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FB]回到过去》麦什

22、7

　　看到那个黑影的同时邓布利多已经想明白。
　　未来的他把魔法石放在学校里，是为了将虚弱的黑魔头引来。
　　将黑魔头引来霍格沃兹。
　　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的黑魔头。
　　一个不惜一切代价除去黑魔头的他。
　　究竟哪一个更危险。
　　场景碎裂的时候他看一眼纽特，纽特还看着方才的方位，表情发怔，但显然意识到想起来他们在这里什么也无法做，仅能充当历史的看客，于是安静下来，只是表情充满忧虑。
　　这个敏感善良的学生，会为了维护教授的脸面而将所有的疑问埋葬。

　　斑斓的色彩像流水一样重新汇聚，这次的场景似乎是一个灯火明亮的地下礼堂。
　　“刚刚那局棋下得很棒，罗恩。”
　　男孩稚气的声音幽幽的回荡在地下。
　　“多亏珀尔塞，让我想到了更好的下法。”
　　仿佛为了印证邓布利多刚才的话，几个小小的影子从其中一个通风口跑进来。这次是四个孩子了。令人揪心的是，每个孩子都灰头土脸，并且气喘吁吁，像糟了大罪。
　　纽特的注意力瞬间移了过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珀尔，女孩的头发永远是人群中最柔顺的那个，她胡乱抹了一下脸，于是脸被糊得更加乱七八糟。
　　他的心脏还在不安的跳动着，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纽特不清楚那可怕的场景有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但现在这个场景中的珀尔显然是孩子中精神最好的那个，正聚精会神的打量着周围。

　　“我挺喜欢这里。”她挺高兴的说：“比宿舍的鹰头门环要好，它都不肯多问我几个问题。”

　　邓布利多确实会在每届的拉文克劳看到这么一两个极具冒险精神的孩子，因为冒险也是求知的一部分。
　　邓布利多也在观察这个地点的特征，霍格沃兹的格局从来没有改变过，他认出了这是哪里——藏在三楼拐角房间地板下的巨大暗房。
　　禁林有独角兽血。三楼有魔法石。
　　一切都很明了。

　　禁林的故事已经过去，新的故事也不令人开心。
　　显然纽特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在这里。”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邓布利多等待年轻的学生询问这是否是他的安排，然而又深刻的清楚纽特永远不会这样问。
　　这孩子的心中充斥无限包容的爱。

　　“我们可以等邓布利多教授过来。”
　　棕色头发的女生明显具有谨慎的特质：“也许那个人就在前面…”
　　绿眼睛的男孩则更加坚定：“我不能让他拿到魔法石。”
　　哈利·波特。邓布利多专注的看着这男孩，他完全可以想见未来的自己会对这可怜的孩子展现出极大的关注。这孩子出现在这里同样也只能是出自他的安排。

　　“我要去。我必须去阻止这件事。”
　　波特先生非常认真，流露出一种超越年龄、毫不动摇的使命感——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坚持认为自己有责任打倒黑魔王，邓布利多认为未来的自己会希望看到这个：“你们留在这里等我。”
　　孩子们皱起眉头：“哈利！”
　　韦斯莱先生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现在这几个一年级学生认为他们可以一起去对抗黑魔王了。

　　荒谬的事加在一起，这一切甚至显得诡异。
　　“这甚至不像是真的。”纽特说：“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大人，就不应当让孩子去面对这些。”
　　他们都是从战争中幸存的人。
　　纽特知道珀尔同样饱受战争的折磨，却实在没有想到，十一岁孩子就开始直面黑魔王的阴影。
　　种种一切，真令人难以接受。
　　这会是多么糟糕的世界，人们歌颂孩子为救世主，妄想着让孩子们为他们战斗。
　　“我想看魔法石。”就在纽特对这个未来报以失望的时候，他又听见那个稚软的声音说：“我好想看魔法石，我一定要摸摸它，我为它做了好多准备。”
　　不合时宜，无所畏惧。
　　珀尔关注的东西一直和别人不一样，她总是在遇到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忘掉其他，就像她制作炼金器具的时候就会不搭理他、不允许他说话。
　　孩子的脸脏兮兮的，一块黑，一块灰，纽特终于还是下意识露出微笑。

