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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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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山之上,风景秀丽,越笙身为天狼族长,公务缠身,一年之中,仅有两月居于烈山,且为人随性,故而对姜檀采取了放养模式。
姜檀如今不过两百岁,在烈山上无忧无虑地长大,正是狗见嫌的年纪,一副孩童心性,偷鸡摸鸟无所不为,族内皆称其为混世魔王。几位长老常抱着书追在她身后,劝其向学。
每当越笙返回烈山之时,几位长老便站成一排,各自拿着一沓厚实小册,一条一条向越笙陈述姜檀这几月来所闯祸事。越笙只好亲自将躲入山林的姜檀捉来,施以术法,令其乖巧站立,旁听各长老所言。
首先开口的是一位长胡子老头,他捧着小册,缓缓读起:“四月初九,檀私入地窖,喝光两坛陈年佳酿,还打碎……”
姜檀急急解释道:“不就两坛酒嘛,我们几人聚在一起共商大事,没有酒怎么行?是吧,师尊”
越笙闻之点头:“嗯,言之有理,对了,所商大事为何?”
“大事就是大事,自然不能告知你们,这条不算,下一条。”
长老又言:“四月初十,檀入后山打闹,致使山岩坍塌,山泉断流。那山泉可是……”
姜檀辩解打断长老之言:“我们那是互相切磋,没有切磋怎么能进步呢?纸上谈兵可不行呀,对吧,师尊。”
越笙闻之再次点头:“嗯,有理,你在与谁切磋?”
“就是思仲啊,那只狼崽子,下手可重了,但还是没打过我。”
“哦?现在思仲已经不是你对手了?明天你俩再比试一番,去演武场,我亲自看看。”
“尊者,这……”长胡子长老面露难色。
越笙理理衣摆,正襟危坐:“好了,刚刚都不是什么大事,你捡些重要的说。”
长老盯着小册,往下看了几行:“四月十九,檀私入书院,偷阅二楼书籍。”
越笙闻之,面露疑色:“嗯,看书是好事啊。”
长老胡须微颤:“我们日夜督促殿下读书,但谁想,她,她竟偷阅二楼的禁书。”
越笙疑惑转头看向姜檀:“二楼的禁书?烈山上哪来的禁书?”
“师尊,那些都是你自己带来的书啊。”
“哦,我的书啊,不对,我的书?你看那些志怪杂谈作甚?”
姜檀长叹一口气,一副大人口吻:“我本想了解下师尊都读些什么,拓宽眼界,以做学习之用,却不料都是老掉牙的故事,真没意思。”
“哪里老掉牙了?明明颇为新奇有趣。”
“那些故事讲到底都是才子登科,佳人投怀,毫无新意,实在烂俗。”
越笙闻之,气冲脑门:“哪里烂俗?胡说八道!”而后看见长老正盯着他,便清了清嗓子,“情话戏本,动摇道心,此事属实过分,的确该罚。对了,两月前我离开烈山时,让你日日练剑,和我赠予你的神剑栖火好好磨合一番,现下练的如何了?”
“师尊,我练的还可以,思仲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了。”姜檀十分得意,语气跳脱,奈何被定身咒所困,否则此时必然会提着裙子转上几圈。
越笙听闻便顺气安心下来:“那好,一会儿你展示一下成果我看看,现在栖火肯听你话了?”说罢,解开檀身上的定身咒。
檀低头施礼:“师尊,栖火他现在脾气越来越大,我让他往西他非往东,这样的话以后我若遇到什么危险,手中的剑完全不听指挥,岂不是更加危险?要不给我换一把剑?”
