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野鬼莫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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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无冕看见江有苟宛如吃了馊饭的脸色，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得到了一眼瞪视。
“我理解错了？”邓鹏挠挠头，“那我不是好奇吗，狗哥……”
他说着，勾过江有苟的肩，矫揉造作地撒娇：“你就给我们表演一个开开眼嘛……”
宗无冕的笑僵了一瞬。
宁佳瞬间出了个痛苦面具，晋程也默不作声地离他远了两步，想了想，又离远了两步。
江有苟被他拽地七摇八晃，头疼地做了个停的手势。
邓鹏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小时候做过一场大手术，七八岁的时候，”江有苟盯着他的脸没看两秒，说道，“女性年长者在你的生命里有很强的引导，你应该从小是跟着奶奶或者姥姥长大的？”
全场沉寂两秒，邓鹏颤了颤：“我靠你他妈神了……我靠我靠，我、我现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被江有苟说对了，邓鹏刚过七岁生日的那天，在盘上公路上出了场车祸，车被掀翻在山底，司机当场毙命，好在救援来的及时，医生说，但凡再过半个钟头，就算是神仙都没有办法。
自那以后，邓鹏便交给了邓家老夫人照顾，他们家是非多，豪门标配，他爹妈早年就貌合神离，对他疏于管教，连儿子回家的车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老夫人看不过眼，心软之下还是把邓鹏带到身边。
一直到邓鹏上初三，老夫人因病去世。
“我靠我靠……”邓鹏好像那个复读机，只会说这两个字，他在原地不可思议地转了几个圈，“还有吗狗哥？”
“你和继母关系不好，父母亲缘冷淡，”江有苟看着宁佳，“尤其是你父亲，你们关系的变化应该发生在三年前，你发现了他的秘密……”
宁佳咬紧了牙：“够了。”
“你父母感情不错，对你期望不高，你很爱他们，但是又因为一些事对他们心怀愧疚……”江有苟看向晋程。
晋程一颤：“别说了狗哥我信了。”
江有苟的目光再转向宗无冕。
宗无冕微微一笑，似乎感到有趣，看不出一丝紧张。
江有苟对他吹了声口哨。
这么一场折腾，在场没有人再敢质疑。当江有苟的目光转向吕优的刹那，她狼狈地别开脸，说道：“我带你去看看我爸妈的房间。”
江有苟点了点头。
宁佳三人帮不上什么忙，坐在客厅的地垫上消化情绪，宗无冕走在江有苟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怎么不给我看看？”
“我看不出来？”江有苟诚实地摇了摇头。
宗无冕的命格很凶，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江有苟就知道了，再加上体质的特殊，江有苟觉得他能平安活到这么大真的算命大，设阵的材料还没备齐，在此之前，他不敢妄下定论。
宗无冕没再追问。
“你别害怕，”江有苟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为这事担心，悄悄凑上去，“我总有办法的。”
宗无冕眉目舒朗，刚想顺着他的话调侃几句，吕优开口了——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江有苟正了神色，在房间里踱步。
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有点缺根弦的意思，但扯上正事，江有苟的神色就大不一样了。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宗无冕还是觉得有趣，又带了点说不上来的情绪，就像偶尔冒头的那些不该出现的想法。
比如和江有苟的关系再进一步，引.诱他主动地把那些隐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淋漓地展现给自己。
江有苟对他的想法全然不知，走到一处蹲下。
吕家父母的房间不大，除了床和衣柜就是一个小阳台，用半面墙隔开，里面是一张书桌大小的电脑桌。
“这是我们搬家以前的电脑桌，电脑搬到我房间之后就闲置了，我爸妈没舍得扔就一直放在这，”吕优解释，“有什么问题吗？”
桌子是没什么问题。
江有苟微蹙起眉：“麻烦给我拿一小碗米，要新米，再来一点水。”
吕优忙应声，转去厨房。
江有苟半蹲着，手臂搭在膝盖上，宗无冕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狐狸眼眼尾肆意挑着，眉斜飞入鬓，白里泛红的健康皮肉下是优越的骨。
再往下，圆领T恤的领口处，被锁骨顶出漂亮的形状，因为没开空调房间不通风，江有苟的脖子渗出了点点汗，呼吸起伏间透着诱。
“帅吗？”江有苟冷不丁发声。
“嗯？”宗无冕愣了愣，随即笑道，“帅，太帅了，我都看呆了。”
江有苟很满意他的回答，小表情中透着得意：“我特意对着镜子看过，我这个角度……”
他并手做刀状，在下颌划了划，说道：“就是从这个角度看，贼帅。”
宗无冕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地点头附和：“确实帅，我差一点就被你帅晕了，至于角度嘛……”
他顿了顿，心里憋着坏，面上却坦荡挑眉：“哪天让我帮你从每个角度看看，给我一个吹你彩虹屁的机会。”
江有苟憋了憋，本想维持住高冷的形象，心底的小雀跃没留神还是上了脸，他笑地眯起眼，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行。”
吕优捧着两个碗，小跑过来。
“水和米。”她把东西给了江有苟。
“谢谢。”
江有苟用手指沾了点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看似杂乱地在圈里圈外撒了一层米，他掏出两张符，其中一张夹在食指和拇指见一搓，符纸冒出火星，把另一张符纸从中间烧断。
邓鹏他们在吕优拿水的时候就压抑不住好奇跟了进来，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
燃过的灰烬撒在米上，像是收到了某种指引，靠近西边角落的米颜色渐深，逐渐变成了青黑色。
“好渗人啊……”邓鹏搓了搓手臂，悄声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宁佳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个巴掌，让他不要打扰江有苟。
“怎么样？”吕优提着心，问道。
江有苟不做声，毫无顾忌地捻起变色的米嗅了嗅，随即单膝跪地，头往下趴，去够西墙角的地板。
“柔韧性真好。”邓鹏又适时地煞风景。
宁佳给了他个白眼，不想说话。
