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尼斯湖水怪

6、第 6 章

　　那节课之后，吴念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连两天，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担心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了。
　　但她仔细想了想，又像是自我安慰地觉得那人应该只是对于她拼书这件事儿心存不满。
　　于是，吴念又放心地掖好心里的小九九。
　　第二天中午，吴念和和张心在食堂吃完饭回到教室。
　　之后的一小时是午休时间，教室里都是要保持安静的。
　　吴念静静地在座位上写作业，当身边的人往头上盖好校服外套之后，吴念才悄悄地侧头去看那凸起的人形。
　　这人的习惯，吴念熟稔于心：午休都用来睡觉，晚上花一节晚自习时间写作业，剩下的两节要么看书，要么又是睡觉。
　　对比了一下自己写完课内习题还有课外习题等着的艰难处境，吴念忍不住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分钟，吴念才用笔轻轻戳了戳座位前面的严江。
　　“什么事啊，念念同学？”严江转头道。
　　吴念又看了一眼旁边那团人形，把声音压到最小，“有问题要请教你，你能不能和我出去一下外面？”
　　“行啊！”
　　走廊上有几个学生正在轻声交谈。
　　这也是华城一中比较开明的地方，午休时间，教室内不能有声音影响休息的同学；有事或者有问题允许在走廊上轻声交流。
　　“说吧，什么事想请教我呢，念念同学？”严江玩世不恭地靠在栏杆上，笑道。
　　吴念抿抿嘴，“严江，你经常和谌昱在一起，那你是不是很了解他？”
　　“当然。”
　　微不可察地，吴念眼睛一亮，“那你肯定知道谌昱喜欢什么饮料吧？”
　　“可乐啊。”严江脱口而出，转瞬有了疑惑，“你问这个干嘛？”
　　“喔~我知道了，你喜欢阿谌，想送他喝的，是不是？”严江挑了挑眉揶揄道，神色却不见惊讶，像是见多了这种事情。
　　“不是不是！”吴念慌乱地摆摆手，渐渐心如擂鼓。
　　“上次他借我拼书，我只想谢谢他而已。”然后又急急地补充道，“真的！”
　　“我又没说是假的，你急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
　　吴念觉得再聊下去，招架不住的应该是自己，“谢谢你告诉我，我们要不…进去了？”
　　“进去吧。”看着某人眼神闪躲，故作镇定的样子，严江忍着笑。
　　“念念同学，你可要记牢了啊，他就爱喝可乐。”我可等着看戏呢，严江心说。
　　“嗯。”

　　下午的一二节是体育课，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去操场。
　　吴念和张心走了之后，严江悠悠看向某人。
　　“阿谌。”
　　谌昱从正从椅子下拿了球直起身子，腰臂夹上篮球，见严江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出声道：“怎么了？”
　　严江挑了挑眉，“你觉得你同桌怎么样？”
　　谌昱顺手就把球砸过去，“莫名其妙，问她干嘛？”
　　严江接住球拍了两下，打趣道：“你不觉得咱们念念同学长得很漂亮吗？”
　　谌昱轻笑道，“咱们？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我们是前后桌，能不熟吗？”
　　某人敷衍地点点头，抬腿就走。
　　“问你呢！你觉得怎么样？”严江跟上谌昱，手臂搭上他的肩。
　　“中午的时候，她让你问的？”
　　“啊？…”严江还没来得及反应。
　　“你和她说。”谌昱意有所指，带着分明的讥讽，“不怎么样。”
　　“你对人家小姑娘别这么冷漠嘛，我看咱们念念同学长得就很好看，白白净净的，虽然和那位陆大小姐相比……”
　　小卖部。
　　“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吴念转头问张心。
　　“我哪知道！”张心反问，“你怎么不问清楚呢？”
　　“我当时哪有考虑那么多啊…”吴念纠结半天，“算了，就百事吧。”
　　反正都是可乐的味道...
　　“万一谌昱只喝可口可乐怎么办？”张心发出致命疑问。
　　“...你不要乌鸦嘴！”
　　体育课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活动，男生们热衷打篮球，女生们热衷看男生们打篮球。
　　尖叫声此起彼伏。
　　张心牵着吴念挤进场子的时候，两队比分正好追平。
　　一班和七班的较量。
　　吴念很快捕捉到了那人的身影，是和睡觉时的乖顺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头发沾着汗湿显得有些凌乱，眉眼严肃，净俊的脸上带着较劲。
　　他猛地出击，成功截到对方的球，球在他的手下灵活移动，那人修颀的身子弯着腰，穿梭在对手们的夹缝中，在突破防守后跃起，手腕一压，球儿便听话地进了篮筐。
　　“喔~~~”
　　他与严江几个队友击掌后，走到场边休息，坐下来仰头喝水。
　　随后，吴念便看见陆培培走向谌昱，周围又发出一阵揶揄的起哄声。
　　“陆培培可真是…big胆，真有勇气！”张心道，“他俩难说最后真在一起了。”
　　冰可乐无声地冒着寒气，冻得吴念握着的手缩了缩。
　　隔着一个场子，她看不真切那人的表情，也没听清陆培培说了什么，只隐约瞧见围着的几个男生跃跃欲试，显得有些高兴。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听到严江的声音传过来：“我去吧，你们先回教室啊。”
　　说完，一群人陆陆续续散了。
　　一进教室，吴念就看见谌昱坐在位置上，正用纸巾擦着头发。
　　头发更湿了一些，应该是洗了把脸，眉睫带着湿意，显得眉眼的颜色更重了，像化不开的墨。
　　她定了定神，坐到座位上，手一伸，把可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一瓶百事。罐身全是一颗颗欲坠的水珠。
　　“谢谢你借我拼书。”吴念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喝哪个牌子，所以…”
　　少女的背绷得直直的。
　　“严江告诉你的，我喜欢喝可乐？”谌昱抬眸看她。
　　“嗯，我中午问他的。”
　　“你还问他什么了？”
　　“没有了。”
　　“辛苦你了。”谌昱轻讽道，“百忙之中抽空打听我的喜好。”
　　吴念想要解释：“上回拼书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小心忘……”
　　“陆大小姐请我们喝的饮料来了啊！”严江提着沉甸甸的两大袋跨进教室。
　　班里的同学应声欢呼。
　　吴念的话被生生打断，她有些手足无措。
　　“喏！阿谌，你的可…乐。”严江拿着可乐过来。
　　当他见到桌上摆着的那瓶百事后，瞬间反应过来，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咳咳，你们继续聊。”
　　吴念更加手足无措起来，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才好。
　　“可乐给我。”谌昱看向严江，开口道。
　　“啊？”严江看了一眼吴念，又看了一眼谌昱桌上的那瓶，不确定地把饮料递给他。
　　“哧——”
　　那人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淡淡地开口：
　　“拿回去吧，我不喝百事。”
　　吴念眼睫一颤，刚想伸手，就见眼前的百事被人劫走了。
　　“他不喝，我喝。”严江笑着对吴念说，“念念同学，这罐要不就给我吧？”
　　吴念搓了搓桌子底下的手，手掌上全是化开的水，笑道：“嗯。”
　　只是她笑得有些淡,酒窝浅得看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