“胡闹,栖火是上古神剑,为剑高傲,你若换剑,此生怕是都无法再调动它,这话以后不许乱说。它虽常与你怄气,却并不会置你于危险之境。你先展示一下最近成果,若确有进益,偷阅禁书一事,我便不罚你。”
绿树阴浓,天朗气清,姜檀于演武场内,演练剑法,自觉动作飘逸,赏心悦目,心想如此这般必然不会再挨罚了。
越笙见她剑意飘忽,无奈摇头,并提剑而上,从姜檀背后空门袭去,姜檀立即飞身避过,出剑攻之,越笙变剑,两剑相交,姜檀手中之剑飞出,在空中转圈嘶鸣,喋喋不休。越笙闻声:“你能听懂栖火在说什么吗?”
姜檀眉头微皱,仰头看着半空的栖火,伸手欲收回神剑,试了几次却全无反应,抱怨道:“它总是这样叫喊,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栖火嘶鸣之声更甚,于空中转了两圈,便攻向越笙。越笙与栖火互对四五招后,栖火转身回鞘。
越笙略一思索,将刚刚栖火喋喋痛骂姜檀的话改为:“他说,你实力不足还妄想驱使他,真是痴人说梦。”
姜檀听后有些生气,噘着嘴道:“真的假的?你们太坏了,我可不信。”
越笙立正,严肃道:“刚刚栖火一把剑都能单独跟我对上四五招,落你手里反而一招就败,这是为何?”
“这便是偷袭和光明正大比试间的区别。”
“实战时哪有人跟你讲究是否偷袭,剑法不到家罢了,继续练习,天黑之后方可离开。”语毕,越笙于演武场内设下禁制,便转身走向厨房,寻找美食佳酿。
姜檀便被困在禁制之内,无法离开,只好一直练剑至晚,并赌气地将地面破坏出一堆坑洞。
思仲与小八听闻姜檀被困在演武场内练剑,便赶来站在演武场外欣赏。思仲是越笙从族里带来的一只小天狼崽,小八则是烈山上的一条小蛇仙。
思仲和姜檀素不对盘,他此次观姜檀练剑,评头论足,乐不可支。
小八则冲姜檀大喊:“殿下你练了那么久的剑,饿不饿啊,刚刚厨房给越尊上做了两笼糖糕,我拿了几块你要么?”
姜檀见思仲幸灾乐祸的模样,更加郁闷:“本殿下一点儿不饿,剑法未成,何谈吃食?”说罢冲思仲翻了个白眼,转念一想又有了个绝妙的戏耍他的主意:“小八你带思仲去长胡子那儿,他说思仲私下斗殴把后山的山泉打坏了,那山泉可是长老浇灌药园的唯一水源,气的吹胡瞪眼,让他去通山泉呢。”
思仲大叫:“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拉我捉鸟,我拒绝,你扯着我打起来,自己把山岩踩塌了,山泉才断的,我要去找长老评理。”
姜檀高呼:“那你可快去,你看长老信不信你。”手中长剑在空中比划,栖火发出不满的嘶鸣。
思仲转身就走,小八两边观望:“那殿下你不吃糖糕,我又不能进去陪你练剑,我还是先走了啊。”
姜檀急忙拦住:“小八别走,刚刚思仲气我,我才说不吃的,本殿下快饿死了,快把糖糕丢给我,我还有点渴,光吃糖糕不行,你再帮我找点茶水呗。”
“好。”小八将一盒糖糕丢进演武场内,便蹦蹦跳跳去找茶水了。
第二日,在越笙的监督下,姜檀假装乖巧地去了学舍上课,但她因昨天大肆破坏演武场实在劳累得很,耐不住困意便趴在桌上当堂入睡。
思仲看着姜檀呼呼大睡的样子,想起昨天自己被骗去找长老解释,长老反以为山泉是自己弄坏的,将自己训了好久,便心气难消,向夫子举报姜檀又睡着了。夫子无奈令人将其推醒,要求姜檀起身回答问题。
这堂课是妖族政史,姜檀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夫子提问:“现今妖族谁人执政?”
“妖王夫妇。”
众人大笑。
“笑什么啊,我说错了么?”
夫子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妖王姓甚名谁?”
“不知道,而且难道知道了就可以直呼其名么?反正又不能叫,知不知道有啥关系啊?”