　　这让邓布利多不由的朝他看过来。
　　哦，爱情。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让麻木平乏的审视中带了一点鲜活的亮色。邓布利多不曾说谎，他是真的很喜欢美善的事物。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不再美善。
　　因为台阶的尽头有一面镜子，镜子面前站着一个人，成年巫师，头上围着一层厚厚的围巾。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纽特再次展现出焦虑的神色，这位心软的先生好像永远也学不会对已经发生过的灾厄报以平常的心态，这是令人尊敬的优点。此时邓布利多也已经想明白厄里斯魔镜放在这里的原因。
　　“他是黑魔头？”
　　邓布利多听见从前的学生这样问。
　　他摇头：“黑魔头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霍格沃兹。至少不会用本来的面目。”
　　一切都和他所想的一样。年轻巫师摘下了头巾，露出来令人恶心的后脑勺。在孩子们的抽气声中，邓布利多终于看清了这位出自未来的黑魔头。
　　它确实孱弱得可怜，也邪恶的惊人。

　　“奇洛教授？！”

　　多么混乱不堪的场面。
　　在无法插足的历史面前，纽特束手无措，再次被动的陷入紧张的沉默，而邓布利多正在思索这段历史中的自己在哪里，在等待什么。
　　他将孩子们推入险境，是为了什么。

　　哈利被穷凶极恶的黑魔头威胁着去拿魔法石——如同设计好的，他也确实能够拿到魔法石。男孩迅速跑开，同时大声的要求朋友们快点逃跑，接着他就被重重的击飞出去，并用最后的力气将魔法石扔了出去。
　　“哈利！”孩子们惊叫。
　　珀尔毫不犹豫的拿起石头，稚嫩的脸上同时贯彻畏惧与冷静，弹起魔杖触发一道红光。
　　她说：“魔法！用魔法！”
　　“统统石化！”赫敏立刻抬起魔杖。罗恩也发了一个漂浮咒。
　　然而一年级学生能接触到的魔咒实在太少了。
　　“把它给我！”黑巫师已经陷入狂怒。
　　纽特在边上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让这位心软的先生看到这些简直如同折磨。
　　一年级学生怎么可能斗得过成年黑巫师。三个孩子被暴涨的火焰围截，罗恩颤颤巍巍的挡着两个女孩，赫敏立刻试图用冰冻魔法破解，而珀尔则握紧魔法石，念颂古怪晦涩的魔文。
　　邓布利多这一瞬间真实的感到惊讶，尽管这孩子弄错了。
　　鲜红的魔法石被催动，却把女孩握着石头的手指变成了金色，并且这金色像是有生命般不断向上蔓延。
　　“快让它停下来！”另一个孩子惊恐的朝她大叫：“你会被变成黄金雕像的！”
　　这时候，黑巫师再度扑过来，孩子们互相拉扯着躲开。赫敏打出几个障碍咒，她的姿势非常标准，但是没能起到作用。

　　邓布利多没有阻拦，看着他年轻的学生又一次本能的一步跨过去，试图阻挡，当然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徒劳。
　　黑巫师毫无所觉的穿过了这个并非同一时代的身体，尖刻又凶狠的嘶喊：
　　“阿瓦达——”

　　哪怕已经知道结局，纽特仍旧下意识说不，这时候邓布利多也难以抑制的生出愤怒。这卑劣的魔头，只有最令人不耻的黑巫师才会对一群刚拿到魔杖的孩子念死咒。
　　绿光已经冒头。
　　危机中，倒地的绿眼睛男孩凭借惊人的意志力跌跌撞撞的冲过来，几乎奇迹般的，在他触碰到黑巫师的时候，黑巫师发出一声被开水烫到的尖啸。男孩于震惊中受到强烈鼓舞，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如一头斗志昂扬的小兽。
　　于是黑巫师竟然开始融化。

　　“这是什么？”纽特深深的呼吸，像是要平复什么，他敏锐的转过头，表情中有种劫后余生的慎重：“那个男孩？”
　　邓布利多点点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黑魔头在他身上失手的原因。”
　　就是这个了。
　　邓布利多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大概等待的就是这个，他想要确认这件事——哈利·波特具有某种可以摧毁黑魔头的能力。
　　当然，邓布利多怎么可能不去寻找这个孩子大难不死的原因。

　　黑魔头附身的躯壳碾为尘土，他本体化作飓风逃离现场，这时候奥金森小姐的整条胳膊都已经变成黄金了。
　　“你打败了黑魔王！哈利！刚才那是怎么办到的？太厉害啦！”她依旧是孩子中最精神的那个。甚至当哈利惊慌的跑过来询问她的手臂，她也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哦，可能你没看见，我摸到了魔法石。原本是打算用它帮点忙的，结果搞错了方式，不过证实了点石成金是真的。”
　　她边说边盯着自己金色的手臂，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不停的摸摸它，以及，敲一敲它。
　　这让满脸焦急的棕头发的女孩几乎要气急败坏：“难道你还很高兴？”
　　“是啊，多神奇！”

