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FB]回到过去》麦什

18、3

　　记忆不断的涌上来。
　　一会儿是白胡子老人指着书本上的炼金公式俯过来和蔼的对她说话，一会儿是第一学期里迪戈里学长把看书错过晚餐的她带到霍格沃兹厨房，一会儿是红发双胞胎哄她试吃新产品并让她推测秘方……

　　珀尔看向年轻版的邓布利多，她有尽力让自己不要表露的那么贪婪和奇怪，她一直很怕自己昏头做傻事，比如冲上去拥抱，一见面就哭的稀里哗啦，或者傻兮兮的去摸对方的红褐色胡子。
　　于是她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方穿的衣服上去，很正常很妥帖的灰格西装，以至于忍不住开始思考后来邓布利多是怎么喜欢上蝴蝶结、以及挂满整个袍子的闪烁星星。
　　珀尔其实很喜欢那些星星，她还曾经偷偷弄下来一颗，模仿它的制作方式，放在舞会的裙子上，她改进了它们，只要转起圈圈，星星就会一闪一闪。
　　邓布利多还夸赞过那条裙子。
　　……
　　珀尔知道自己不应该用她所认知的那位邓布利多去对比眼前的这一位，这样其实很不礼貌。
　　但是，他很喜欢糖。
　　嘴巴里熟悉的甜味从舌尖弥漫至喉管。
　　这样的熟悉感让她终于平静下来。
　　感到一点喜悦。
　　邓布利多对她足够温和仁慈，哪怕她知道对方对她仍旧持有怀疑——坦白说，如果邓布利多一上来就能够毫无保留的信任她，那才是最奇怪的。现在这样已经足够好，虽然她不是——她看起来非常像是个麻烦，当然她发誓绝对不是。
　　她忍不住在脑袋里回放刚才的事，每到这时候，她就开始痛恨自己当时的表现，哪怕她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在表达的时候仍旧像个说不清楚话的笨嘴患者。
　　禁忌，禁制。她小心翼翼，不敢触碰。
　　所以。纽特。
　　珀尔感到懊悔。纽特直到刚才都温柔的握着她的手，现在也时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
　　她给他一个微笑。
　　纽特似乎终于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什么令人放松的东西，如释重负一般，轻轻弯起嘴角。
　　赫奇帕奇对人忠诚，他更加如此，完全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一点也不介意她的隐瞒。
　　她知道他会这样。纽特的反应同样在她的推算中。她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于是加倍愧疚难捱。
　　他一定为她担心不已。
　　“对不起。”珀尔边走边说：“我其实可以更好的给你些提示，让你不会像刚才那样惊讶。”
　　她为此产生一种自厌的情绪。这就像是利用了他人的善意。
　　“你已经给过我很多提示。”纽特低头看着她，绿褐色的眼睛里带着暖意：“其实我只需要好好想一下就会想到这之中存在很多问题，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但我很快都会明白。不是么？”
　　珀尔用力点头。
　　尽管纽特没有生气，但她本来应该做的好一些。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也是一样。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想不出隐蔽又恰如其分的提示，很想再说点什么，她心情混乱的时候就喜欢说话。
　　但现在不合适，邓布利多就走在前面，虽然年轻版的教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但她希望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好一点，别像个在课堂上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小孩。

　　她的心情太浮躁了，因为她现在跟在邓布利多身后，走在霍格沃兹走廊里。旁边不停来往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让她有种时光倒流的幻觉，真像做梦一样。
　　一想到邓布利多对她友善——他给了她一块糖果这个行为的本身，让她什么惶恐都没有了。她忍不住想起哈利，她一边看着眼睛前方邓布利多的后脑勺，一边就想起了哈利。
　　如果哈利现在在这里，一定会跟她一样高兴、惶恐、激动、畏缩。
　　她决定多想一想哈利。
　　也许可以再借来一点勇气。
　　哈利后来变成一个温暖包容的人，他曾经是有一点点暴躁冲动的，但是后来变化最大的就是他。
　　珀尔隐隐觉得他再也不会发脾气了，因为他看着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充满感激和爱护的——他感激他们活了下来，他爱护所有还能爱护的人。
　　珀尔有时候会觉得那目光让人心碎。
　　战争结束后的某一天，哈利喝着黄油啤酒对她说，他曾经从校长那得到很多偏爱，到后来又一度认为那都是欺骗。
　　或许黄油啤酒喝了太多，魔法界的英雄救世主像个孩子那样轻声抱怨，那双碧绿色眼睛透过镜片闪烁着笑意，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相似。
　　“那么现在呢？”当时珀尔问他。
　　“我敢说——”捧着黄油啤酒，喝醉的救世主终于真面目显现，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我们之中，邓布利多确实是最喜欢我的。”
　　他是对的。
　　当时，珀尔看着哈利的笑容就在想，在所有人之中，哈利也一直是最爱邓布利多的。
　　邓布利多用一切来保护他补偿他，为他安排好一切之后从容赴死，对他和所有人都不同。
　　人从来不能够把所有的情感像书籍那样分类，这和强大无关，愧疚悲悯疼爱保护，日复一日的密切关注，白胡子的校长先生当然最喜欢哈利。
　　“我让他痛苦。”哈利说：“我有时候会想，他那些时刻看着我会有多难过。”
　　“并不是那样子的，”珀尔觉得他又开始多愁善感了：“邓布利多足够信任你，就像永远你信任他一样，他知道你一定会活下来，他必然知道……说实在的，他太了解你了。邓布利多了解我们每一个人，比我们自己都了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要在走廊里跑的这么快，巴克先生，你总不会想要再摔断胳膊。”
　　“是的，麦格教授。”
　　回忆被打断了，珀尔一下子停住了脚。
　　她有点茫然的看着前方。
　　好在她的一点点小变动没有引人注意，因为邓布利多也停下来，所以纽特也停了下来。他们都停下来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人影。
　　高挑纤细的身体套着墨绿色修身长裙，长发一丝不苟盘成发髻，戴一顶小巧的帽子。这是个轮廓精致五官典雅的女人。表情有些令人眼熟的严肃。
　　“米勒娃。”
　　珀尔听见邓布利多这样喊她。
　　纽特也称呼她为：“麦格教授。”
　　“阿不思。”年轻的麦格教授目光匆匆扫过来，在她身上停留一两秒，大概以为她是邓布利多的客人，对她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还有课。斯卡曼德先生，欢迎回到霍格沃兹。”
　　直到她走远，珀尔还在愣神。
　　“怎么了？”
　　“我很惊讶能见到麦格教授。”
　　“惊讶。”她听到邓布利多重复了这个单词，并看了她一眼，是哈利形容过像X光的那种眼神，她确实感觉自己被穿透了。
　　邓布利多总是敏锐。

