回到母亲身边了。她一定又欢乐起来了。而你，你可要怎么脱了这苦海呢？”
　　他苦笑着，眼里却有光。混沌阴霾到底遮盖不了他这年纪里该有的明朗。
　　“但愿你能一直守住这份善良。”我刹那间的动容。
　　“你如约而来，也算个善鬼了。” 他露齿而笑，转而正经的一揖到底，口里念念有词：
　　“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我挺直了腰杆，好好受用了这份礼，笑道：“承礼。”
　　春天的细雨，朦朦胧胧的湿了整个早晨。早饭的鸣钟后雨停了。晌午就出了大太阳。灿烂的阳光把所有的新鲜都照射出五色光芒。红衣的少年和青翠衣裙的少女，相互盼望着，咯咯的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