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澄清 ...
-
——陆陌
天蒙着阴阴的蓝色，没有阳光，车窗上映着的阴郁的天幕。车里的暖气开的很大，穿着毛衣配着暖气，感觉后背出了一层汗，毛糙的线不安分的骚扰着皮肤。
转头看向另一边，李风倦和我隔了一个座位，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只看得见他流畅的下颚。
“我送你到家就好了。”李风倦没回头，因为手撑着下巴，讲话也含糊不清。
“嗯，我待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妈没来接我，我爸派了他的司机送我回家。我自然知道李风倦只是为了安慰我，他大可不必跟上来，来回一趟受罪。“谢谢，我……下次请你吃饭。”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谢意，感动于他送我回家，笨拙的嘴和混沌的大脑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请吃饭”也是我唯一能对他做的了。
“嗯，好。”他终于转了头，我才发现他脸颊上浮着一片“晚霞”，他看着我点了头，笑着说：“那就麻烦班长了。”
班长，还叫班长?
“叫我陆陌就好了，”我轻轻叹气，不想让他察觉我的哪怕那么一丁点失落。
车窗外的风景从喧嚣的市井化为安静的高楼，原本的天幕被水泥堆砌的大厦遮得只剩一条依稀的线。
我下车后跟司机简单交代了几句，余光瞄向那个穿着校服的男孩。说完以后我让司机降下后车门的窗户，跟李风倦交代到学校发信息，他的脸依旧很红，我怀疑车里的温度不只是我一个人受不了。
“李叔温度调低一点吧，后座真的有点热。”李叔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催促我赶紧回家休息。
躺在熟悉的床上，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想着熟悉的脸庞，嘴角那颗小痣。
想起来自己也真是可笑。温度降下来是没错，难道就为了见人就无端跑去学校?现在什么时期我竟然让自己瞎跑?我竟然能是社会主义好青年?
想到这我愣了一下，社会主义好青年?
“哈哈哈哈哈哈，”我捂着眼睛笑了起来，这是某位爱睡觉的男青年的口头禅。
对了，他刚刚去干嘛?脑子里又浮现李风倦拉住我的袖子，笑着安慰我要送我回家的样子……好可爱，他另一只手拿着什么来着，啊一个白色袋子，里面装着一件不小的衣服。
“我去还衣服。”等等，他还谁衣服啊，那个尺码一看就是男人的啊，一件男生短袖?他去还的话，在我们学校的人?
“卧槽。”我被吓得坐起来睁开眼骂了一句，“去还一个男人的衣服。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就这你也配做社会主义好青年?”
我凭什么管他，以什么身份，又为什么?只是因为喜欢?
想到这个我觉得自己更可笑了，倒下去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你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李风倦
鼻子突然很痒，鼻尖的骚动让我不自觉把鼻子缩了起来，我想也许李叔看见我五官都凑成一团了，他忙把暖气调高了几度。
啧，刚刚班长，不是。
陆陌同学，莫名其妙看着我跟李叔说把空调关低一点?当着他的面我不好说，要不然我真想指着他的头教他，“这里是P市！他妈人家叫这里冰雪之城，打开你的脑壳，顺便把你的手机打开看看天气，车外面温度趋近零度，现在！只是！深秋！但是，真的很冷！”
“同学。”李叔突然把我从“恶霸”角色唤醒，吓得我不自觉抖了一下，“你会热的话跟我说，鼻子怎么那么红啊，被陆陌这个臭小子传染了吗?”
“没有没有。”我下意识拿双手捂住鼻子，“应该是刚刚喝汤暖身子的原因。”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大中午喝汤。
都怪那个柠檬汁自恋狂。
“你洗没洗干净啊。”元溪站在我面前，侧身靠在班级门口的门框上。
午餐时间他们班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也正好堵着门口。
他打开袋子，瞄了一眼以后合上，“你别偷我衣服喔，我知道我很……”
我不想听他废话，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因为前两次遇见时，我都是战败方，没有理由“忤逆”他。他也凭借这点，肆无忌惮地准备占用他眼里不重要的我的午餐时间。
无理的傻逼。
“好了说完了吗?”我微笑着看着被我打断“发作”的元溪学长，“我要去吃午饭诶同学。”
没等他回应，我转头就要走，楼下教室里还有一个脑子发病发烧还来学校的“学霸”等我送他回家，我还要找老师拿请假条。
总而言之，我没时间跟他耗。
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住，在那个我不想回忆的卫生间里，我也被这股力抓住。
因为惯性，一股脑往前走的我的躯体向后跌入了一个热得出奇的怀里。耳旁一股热气吹来，“同学这样可不好。”
你妈，离我远点。
蓄了全身的力，毫不留情地冲击我脚尖后的那只运动鞋。
“卧槽。”没看他的脸，我很果断地离开了。
反正以后，应该，估计，大概率是不会见面的。
没错，反正也不见面了。
活该那个傻逼，谁让他神经病吹我耳朵。
“同学，辛苦你了。”
?
