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顾慎川

8、获至宝

　　怀山让三陶给六名能鬼异士安排房间，自己与朗俟仍待在前厅。

　　“哥哥，刚刚你听他们说话，不觉得惊奇吗？”

　　朗俟道：“既然敢来除妖府做事的，身上想必多多少少都有点异能，所以我倒是不怎么惊讶。”

　　怀山偏头看他，挑了挑眉，问：“那哥哥身上有什么异能？”

　　朗俟眉间染上笑意，道：“我武艺尚可。”

　　怀山来了兴趣，道：“哦？哥哥会什么武器？”

　　朗俟道：“剑法、扇子、暗器和毒药都会一些。”

　　怀山稍稍睁大眼睛，道：“哥哥既然这么说，那定然是很厉害了。不过……哥哥家中富贵，吃穿不愁，为何要来除妖府吃苦？”

　　若要说实话，那必然是为了能日日见到怀山，能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与他谈话，听他笑。

　　朗俟挪开眼，道：“为了斩妖除魔，天下安宁。”

　　怀山半点没怀疑，道：“哥哥心怀大义，实乃百姓之福，天下之幸。”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道：“哎呀，昨晚在撷芳宴拍马屁拍习惯了，到现在都还没改过来。”

　　朗俟道：“跟皇帝说话，很累吧？”

　　怀山猛地点头，道：“累，累死了。每一句话我都要深思熟虑，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皇上不高兴了。不仅是皇上，我跟状元、榜眼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怕说错了什么，落下把柄，以后就会作为被攻击的把柄。虽然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坏人，但是人不能貌相，在不了解他们之前，我只能小心。”

　　朗俟道：“山儿，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也都可以。”

　　怀山眨了眨眼，道：“哥哥，其实我也不了解你。可是不知道为何，我见着你便觉得很是亲切。哪怕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可也相信你不会骗我，也不会害我。”

　　朗俟心想：“怀山说我不会骗他，可我骗了他许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神情难辨，问：“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许多次，你会原谅我吗？”

　　晴伏在淡薄的云里，天色暗下来。

　　怀山笑了，他道：“若哥哥确实有不得已的缘由，我大概会原谅你。”

　　朗俟还想说些什么，这时皇宫里来了人，着一色云锦蓝衣，在院子里站了两列，道：“陛下给除妖府送宝物了。”

　　怀山走了出去，为首那人他见过，是皇帝的宠宦季公公。

　　季公公吩咐道：“都放下吧。”又笑着对怀山说：“怀府令，陛下对除妖府可有信心了，这些都是斩妖除魔的好物，您可一定要好好干啊。”

　　怀山道：“劳烦季公公跑这一趟了，还望季公公替我谢陛下厚恩。”

　　“那是一定，一定。”季公公道，“这里共有十二件宝物，每件宝物的介绍都在箱子里了，老奴也不多加赘述了，这便回宫了。”

　　怀山道：“季公公慢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放下东西，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八卦鬼听着声响，带着贪死鬼等五鬼急急赶来，生怕来晚了，便赶不上热闹了。

　　怀山一转头，便见六个能人异士站在身后，皆目光灼灼地望着十二个箱子。

　　朗俟看了众鬼一眼，众鬼很识相地走上前来，纷纷道：“府令，我们来帮你开箱，瞧瞧里面是何宝物。”

　　怀山道：“如此便劳烦诸位了。”

　　十二个箱子，没两下便全被众鬼打开了。

　　怀山走上前去，朗俟跟在他旁边，只见每个箱子里面都有一件宝物，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宝物的用法和功能。怀山走到第一个箱子前，单膝蹲下身来，看见里头是一件轻罗千褶的丝袍，丝袍上浮有大朵云纹，布料挺括，线条明朗，右肩处绣着一只飞鹤。

　　八卦鬼凑了过来，道：“咦，这就是一件华丽的衣服罢了，怎么就成了宝物了？”

　　美死鬼娇笑道：“你懂什么？美衣配美人，效果销魂。”

　　八卦鬼道：“能与美人儿销魂片刻，便是做鬼也风流。”

　　战死鬼哼道：“浮夸至极，浪荡至极。”

　　美死鬼嗔道：“好不解风情的男人。”

　　战死鬼看了美死鬼一眼，见她直勾勾地瞧着自己，脸一红，便梗着脖子，望向别处去了。

　　怀山听他们说话，总觉得哪里很是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只好摒弃杂念，专心看起宝物介绍。

　　朗俟也单膝蹲在他旁边，道：“夜隐衣，穿上之后在夜晚行动，隐蔽身形，无人能看见。”

　　怀山暗暗称奇，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今晚一试便知。”

　　“哥哥说得是。”怀山道，“我们去看下一件宝物吧。”

