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sasanqua

12、静默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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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老板，就这样把书给她了？”苏怡乐目送着神秘女人拿着五个包裹匆匆离开，不禁向着老板发问。
　　老板点了一根烟，如释重负般地深吸一口，说道：“都已经证实了是她的东西，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交出包裹啊。”
　　“但是总感觉她与寄出快递的人之间有些什么不对劲啊？”苏怡乐紧紧握着手中的记事本，内心充满了疑惑。
　　“你看她那副明明已经气的咬牙切齿，却还要挤出微笑的脸，那明显就是有感情纠葛啊。乐乐你还小，不太明白吧……”秦雨一边收拾着茶杯一边说道，“不过我在乐乐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有十分丰富的经验了。”
　　“可是老秦，嘉嘉姐告诉我你那时候是个只知道划船和闹别扭的小鬼。”
　　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叶兰舟突然抛下一枚炸弹，震得秦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咳咳……兰舟啊，你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李青嘉？”
　　他转过身来，看上去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
　　不过对方也不肯示弱。
　　“那老秦，如果我们同时掉到运河里，你会先救我还是嘉嘉姐呢？”
　　啊，原来兰舟哥直到现在还在闹别扭，苏怡乐心想。
　　“话说回来，这个顾苹，不就是那本《送命题100道》的编辑吗？”老板看着手中的名片说道。
　　——送命题100道。
　　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话题呢？

　　2
　　第二天出门送货的时候，苏怡乐趁叶兰舟不在悄悄问秦雨：“老秦，你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包裹的主人了吧。”
　　所以那个时候才会生硬地转移话题，还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书里面的签名。”他一边确认着今天的送货清单一边回答道。
　　除了作者签名，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给顾苹。
　　苏怡乐心想，秦雨那时一定联想到这是三色堇出版社某位编辑的名字。
　　作者送给熟识的编辑自己的签名作品，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那天本来是想说打电话去出版社问问的，没想到兰舟竟然扯开了话题，这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老板又提出了‘失物招领’……真是完全带偏了方向啊。”
　　苏怡乐一边听着秦雨的抱怨，一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回想起当时的自己，只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冷眼旁观那场闹剧，怎么说也得负起一部分责任。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地向无辜受害的秦雨道歉。
　　“不过，真是奇怪呢？”秦雨放下送货清单，从口袋里拿出了《砂之城堡》第一册。那应该是他藏书中的一本，封面的颜色和装帧与神秘包裹中的首刷版略有不同。
　　有什么奇怪之处？只不过是版本不同罢了。
　　仿佛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秦雨把书翻到版权页递给苏怡乐，然后说道：
　　“这本书首次出版时间是十五年前，那时候的编辑现在怎么说也都快四十岁了吧！”
　　苏怡乐一下子明白了秦雨的意思。
　　那个名叫顾苹的来访者，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3
　　“老秦，你说那位编辑小姐后来有没有去见寄件人？”
　　小船驶入环城大运河，确认完今天的送货路线之后，苏怡乐这样问秦雨。
　　“她都从星落区大老远跑到这里，应该不会浪费车票钱吧，而且……”
　　“而且什么？”
　　他的脸上露出了略带悲伤的表情。
　　“兰舟说过，能有机会见面就是最大的幸运。”

　　苏怡乐听了这句话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把埋藏已久的疑问抛了出来：
　　“老秦……你跟兰舟哥吵架了？”
　　“你看出来了？”
　　这也太明显了……
　　苏怡乐心想。
　　“赛舟大会之后的那个公休日，一大早起来他突然跟我说想吃烤肉。”
　　“啊？”秦雨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加剧了心中的疑问。
　　“于是就去了之前我们五个人聚餐时去过的那家店。”
　　那是一家由李青嘉推荐的，符合她被北国空气同化了的口味的，因为重油重辣重盐而出名的烤肉店。
　　“然后他就吃坏了肚子，那天晚上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很久。其实原因嘛……一部分是因为暴饮暴食，一部分是因为我吧……”
　　苏怡乐似乎有些听懂了，虽然他并不是很想懂。
　　“根据医嘱，他得和他最爱的葱姜蒜和香辛料告别两个月。”
　　“所以，你跟兰舟哥吵架的原因就是这个？”
　　苏怡乐忽然有一种把手中的船桨连同秦雨一起扔下船的冲动。
　　至于可怜的兰舟哥，等他病好了自己一定要给他做一顿丰盛的烤肉大餐。
　　呃……为了减少调料的使用量，得查一查有没有好的香辛料调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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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有人把钱付了？”
　　运输协会的大厅里回荡着老板惊讶的叫声，站在一旁的叶兰舟不由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全大陆失物招领”当然不是一项免费服务，根据信息发布的范围和频率区分不同的收费标准，不过只有成功找到寄件人或收件人才会收费。
　　按照惯例，这项服务一般都是物流业者为了弥补过失而申请，费用自然不会由客户支付。
　　于是当老板带着即将大出血的钱包和正在滴着血的内心前往运输协会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喜讯一下子让他的思考停滞了。
　　“规定可没说必须由你们快递公司支付，别着急，让我来看看付款人是……”运输协会的工作人员翻开厚厚的文件夹，找到了那份申请资料，“找到了，付款人叫姚千帆。”
　　叶兰舟与老板面面相觑。

　　他们选择的信息发布范围是整个大陆，虽然频率不是最高的一档，不过收费也不低。
　　名叫姚千帆的寄件人，不但送出了五本珍贵的首版书，还自掏腰包承担了这笔额外的费用，只是为了寻找那个叫顾苹的女人。
　　也不知道后来两人有没有见面，叶兰舟心想，如果顾苹并没有向她承诺的那样去见他，又或者两人因为种种原因再次错过。
　　那该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不管是从情感角度还是金钱角度看。
　　这时一旁负责收银的女孩突然打断了叶兰舟的思绪。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来结账的时候，笑着说这笔钱花得可不算亏。”
　　她想了想，继续回忆道：
　　“他还说……他说世界并非仅有悲伤。”
　　“这不是挺好的嘛……”老板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然后女孩指着墙上贴的“禁止吸烟“的告示，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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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大家渐渐淡忘这段春日的插曲时，炎夏的暑气不仅带来了蝉鸣，还带来了一个重大消息。
　　——《砂之城堡》第六册出版了。
　　与读着时隔十一年的重逢，据说在三色堇出版社所在的星落区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比忠实读者秦雨所订购的第六册首刷版率先到达海鸥快递的，是一整套《砂之城堡》精装版合集。
　　寄件人是顾苹。
　　她没有在快递单的附言栏里写下只言片语，但苏怡乐翻到版权页，看到责任编辑一栏印着她的名字。
　　仿佛是一篇无声的终章，宣告着完美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