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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算命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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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三十年,冬。
京城下了历年来最大的雪,夹杂着狂风骤起如同在咆哮,天更是冷的人牙根打颤。
江央裹着一件厚实的斗篷候在院中,等待着江府的管事分发炭火。
“姑娘!”杜鹃红着眼睛哭丧着脸从院门跑了进来,满脸泪痕。
“姑娘,徐管事的说炭已经分完了,还说我们院上次就已经领完了所有的炭。”她一边说一边哭着,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没事。”江央无所谓地笑笑,将手里的手炉递给了杜鹃,“回屋吧,外面冻死了。”
接过手炉后,杜鹃眼睛又红了几分,忙把手炉往江央方向推,“姑娘,天冷,你还是拿着吧,奴婢不怕冷!”
“手炉而已,我有斗篷,先进屋吧。”江央说完就朝着屋子走去。
屋子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有些破旧的地方还漏风,她已经有好几个晚上被冻醒了。
一踏进屋子,她就被一阵不知哪里飘来的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就这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前世坑蒙拐骗多了,现在遭报应了。
此前,她是3031年的一个算命大师,天生就拥有预知别人未来倒霉事的能力,但在师傅的提点下,她都没有说。
不知道天道轮回还是怎么,她上一秒预知到一位顾客会发生连环车祸,下一秒自己也成为了这连环车祸的受害者。
她再次醒来后就到这里了,而且拥有的新身份是她曾在梦里劝导不要成婚的姑娘。
身体的主人虽说是江府嫡出大姑娘,却因为母亲早逝加上性子软懦,被江家这一家子折腾的死去活来,还因为梦里知道未来夫婿不靠谱,跟去调查了一番,最后被未婚夫婿羞辱的跳了河。
江央叹了一口气,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椅子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起来的时候,散架了…
江央:“……”
这日子没法过了。
杜鹃连忙跑过来将她扶了起来,满脸担忧。
“姑娘,没摔着吧?”
“没事。”江央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忽地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一个梳妆台前,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将盒子打开后,她就看到了里面存放的银子。
银钱虽不多,但是置办一个摊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她就从里面拿出了一半银钱,才将盒子关上放了回去。
“姑娘,你这是…”杜鹃脸上多了几分诧异。
在她印象里,姑娘从来都不舍得动这盒子里的银子,因为那是留着成婚用的。
而现在…
江央转过头将钱递给了她,沉吟几秒道:“杜鹃,你拿着钱去买些炭,再给自己添置一套厚实衣服,剩余的…便买些纸吧。”
“姑娘,这银子不能用啊。”杜鹃一脸肉痛,眸中水雾蒙蒙,“这是姑娘的傍身钱,用了便没了,日后怎么办啊?”
江央一愣,被她的样子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在她头上薅了两下,用低柔的声音道:“乖,没事的,钱省下来也是花,不如拿这钱花到实处,钱生钱。”
杜鹃茫然地点了点头,那双带着水雾的眸子也跟着眨了眨。
她感觉姑娘说的好在理,但她…好像没听懂。
接过银钱后,杜鹃一脸沉重地走了出去。
就在杜鹃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时,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身影落到了她的面前。
尽管穿着一身黑袍,江央还是能一眼认出此人。
此人便是把原身羞辱到去跳河的男人,也就是她现在的未婚夫婿—杨焰。
杨焰扫了一眼她那有些破旧的小屋,眸中略过几分嫌弃。
“江三姑娘,闲话不多说,我只希望你主动将这婚约解了,毕竟我们之间没感情,门第之间本也是你家高攀了。”
江央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后,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杨焰的眸中多了几分愠怒。
“笑某些自以为是的痴情种最终败给了心尖上的人,满盘皆输。”
江央抬手拢了拢斗篷,身上的气场骤然发生了变化,那双含情的杏眼此时充满了攻击性,她就这样直视了杨焰几秒后,缓缓地行了个礼,“杨公子慢走。”
这送客的架势加上那骤变的态度让杨焰有些无所适从,他脸色沉了几分,眸带威胁,“江三姑娘,你最好祈祷能正常解除婚约,否则婚后…”
“杨公子要是不会说话,回去的路上就用池塘水好生洗洗吧。”说罢,江央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关上门就直接进了屋。
杨焰是杨将军之子,杨将军常年征战,有累累战功,却偏生下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还喜欢迷恋花街柳巷。
看来龙生龙凤生凤的定理也不见得全部适用。
杜鹃的办事效率很高,拿着银钱购置完东西之后就立马回来了。
看着拿回来的银钱,江央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衣裳,“我不是说让你给自己添置件衣裳吗?”