　　邓布利多留意一眼纽特：“你二年级的时候被毒狼蛛咬了一口，当时你也挺高兴的，还跟我说真的能看到红色的幻觉，我猜你现在终于能明白那时候其他人的感受了。”
　　“对不起，教授。”纽特缓缓舒了一口气。在看到黑魔头离开孩子们以后，他就不太紧张了。甚至能够同样好奇的打量那只金色的小手，他知道珀尔未来会成为出色的炼金术士。

　　“请想想办法。”赫敏严厉的说。
　　这个一年级女孩表情严肃的像是想用魔杖敲打谁的脑袋，至少珀尔赶紧谨慎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想想看，做点什么，珀尔，不然你就完了。”
　　“我刚才大概弄错了几节，”珀尔说：“你们把魔法石放在我的左手上，我试试改一下运转公式。”
　　“试试？你是认真的么？”罗恩惊恐的瞪眼：“不会更糟？”
　　勇敢的哈利已经照做了。
　　于是女孩手臂上的金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她的瞳孔开始变化，像是一起褪去了颜色。
　　“梅林的臭袜子！”红头发的男孩震撼的把魔杖给扔出去，吓到雀斑都变浅了：“这回她瞎了！”

　　孩子们吓坏了，全部跳起来，又围上去。
　　纽特感觉他们的神情很有意思。
　　“因为魔法石？”年轻的专家仿佛发现了新的神奇动物：“珀尔的眼睛？”
　　人们谈论喜欢的人，眼睛里总是有光的，尽管看起来傻气。
　　邓布利多理解的笑了笑：“魔法石只能提供助力，它就像是炼金术士的魔杖。奥金森小姐这次用对了，调整了自身的魔力回路。”
　　这样做非常难也非常危险，几乎碰运气，因为初学者很容易把自己调整为别的什么奇怪东西。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了。
　　这时候，邓布利多看到年迈的自己姗姗来迟。
　　画面迅速翻转。显然珀尔的意识一直通过某种方式保持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只要确认他们掌握到足够的讯息之后，就会催动场景的进程。
　　现在是校长办公室。应该是紧接在上个情节之后，孩子们规规矩矩的坐在软垫上，被清理了衣服，擦干净脸蛋，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只软枕头。
　　邓布利多用审视的目光去看那个已经苍老的自己。
　　爱。他听到自己口口声声的对孩子们诉说爱。
　　他也注意到自己正在留意珀尔的眼睛。
　　是的，从来如此，他总是很难不关注一些才华横溢的孩子，直到确保他们品质优良。这可悲的一点大概从某时期起就延续下来。当他看到一个聪明的孩子时，最先想到的却是这干净的灵魂有没有可能被这份天赋蛊惑以至于走向阴影。
　　他总是用自己作为糟糕的范本，认为一个人比其他人聪明的多，那么他犯的错误也比其他人严重的多。

　　“爱很伟大。”邓布利多听到未来的自己说：“哈利，你的母亲牺牲了自己，让这份伟大的力量融进你的血骨，变成一道看不见痕迹永远保护着你。内心邪恶的人碰上一个身上藏有这份力量的人，是会感到痛苦难忍的。”
　　老人的声音充满慈爱。
　　孩子们的眼睛里充满湿润的信赖。

　　是的。信奉爱，这种他很久以前已经彻底失去的强大力量。他现在能得到的只有阿不福斯的冷漠。他的兄弟厌憎他：“你也配说爱，阿不思。”
　　要说那真是一句至理名言。感激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看透他的人吧，他没有爱，只会利用爱。
　　他决心戒备自己，让自己留在霍格沃兹哪也不去，假使黑魔头出现了，他会去打倒黑魔头，没有黑魔头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的教书。
　　他喜欢孩子们，因为孩子们最慷慨。像他这样的人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爱和信赖。
　　然而，他总也忍不住利用这些。
　　邓布利多望着未来的自己。思考他是否还会觉得内疚，或者说早已习以为常。