夫子闻言,脸部肌肉微微颤抖:“妖族现任四大将军有谁,分别出身哪些家族?”
“大将军白悦天,出身虎族,骠骑将军,额”姜檀目光偷偷飘向右边的小八,小八翻开书本指着书上几行字向她示意,“完,额完什么,出身,嗯,我不知道。”
夫子闻之将书一拍:“胡编乱造!现任妖王姓佘,名絮,其夫重言,已于前年过世。虎族大将白悦天也早已亡故,由其长子白景行承继爵位,故现任妖族四大将军,分别为上将军白景行,出身虎族,骠骑将军司徒完,出身狼族,车骑将军单忆,出身青狮族,卫将军荀襄,出身妖蛟族。自白悦天亡故,妖族大将军一职空置多年。”
姜檀听后,拍手叫好:“夫子博学,我受益良多。”
夫子气急:“你给我站到后面去。”姜檀默默捧书站到最后。
课上之事又传到越笙耳边,越笙无奈扶额,对夫子说:“近年来她确实太过散漫,是我之过,此后我必好生看管,今日之事绝不再有。”
而后越笙对姜檀实行了封闭管理,姜檀再无法外出玩耍,日日被困房内温习功课,手抄经书,甚为痛苦。
日渐炎热,学舍休沐,越笙也离开烈山返回族内处理公务,姜檀便无人管束,如飞鸟出笼,十分欢快。
月前她曾偷上书室二楼,知晓了人间有诸多趣味,欲趁无人发觉偷溜下山,一游人间,刚至半山却被小八发现,小八缠着要一道出走,二人只好结伴来到人间。
二人皆为首次下山,不知应遮掩神徽,周身神力倾泻,于非凡之人来看,便如人间出现了两团烈日,吸引了许多目光,两人却浑然不知,满怀兴奋,左扯右拉,顺走了许多有趣玩意儿,惊的周围鸡飞狗跳。
所谓神徽,便是神灵的神力之源,位于额间,各不相同,无法作伪,也是神灵身份的象征。
姜檀看见街道上有人卖糖葫芦,便拿走几串,被小贩追着要钱,她与小八二人皆不知所措,小贩坐地大哭:“我们小本生意赔不起啊,你们是谁家的小孩,小小年纪就抢人东西,我可怎么办啊?”
姜檀和小八颤颤巍巍把手上的糖葫芦还给小贩,小贩哭嚎:“苍天呐,大地呐,你们都吃过摸过了,卖不出去了啊。俩小孩看着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缺德啊,你们家大人呢。”
此时不远处一位年轻公子听见此处动静,便出面替她二人解围,将小贩扶起,付了钱,道了歉。
姜檀道谢。
公子浅笑行礼:“在下为下界地仙,敢问姑娘可是烈山长殿下?”
“正是。”
“殿下可知,自颛顼帝隔绝人神后,众神无令不可下凡,若临世,应至所在地界的地仙处登记,且需掩盖神徽,不使神力外露,以免扰乱人间秩序。二位降临此处,既未登记,亦未掩下神徽,且一路上怕已被许多人盯上,实在令我为难。”
地仙虽语气委屈,眸中却笑意不绝,眼底映着灿烂日光,目光如水,唇畔微扬,身若修竹,峨冠博带。
姜檀面露窘意:“抱歉,我们初次下山,实在不知有此规定。”
说罢二人便遮住神徽,藏起神力。
“无妨,巡视人间本就是我分内事,殿下此次应是偷下凡间吧,我这边便先不登记了,不过还请告知在下殿下此行欲往何处,我好安排一二。”
姜檀与小八互看一眼,轻声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我二人听闻人间有许多有趣之处,便偷溜下山,怎料人间如此之大,实在不知应往何处。”
地仙闻言,轻咳掩笑:“想来殿下久居烈山,对人间所知甚少。如今我亦闲来无事,若承蒙不弃,可领殿下游历人间。”
姜檀欣然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