“没事的姑娘,奴婢不怕冷的,银钱还是要多留些的好。”杜鹃的小脸冻得通红,但嘴角却带有淡淡的笑意。
江央有些无奈地接过了银钱。
入冬之时,江府所有下人都有徐管家置办的冬装,就只有杜鹃是因为跟着她才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春装。
杜鹃虽处处都不错,但就在这方面有些太死板固执。
算了,还是出去置办摊子的时候再顺便给她置办身衣服吧。
“姑娘,奴婢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件好笑的事。”杜鹃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还特意压低了音量。
“什么好笑的事?”江央出声问道。
“便是那之前气姑娘跳河的杨焰公子,他今日从醉春楼出来,醉醺醺地掉进池塘里了!”杜鹃说的眉飞色舞的,就差没拍巴掌了。
江央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但还是配合地露出笑容,“那估计是上天都想让他洗嘴吧。”
“那是自然,谁叫他说姑娘,他该的!”杜鹃忿忿出声。
江央笑着抬手拿起纸往书桌方向走去,杜鹃也跟了过去磨墨。
她拿着毛笔沾墨画了好几个符号,本准备写几个字,发现自己一落笔就是鬼画符。
幸得原身写字也并不好看,她放下笔示意杜鹃来写,她在旁边念字。
两人配合地将这些纸写完了,外面的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
杜鹃连忙点亮蜡烛,就拿着火盆出去了。
江央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确定无误后才满意地收了起来。
随后她又去取了房间里无用的白布,用毛笔在上面稳稳当当的画了一个八卦阵,做了个简易的旗子。
此时杜鹃拿着火盆走了进来,看着那块布,有些好奇地问道。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去钱生钱啊。”江央抬眸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帮我写几个字。”
“好嘞。”杜鹃欢欣地应道。
蜡烛的光摇摇曳曳,烛火将整间屋子染上了一层暖色,火盆的温度逐渐升起,让屋子逐渐暖和了起来。
*
天气回暖些后,京城最繁盛的永安街每日都是人,街头巷尾摆了许多有趣的摊子,行人常在自己感兴趣的摊子上停驻。
而就在近日,街上出现了两个小厮拿着一叠纸四处发放。
“新开的算命摊子,永安街与长盛街交口,第一次测不要钱!”
许多人都感觉新奇就收下了单子,于是不多时他们的单子就发放完了。
而与此同时,永安街与长盛街交口处的小算命摊子口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多半都是冲着宣传中的不要钱来的,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摊子。
他们没从见过如此新奇的宣传方式,便都想来凑热闹。
江央穿着一身宽松的黑白道服,单手拿浮尘,对着最前面的人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坐下。
那人坐在了摊前的椅子上,开口问道:“道长,据说可以算命,我可能问问能算什么呢?”
“可算最近时运,若有不济贫道会加以提醒。”江央套话张口就来。
随后她就抬眸直视着那人的眼睛。
也是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也浮现了相应的画面。
“公子近日桃花较旺盛,但并非好桃花,是以老朽提醒你一句,近日尽量离烟花之地远些,可躲过一场祸事。”
杜鹃听到她说的话,心里便有些没底了。
她家姑娘哪学过算命,若是…若是没算准,那可怎么好?
想到这,她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不多时,坐在椅子上的人就站了起来,对着江央拱手,“多谢道长相告,我必然会时刻谨记。”
杜鹃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看上去十分担忧。
随着时间的流逝,摊前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杜鹃才稍松了口气,江央累地用手撑着腮帮子看着对面的烧饼,幽幽出声。
“我想吃烧饼。”
听到这,杜鹃就立马开始行动,去对面商贩那买了个烧饼就立马回来了。
江央将烧饼掰了一半递给了杜鹃,两人坐在摊子上看着记录吃着烧饼。
“姑娘,我们今日用了不少前宣传,剩余的银钱不多了,今日还不收钱,如此这般真的能钱生钱吗?”杜鹃嘴里包着烧饼,眸中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你傻啊。”江央在她的小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我们若是不宣传,不先让别人知晓以及部分人体验,谁会放心花钱来一个新摊子呢?”
“是吼,姑娘真聪明!”杜鹃点了点头,猛咬了一大口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