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皇帝后宫改嫁良人（穿书）》桥上生明月

13、第 13 章

　　崔眉下定决心要与崔家割席，免得随他们的野心一起埋葬，她给自己立再多贤德人设，遇上拖后腿的家族也是无用的。

　　但这绝非易事，她身上早就打上家族的烙印，若无力约束外戚，无论如何都与贤德不沾边。

　　算来算去，能利用的也只有皇后这个身份，可宫中还有太后，若能劝服太后就好了。

　　送走魏国夫人，她去兴庆宫请安，把崔家的打算挑拣着告知太后。

　　“母后明鉴，儿臣身为皇后，理应约束外戚，父亲母亲的心思未免太大了，儿臣只怕若是不成，反惹陛下忌惮，大厦倾颓也是转瞬间的事。”

　　她与太后接触不多，但知晓太后最在意的是崔家满门荣耀，可若是家族都不在了，还哪来的荣耀。

　　“你以为退一步皇帝便会放过崔氏吗？”

　　“可若是苦苦相逼，必然招致祸患，儿臣并非软弱，只是以退为进，谋长久之道。”

　　太后沉默半晌，终才发话：“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从她亲生儿子夭折，不得已收养现在的皇上，便再无退路。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皇上对崔家并无忠诚，以前还当他庸碌懦弱好拿捏，不成想是个狠角色。

　　只恨她当年看走了眼，也恨侄女不争气，若是能生下有崔氏血脉的皇子，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最次也要让绣容生下皇子，去母留子，抱养在皇后膝下，对外只说是皇后亲生的。

　　见太后目露不悦，她也不再劝诫，越是年长的人就越执拗，更何况太后身居高位多年，不是三言两语劝说得动的。

　　她今日来也是想试探一下，发现太后和崔家是一样的心思，没有转圜的可能。

　　乍然从还在轮转的医学生，一跃站上封建时代的权力巅峰，她只觉得迷茫，不知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所以穿来的这些日子，她除了寻先生、读书以外并未插手宫中事务。

　　这些天读《孟子》，她也有几分感悟。

　　不同于孔子推崇“仁”，孟子将“仁义”并列。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注1）

　　若是她不把别人当人看，只当作争权夺利的工具，拿人命当儿戏，双方自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可她若是能与妃嫔和睦相处，宽仁待下，不论是妃嫔还是宫人都会感激她的仁德，这也是皇后这一身份最大的好处。

　　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这确实是很天真的想法，但她骨子里是现代社会长大的人，做不到如这个时代世家大族一般，视人命为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太后与崔家不会支持她，皇上与淑妃也不会理解她，但这就是她要践行的正道。

　　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注2）

　　就算最后还是难逃败亡的结局，她也绝不后悔。

　　回到未央宫，崔眉第一次用皇后金印，行使皇后权力，下旨裁减宫人。

　　先皇妃嫔不少，十余年征召数百宫人入宫侍奉，当今皇上却无需这么多了。

　　尚宫局放出消息，凡是年满二十五的宫女，若是愿意出宫，可领一年的月俸禄离宫。

　　过去放宫女出宫不会给银子，除了主子恩赏私下打点，统一给遣散费还是头一遭。

　　她这也是模仿前世公司裁员，《劳动法》规定，按照职工的工作年限，每满一年给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补偿金，最多不超过十二个月。