李叔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毕竟我刚刚还沉浸在暴打变态的自豪感中无法自拔。
“不辛苦不辛苦。”
“我听夫人说，你上次也送少爷回来了吧。”察觉到李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视线很快又回到前面的道路。
我还没回答，他接着说：“陆陌这小子，我看着长大的。”
是的，看得出来您很自豪。
“诶，只是可惜了。”李叔又从后视镜里窥探了一眼我的脸。
“可惜什么 ?”眼看他话说完却久久没有后续，而前面再转一个弯就到学校大门了。
李叔的表情有点难以言状，依旧沉默不语。
到学校大门了，他还是没有想开口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下车后，我走到驾驶座旁的车窗，李叔也把车窗降下来，我原只是想跟他道声谢。在冬天的这个寒冷的沿海城市，午休是御寒的绝佳方式，李叔大中午来接送也是麻烦。
“谢……”
他却抢先我一步开了他的“金口”。
“陆陌这小子哪都好，只是他和别人比较不一样。”
“他这臭小子喜欢男人。”
——陆陌
很难受，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挠着后背，让人不寒而栗。
可能是暖气没开够吧。
我连续请了两天假，第三天就又是周末。周六早上拿到手机的一群傻狗疯狂地给我发消息。
–班长凭借自己成绩好就瞎搞???
–陌哥你变了，说好要一起在学校学到死的
–陆陌啊，我来给你上香了
……
去补习班路上一直在回消息，但是消息如潮水不断涌来，我便缴械投降。
“随便吧，反正周一去学校，呵呵，都得死”
发完这条朋友圈我把手机关机了。
呼，世界突然安静了。这样也不错。
做一个远离网络世界的原始人。
——李风倦
这周六我回家了。
久违在卧室的床上打滚，感觉真好。把头埋进我的枕头，一阵棉花香和洗衣液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妈每周都洗的味道。
味道……班长身上的味道挺不错的，清新的柑橘少年，真是……。
思绪戛然而止，在枕头里溺得久了，把头转过来迎接房间的冷空气。最近想到陆陌，就想起。
“他这臭小子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
“男人。”
李叔不标准的普通话这几天不断在大脑里回荡。幸好陆陌这几天没来学校，我现在估计见都见不得他一眼。
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只是觉得身边的熟人突然跟我宣布，也不是，我知道了身边熟人比较不一样的性取向，这件事情很奇怪。
而且这个人，和我，被一群人拉郎配了。
鬼使神差地，我掏出口袋的手机，找王大卫的消息框，发了几个字过去。
–学校论坛，发来。
–你不去补习班?
王大卫很快回了消息，然后又输送来一连串的网址。
我今天原本想去补习班，可是想到陆陌的脸，又请了一天假。
–请假。
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休息。
我很快打开了链接的网址，无聊地刷了一会儿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八卦，我又把我和陆陌的名字输入了搜索框。
我突然一震，我竟然和他那么熟了吗。记得上一次，我甚至不知道陆陌是谁。
搜索很快，消息也很多，我却突然失去了看的兴趣。
“我在意这个干嘛?”我不自觉问出了声。
把手机反盖在枕头上，我睁开眼睛直视天花板，很郑重地问了自己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辟谣。
对啊，当然是辟谣。陆陌和我很熟，最近是这样的没错。但是那群拉郎配的人知道陆陌真的对男人有兴趣吗?不，他们不知道。他们就像一群拿着手机的幕后玩家，发布他们知道的，能让自己开心的消息。满足他们没有那么快乐的生活……
通过互联网。
想了很久，我下床蹲在椅子上，用电脑注册了一个账号。注册倒是很快，在昵称这个环节倒是耽误我不少时间。
“LFJ－”
深思熟虑后，还是用名字吧。因为昵称被占用，我被迫加了个标点符号。
“呼……”叹了口气，我开始构思我的官方辟谣通稿要怎么写。
最后是如下：
（各位同学好，我是李风倦。
因为论坛上关于我和我的班长陆陌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这里我想澄清一下，这样对我们未来的发展都好。
我，和同班的陆陌同学。是朋友。
对没错，只是朋友。希望大家不要在乱搞一些话题，这都影响到我们双方的生活了。
以上。）
我承认我很不会写这种东西，这么短短几行字花了我快半小时，我甚至想找个网络写手帮帮忙算了。
最后我满心欢喜按下shift键要发送我的澄清时，这个网站弹出提示，
“第一次发送的用户要在文章中带至少一张图片哟亲~”
卧槽。我的第一反应是骂人，原本就想带一张全黑的图片草草结束。
怎么证明我是李风倦?
苦苦在相册里找了一张半脸的自拍照，终于发了出去。
结束了。
陆陌应该也希望能结束吧。
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9.澄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