　　怀山懒得站起来再蹲下了，便抱着双膝往旁边跳了两步，动作憨得可爱。

　　下一件宝物是照妖镜，这镜子只有掌心大小，镜边雕有古朴的花纹，介绍十分简洁，只有八个字——是人是妖，一照便知。

　　怀山将照妖镜举起来，往朗俟脸上照去。

　　朗俟岿然不动，任他照。

　　照妖镜里映出朗俟的模样，没有变化，确实是人。怀山笑道：“哥哥，我怀疑你是妖怪，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朗俟道，“如果我是妖怪，你会把我抓起来吗？”

　　怀山想了想，反而说：“如果你是妖怪，没有理由要到我的身边，我没什么可以图谋的。”

　　朗俟目光沉沉，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怀山只道朗俟与他开玩笑，问：“如果你是妖怪，你会是好妖怪吗？”

　　朗俟默了一会，道：“是。”

　　怀山道：“好妖怪便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

　　朗俟道：“你会把我赶走吗？”

　　怀山想了想，道：“说不准……不过大概是不舍得的吧。”

　　八卦鬼竖长了耳朵，津津有味地看着鬼王与人间少年的谈话，啊，鬼王把他选来当人，感觉还真是好啊，实在是太满足他这个八卦鬼的八卦心理了。

　　朗俟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便不问了。

　　再往下看，是一盒真言丸。真言丸顾名思义，吃下此丸的人和妖在一炷香之内都会吐露真言，想问什么，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此丸药效强劲，吃下后的三天都会十分痛苦，让人或妖痛不欲生，忍受力差一点的人妖，甚至会痛得当场死去。

　　怀山道：“此丸如此霸道，还是少用或者不用为妙。”

　　替死鬼道：“府令如此仁厚，妖怪可未必领情啊。”

　　怀山道：“查明真相有很多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这真言丸都只是下下之策。”

　　贪死鬼走到下一个箱子前，兴兴头头地取出了下一件宝物，道：“府令，你看这这件宝物。”

　　怀山抬眼一瞧，只见贪死鬼手中抱着一件玉玲珑，玉质通透，精巧绝伦，但无论左瞧右瞧，上瞧下瞧，此物都不过是一件精美的装饰物罢了，怀山问道：“有何功能？”

　　贪死鬼眉开眼笑，笑得比乐死鬼还高兴，他道：“这件玉玲珑价值连城，卖了可以换许多许多银两呢。”

　　怀山：“……”

　　愁死鬼道：“贪……谭公子戏言，府令切莫当真。此玉玲珑摆放在屋内，可以让屋内四季如春，夏日无暑热，冬日远寒凉。”

　　“这确实是奇物。”怀山只是纳闷：“不过……这跟除妖有什么关系呢？”

　　替死鬼道：“想必是皇上对府令好，特意赏了这件宝物给府令用呢。”

　　怀山想了想，小声道：“哥哥，这玉玲珑送你了，你不是冰寒体质吗？这玉玲珑放在你屋内，可比放在我屋内要更有用处。”

　　朗俟摇摇头，道：“我不用，就放在你屋内。”

　　怀山还想说什么，朗俟看着他，道：“山儿。”怀山一看见他的眼睛，便再也说不出话了，道：“好、好，便放在我屋内罢。”

　　再下一件宝物是“千杯不醉丹”，喝酒赴宴前只要吃下一颗，当天定然能千杯不醉，成为酒桌上的最后赢家。

　　八卦鬼心道：“这件东西对除妖有什么用？还不如拿回去给醉死鬼玩玩。”

　　怀山也见怪不怪了，继续看下一件宝物。

　　这件更是离奇，名为“忆前尘”，忆前尘是一种粉，上面写着，只要吸上一口，就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怀山觉得很是好奇，想打开罐子看一看，便被朗俟制止住了。

　　朗俟道：“别打开，小心吸进去了。”

　　怀山笑道：“吸进去也无妨啊，或者可以看一看我前世的故事呢。”

　　朗俟道：“山儿，前世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怀山奇了，问：“哥哥，你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前世吗？”

　　朗俟道：“不好奇。”

　　怀山只好把罐子放回去，道：“那好吧。”

　　他想了想，转过头去，问六人：“你们有谁想试试忆前尘吗？”

　　六人齐齐摇头。

　　怀山觉得很是奇怪，难道这个世间，只有他一个人会对前世感到好奇？难道他竟是个怪人？

　　美死鬼媚眼如丝，道：“如果我前世生得没有今生好看，那看了对我来说，又有何意义呢？”

　　愁死鬼道：“府令，活在当下才是要紧事，你若知晓了前世，未必还能如当下这般快乐。”

　　怀山说：“好啦好啦，我不看便是啦。”

　　他又看了剩下的几件宝物，便觉得又饿又困，与朗俟和六人一同吃了一顿饭后，便回怀府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