　　宫女十四五岁就进宫了，二十五以上才能出宫，差不多也摸到补偿上限，干脆就按最高标准来。

　　这话一出，宫女们自然感恩戴德，尤其是年龄渐长，品级却不高的宫女，她们不及女官体面，又要领着微薄的俸禄，在宫中空耗时光。

　　今日蒙恩得以出宫，还得了不少遣散银子，能购置田庄铺子，也能给自己添些嫁妆。

　　崔眉命摘星前去尚宫局督办，免得尚宫局的女官克扣补偿款，也在离职老员工群体中调查一下各部门主管的风评，当然，后者是暗中进行的。

　　这些天摘星早出晚归，一直在忙碌，没办法，她身边得用又信得过的人太少，也只有摘星性子沉稳，还识得些字。

　　不过一周时间，已有两百多宫女自愿离宫，共花了一万多两遣散费，阖宫上下无不感恩戴德，歌颂皇后娘娘宽仁待下。

　　从前是太后管着后宫，账面上银钱不少，只是新皇登基推行节俭才省着些花，不过打赏下人也算不得铺张，就连皇上都亲口夸赞，还传口谕要来未央宫用晚膳。

　　用晚膳，就是要歇在未央宫的意思，近来前朝后宫都夸皇后仁德，皇上歇在皇后处，以示夫妻同心，共享仁德。

　　皇上晚上要来，未央宫的宫人们早早准备起来，望月亲自看着粗使太监洒扫院子，花房也送来最好的菊花。

　　刚入了秋，正是菊花盛放的季节。

　　摘星则拉着她梳洗打扮，光是衣裙就挑了十几套，钗环首饰无数。

　　她没打扮的心思，皇上即便来也不会与她同房，但没出言反对，摘星她们辛苦工作许久，就当是给她们放个假。

　　与未央宫的一团喜气相比，华清宫则显得寂寥几分，这几日皇后出尽风头，阖宫拜服，她这个独占圣宠的淑妃就有些尴尬了。

　　前几日皇上每晚都来，今日却是早早发话要去未央宫，她知道皇上这是有意给皇后颜面，心里更是不痛快。

　　“娘娘宽心，皇后毕竟是皇后，陛下于情于理都不好一直冷落着，更何况陛下人虽在未央宫，心却一直在娘娘这儿，才差人送来新鲜的蜜瓜。”红浮明白自家娘娘敏感多思，安慰道。

　　“是啊，她是皇后，陛下去看她是应当的，管理后宫也是应当的，我…”淑妃叹气，论陛下宠爱，皇后自然不如她多矣，可论权势，却是她拍马也比不上的。

　　一开始存心讨好陛下，是存了别样的心思，但过去这么久，她早把陛下当作夫君看待，陛下也是如此，可偏偏还有皇后在…

　　有皇后在，她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只要姑娘早日生下皇子，一个无宠无子的皇后有什么要紧的，主子放心就是，”碧波道。

　　是啊，陛下不会让皇后生下有他血脉的孩子，想到这儿淑妃心里安慰几分，“今日的坐胎药是不是还没喝，去端来吧。”

　　“娘娘还未用晚膳，不如先用膳，再喝药也不迟啊，”红浮还欲劝解，碧波已端来坐胎药。

　　淑妃捧着白玉制成的药丸，仰头将黑褐色的苦药一饮而尽。

　　未央宫，皇上这次来带了西域进贡的蜜瓜，用膳时还给崔眉敬酒，以示帝后和谐，夫妻同心。

　　她不想和陌生男人同床共枕，沐浴时故意拖延，还用了双倍的玫瑰香露，想让皇上等得不耐烦自行睡了，或是把他熏走。

　　可皇上表现出十足的耐心，等待半个多时辰脸上还挂着笑，被熏到打喷嚏都说自己偶感风寒。

　　可见，一个男人若是真想与你睡觉，任何困难都能克服。

　　不过皇上不打算和她睡觉，只说自己身子乏累，想早些安寝，这是睡素觉的意思。

　　她躺在皇上身边，两人各睡各的枕头，各盖各的被子，身上寝衣完好，无任何身体接触。

　　睡过去之前，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剧，女主和丈夫是无性夫妻，每天睡前牵牵手互道晚安，第二集女主就出轨了。

　　先是精神出轨，再然后身体出轨，出轨对象还是有妇之夫，对方和妻子也是无性婚姻。

　　什么时候熬死皇帝，养几个美貌男宠，岂不美哉？

　　其实皇上相貌还挺不错的，放哪家会所都能当上头牌，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兄弟。

　　兄弟可能不合适，那会儿就老了，还是晚辈吧，这时候可能还没出生呢。

　　那时候她也差不多绝经了，不用担心怀孕，这个时代不能做产检，没有现代化病房，她绝不生孩子。

　　怀揣着美好的梦想，她沉沉睡去。

　　反而是皇上想着前朝后宫，辗转反侧，想和身边人说几句，又想起身边人不是云锦。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崔氏同床，从前为应付太后也常来，虽睡在一处，两人却未有夫妻之实。

　　崔氏若生下皇子，崔相定会扶持这个孩子为太子，到那时他想处置崔家便不易了。万一崔家狗急跳墙，勾连朝臣谋反，杀了他扶持幼子继位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又不好给崔氏下药，如今司药司尽是太后的天下，任何动作都只怕瞒不过去，那便只好不与崔氏同房。

　　从前崔氏总是不知廉耻地痴缠，被他教训过后收敛不少，但明里暗里还存了那份心思，可现在好像心思全无。

　　如此也好，为安抚朝臣，他每月少不得要来几次，既然崔氏知趣，他也能省省心。

　　……

　　崔眉被皇上起身的动静吵醒，模糊听见一句“不必伺候了”，嘟囔一声继续睡，再醒已是日上三竿。

　　望月伺候她起床，“姑娘，陛下用过早膳才走呢，还不许奴婢唤姑娘起身，说让姑娘多睡会儿，奴婢看要不了多久，陛下定会…”

　　望月畅想着帝后和睦，淑妃怨妒的美好未来，她哼哼着没打碎这孩子唯一的念想，只劝诫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顺其自然就好，你们也别太惦记着。”

　　“是，奴婢遵命，”望月满口应下，真听进去几句便无人知晓了。

　　“去唤摘星过来，问问她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是，奴婢遵命，”望月领命退下。

　　不多时，摘星带来六局一司部门负责人考核表。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注2：出自《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