　　“他还会回来么？”
　　棕色头发的女孩小声问。
　　然后像是害羞的低了低脑袋。珀尔往她身边靠了靠。罗恩咽了咽喉咙。而哈利更加专注的看着邓布利多。
　　“我想是的，他总是能找到办法。”
　　须发雪白的老人认真的看着每一个孩子，然后他充满复杂的、更加温柔的询问：“害怕么？”
　　孩子们迟疑着互相看了看，最后都盯着哈利，决定他先说话。
　　“不害怕。”勇敢的男孩显然还记得刚才的话，他的眼睛像是透着光：“我妈妈在保护我。”
　　“不害怕。”赫敏说：“他很害怕您，所以只敢挑选您不在的时候出来。”
　　罗恩：“……害怕。”
　　他被小伙伴盯着，立刻忿忿的揉鼻子，表情很痛苦：“他会附在人的后脑勺上！太恶心了，想想看，如果我们脑袋后面也出现一张丑陋的脸——”
　　大家都被他的描述吓到了，赫敏推了他一下，他红着脸干巴巴的说：“我会做噩梦的。”
　　老人理解的点点头：“承认恐惧是一件非常勇敢的行为。”那孩子的脸就更红了。
　　最后轮到珀尔。所有人都看她。

　　作为局外人的邓布利多也看着她。
　　这个孩子会在回到过去以后首先找到他，交代出一切，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信任。而根据她从孤儿院起就展现出的某些特质，邓布利多认为她并不会盲目的信任谁。

　　女孩说：“我想要弄清楚，弄清楚就不害怕了。”
　　一副准备很久终于可以说话的表情，这似乎让她身边的朋友有点不安。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像是在表达‘她又要开始了’。
　　“请问吧，奥金森小姐。”老人慈祥的说。
　　“他是怎么附身的？他自己的身体没有了么？是因为十年前那次失误消灭了他的身体么？那么后来他怎么保存自己的灵魂？一个灵魂可以寄居在另外一个灵魂之上，这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像个炫耀说话能力所以不停问问题的小孩子。

　　邓布利多看到未来的自己停顿片刻，望向那双亮银色的眼睛。
　　是试图编造所谓善意的谎言，抑或在评估这个孩子完全无法遮掩的潜力。

　　“真是好多问题啊。”老人纵容的微笑，蓝眼睛在半月型的晶片后充满称赞的弯起来：“我认为，伏地魔的身体确实已经被毁灭。”说到这里他对哈利眨了眨眼睛：“但他显然找到了保存灵魂的方法，因为灵魂无法独自存在，必须得有载体。”
　　孩子们听得很认真。
　　“载体必须是活的么？”赫敏提问。珀尔跟着她追问：“动物可以被附身么？还有物品呢？”
　　“很好的推论。”老人表情认真：“理论上任何东西是可以的。”
　　红头发的男孩表情非常惊恐。
　　老人为难的摸摸胡子：“韦斯莱先生，你还好么？”
　　“我有宠物！斑斑！它是一只老鼠，喜欢乱跑。”男孩慌张的说：“那个人会不会没离开学校？他会不会附在斑斑身上？”
　　“不会的。”赫敏小声安慰他：“我觉得黑魔头还是很骄傲的。”
　　“他不会寄生在老鼠身上。”哈利补充。
　　“不用担心，韦斯莱先生。”白胡子的老校长也笑了：“伏地魔太虚弱了，他更需要魔力的滋养，他会被黑魔法强盛的东西所吸引，如果寄居在魔力低微的物体上，他很快就会消散的。”
　　罗恩勉强放松下来。

　　“是否不该过多谈论这些。”拥有温暖绿褐色眼睛的学生终于向他指出：“十一岁的孩子不该满脑子思考黑魔头。”
　　“你是对的。”邓布利多说。

　　这就像是一点点的抛出线索，等待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按耐不住去捡起来。
　　果然，亮银色眼睛的小女孩问：“附身在什么样的东西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敏锐的孩子问出了关键。
　　老人望着她，没有正面回答，像是终于有所犹豫，轻柔的说：“你看起来已经有所猜想了。弗立维教授说你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
　　小珀尔点点头：“也许魔法物体比较好？”她慢吞吞的分析：“他太累了，没法跟别人争夺身体，一丁点的战斗都经不起，因为有思想的东西很容易杀死他，也许他早就做了准备，在什么地方藏了一些用黑魔法制作出来的东西。”
　　“恐怕我不得不为你鼓掌了。”属于未来的邓布利多如此回应。
　　女孩抿起嘴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却下意识先看了一眼因为谈论这些而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红头发男孩，然后选择不说话。当有人看她的时候，她装作低头把抱枕抱高了一点。就像是因为被夸奖所以害羞。

　　她是在害怕。纽特意识到。珀尔发现了什么，但是担心说出来会让朋友感到害怕。
　　他听见身侧邓布利多一声轻轻的叹息：
　　“物体总是更方便携带和隐藏。”

　　到此，景象再度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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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02 20:55:18~2022-08-06 13:5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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