宗无冕本来没注意，邓鹏这么一说，让他不由地把目光落在江有苟弯折的腰背上，T恤下摆因他的动作往上撩，露出一小块皮肤，阳光下白的晃眼。
“找到了。”
江有苟的手动了动，很快站起来。
只见他手上拿了一个小福袋，像是给刚出生的婴儿装银镯的，福袋口被两根红线扎紧，里面瘪瘪的。
“这是什么？”吕优怔住了，“我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才是好事，”江有苟皱眉随口应她，“你爸妈的症状估计就是这玩意害的。”
他打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还没等看清上面的字，纸条就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自燃了，只留下点点余灰朝着江有苟的面门扑来——还没接触到他，就消失不见。
宗无冕也盯着，灰烬飞出来的那一刻，他瞳孔缩了缩。
江有苟叹了口气，把封口重新封号，塞回了角落。
“这东西……不处理掉吗？”吕优问。
“先不用，它的效力在封口的禁制被破开的时候就消失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布包，”江有苟问吕优，“最近几个晚安你爸妈还有异常吗？”
“我不知道，我按你说的什么也没说，也没在晚上离开过枕头，但我这几天都不太敢睡，隐约能听见外面有咚咚咚的动静，就像……”
她咬住嘴唇，不说了。
“就像僵尸跳是吧？”江有苟问。
“是……”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因果轮回，想要解决问题就要找到出问题的地方——还是要麻烦你问问叔叔阿姨，这个东西到底是哪来的。”江有苟说。
“好，”吕优郑重地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我能问问这个是什么吗？”
“我也想知道。”邓鹏举手。
宁佳晋程也点头。
“先出去再说。”江有苟有些头疼，真的有很久没碰上这种东西了，处理起来是真麻烦。
吕家父母的房间不大，几人特别是还有四个青春期的男孩站着，江有苟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那个东西是尊野鬼。”江有苟一开口，几人都愣住了，邓鹏后脖颈子直发凉，刚坐在沙发上的屁股也有点坐不下去了。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她家？”宁佳皱眉问，“我小时候家里布置请了风水大师，说不干净的东西轻易不会进有人的房子。”
“两种情况，”江有苟竖起一根手指，“你说的对，野鬼不会进有人的房子，但人也不能轻易进有鬼的房子，如果在人入住之前它就在了，那么你们才是打扰了它的生活，不过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人住进鬼气重的房子一般情况下都会生病，再不济，脸色上也会沾染鬼气，我看吕优身上并没有。”
“那么就剩下第二种情况？”晋程艰涩地补充。
“这尊野鬼是你们自己请进来的。”江有苟宛如挂钟，嗡鸣在吕优的脑海里。
“怎么可能？”她近乎失声。
“那就要问你们自己了，”江有苟说，“你们请野鬼的做法很齐全，红袋黄纸，红丝封口，还放在家里的西角。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尊野鬼会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它随时都可以出入你们家，当我刚才看了，它应该白天是不会在的，根据你的描述，我估计它晚上会来，叔叔阿姨僵尸跳估计就是它在吸□□气壮大自己。”
“那怎么办啊……”吕优不住地颤抖，声音戴上了哭腔，“会、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比如在阳气被吸的差不多的情况下可能会被野鬼夺舍或者沦为行尸走肉性情大变……”江有苟说，“不过你放心，符纸被我破坏了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很小，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去套话，在不暴露的情况下问清楚，这个野鬼到底谁请进来的，在哪儿请进来的？”
“好。”吕优稍稍定了心，宁佳看不过眼，给她倒了杯热水。
客厅一时陷入了沉寂，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旧的门把被按动，发出吱扭的声音，门开了，吕家父母拎着大袋小袋的菜进门。
“孩子们都来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叔叔阿姨今天收摊有点迟。”吕父先一步进门，热情地招待，“都饿了吧孩子们，叔叔阿姨马上弄饭啊。”
“啊我们不着急。”邓鹏站起来接过吕父手上的袋子，“叔叔我来帮忙吧。”
其他人也都纷纷和吕家父母打招呼。
“哎哎都是好孩子，”吕父把菜放进厨房，“都坐都坐。”
吕母利落地给他们削好了水果，脸色苍白透着病容，但可以看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们家比较简陋，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一点水果你们吃啊。”
“阿姨客气了。”宗无冕接过盘子，“谢谢阿姨，辛苦了。”
“妈……”吕优因为刚才的事，情绪还没缓过来，凑上去叫了一声。
“哎，”吕母把她脸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摸摸她的脸，“眼睛怎么有点红啊，是不是没休息好？”
“啊……我昨天熬夜看书，有点晚了。”吕优忙说。
“优优不要那么辛苦，”吕母更心疼了，“我早跟你爸说了，你房间那个台灯不能用了，光线太弱了，他都不放在心上，这样眼睛搞坏可怎么弄……”
“没事妈，我……”吕优哽了哽，“我带同学去写作业了。”
“好好好，你们学习，我和你爸不打扰你们……”吕母说。
几人招呼之后进了吕优的房间，房间很干净，一看就是专门收拾过的，采光也很好，下午的阳光照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江有苟跟在最后，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优优啊。”吕母突然出声，众人齐齐回头，“水果带上哇，你们学生很辛苦的，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好。”吕优出来接过盘子。
江有苟突然意识到什么，死死盯住地上的阴影。
从吕优房里透出来的阳光照在吕母身上，地上本该是她的剪影的地砖上，却趴着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野鬼莫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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