　　在珀尔的认知中，麦格教授出生于1935年10月，出任霍格沃兹教授的时间是1956年12月。
　　虽然此前她大概知道会有差异，因为阿瓦隆之河不会带人回到真正的过去——那会形成驳论，毫无意义。
　　因此，不可能完全一样。但两个世界的差异性明明确确摆在眼前，她还是会感受到一种宏伟的奇妙。
　　邓布利多这时期不是校长，但他也不是变形课教授。珀尔想，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麦格教授比她所知的提前了三十多年出现，所以这里的邓布利多应该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没关系。这不重要。
　　她很了解，河水终将流淌到同一个地方去，无论演化出多少个分支。

　　邓布利多推开办公室的门，把夹在臂弯里的书丢在桌子上，然后转过身微笑看着他们，等待他们进去。
　　“请握住我的手。”
　　珀尔没什么犹豫，等邓布利多关上门走过来、纽特也把箱子放下后，她立刻将双手分别递给面前的两个人。
　　纽特当然毫不犹豫的握上来。
　　令她感到高兴的是，邓布利多在停顿片刻后，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四周突然暗下来，同时极致的安静，那种剥夺所有感觉的黑暗令人不安，但仅仅一瞬间，在纽特反应过来之前，又亮了回来。
　　他发现珀尔不见了，但是邓布利多还在，并且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魔杖，纽特惊讶的看着周围，显然，这里并不是刚才的办公室。
　　这里甚至不是霍格沃兹。
　　他们站在一个楼梯间，周围是雪白的墙壁，脚下是灰色的水泥台。像是麻瓜的建筑。
　　纽特没太紧张，因为知道这和珀尔有关。
　　但是，珀尔在哪？
　　他东张西望。
　　“记忆回溯，不依靠媒介。”邓布利多开口，带着轻微的叹息：“如果她是我的学生，可能是最受期待，也最不令人放心的那个。”
　　“记忆？”纽特愣了一下，想要问什么，但随即看到从楼梯下跑上来一个矮小的人影。

　　是个小孩子。黑发黑眼。
　　脸蛋有点脏兮兮的，头发长短不齐的散着，像是被狗啃过一样，跑得有些急，呼吸不稳，手上小心翼翼抱着一本砖头一样的书。
　　纽特惊讶的看着她。
　　是的，她。这是个小女孩，五官柔柔稚嫩，神态间有一种令人眼熟的宁静。

　　“珀尔！”
　　旁边有人叫道。那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
　　纽特和小女孩一起被她吓了一跳。
　　“海蒂妈妈。对不起。”
　　小孩子声音细软，眼睛圆溜溜的，她仰起头，所以纽特看的很清楚，她眼睛是纯亮的黑色，带一点湿气，像小狗鼻子。
　　这个黑发黑眼的孩子跑上楼梯，气喘吁吁，几乎一头撞进他怀里，纽特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她，然而下一刻，那孩子从他身体里直穿了过去。
　　显然。纽特重新想起来。邓布利多刚才说，这只是一段记忆。
　　珀尔的记忆。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女人焦急的把那孩子拽进怀里，但是动作并不粗鲁，语气也并不严厉，她蹲下来看着那孩子的眼睛：“说说看，头发是怎么回事？”
　　“你会生气么，海蒂妈妈？”
　　“那要看你有没有诚实。”
　　“好吧。”小孩的表情有种异样的平静：“比利剪了我的头发，泰伯恩按着我，他们力气都比我大，我动不了。”
　　她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声音细细：“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哭，我不知道。只是头发而已，海蒂妈妈。然后，他们就把我的书丢到篱笆墙后面。”

　　不同于纽特怔然的看着这一幕。邓布利多这时候走到另一边，正在看墙上的儿童贴纸和相片，分辨出这里是一家麻瓜福利院。
　　“你在看什么？”
　　纽特分散开一些注意力，问。
　　“一些信息。”邓布利多眯起眼睛去看相片的右下角，那里标记着人名和日期，他的视线在那里停留，神情出现了一种很隐蔽的变化。至少，纽特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这位来自赫奇帕奇的学生一直敏感细腻，然而有别的东西牵动了他的心神。
　　所以他没能理解这个场景真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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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从开文到现在所有给我投喂营养液的读者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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