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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来活 ...

  •   第二天上学,李喧溺水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小地方,邻里之间少称二两米知道,何况这样轰动的事。

      河边拉起了警戒线,警察也来学校调查。

      “李喧不是掉河里了吗,怎么警察都惊动了?”
      “哪是掉河里,我爸昨天晚上医院值班,听说李喧被送去的时候,脖子后面有个手印,他可能是被……”
      “啊?!那他现在……”
      “听说人没事,不过还在昏迷,情况不太好,我爸说要是还不醒也就这两天了。”

      江有苟被叫去问话。

      有人看见昨天下午他和李喧在学校小操场发生了口角,至于什么口角,再问,那人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了。调了监控才知道,这哪是口角,分明就是单方面的校园霸凌。

      陪同的老师们脸色都不太好,学生平时那点事他们是知道的,只要不惹出大事,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在警察面前,无异于生生扯下他们的遮羞布,把那点尸位素餐的烂事晾在人前。

      鉴于是受害者,又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江有苟并未被过多为难,简单问了两句,就放他回去了。

      回到班里,同学们的眼神都不大对劲。
      哼哈二将胆子不大,嘴巴不小,把昨天江有苟说的添油加醋改编成了传奇话本,他本人就是话本里的狐妖精怪。

      “江、江有苟!”喽啰一号叫壮着胆子走到他桌前,啪地一拍,“你给李喧下、下降头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赶、赶紧解了你的妖术。”
      喽啰二号负责点头。

      哼哈二将原来也是被人踩着校园霸凌的软柿子,自从跟了李喧,再没人找过他们的麻烦。

      虽然他们不定期地得帮李喧写作业、打掩护、做值日……
      偶尔还要上交零花钱。

      但是!
      李喧在他们心里老大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

      降头是什么玩意?江有苟陷入一瞬的迷茫,妖术他倒是听得懂。他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要我帮忙,价钱可不低。”

      果然是他?!

      哼哈二将更害怕了,挺挺胸膛:“钱我们出,你赶紧的。”

      他们两个家境都不错,要不然李喧也不会只逮着他们两只羊薅毛,拼拼凑凑定了三千的价。

      来活了。

      给钱的是大爷,江有苟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笑眯了眼。

      他极瘦,脸上肉都捏不起,显得那双神采湛湛的狐狸眼越发大,乍一看,真的像画册里的精怪。

      按规矩来,江有苟只收了五百定金,翘着二郎腿,约他们晚上河边见。

      *
      市中心,江家。

      江寻和江寇吃过早饭,正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

      “寻儿,今天天凉,你带着外套。”曲棉担忧地说。

      她生得媚气,一双狐狸眼顾盼生姿,可能也知道自己看着不够端庄,曲棉很少化妆,衣着素淡。

      “知道了妈妈。”江寻应声。

      “妈你别担心了,我带了外套,要是下雨我给哥送过去,”江寇衣服穿得松垮,站在江寻身边,“反正就初中部和高中部就隔了一栋楼,两步就到了。”

      天阴沉沉的。

      管家走进来,尴尬地看了一眼江寻,语气犹豫:“太太……那个,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知道……嗯……大少爷的消息。”

      “你说的什么鬼话,我哥不在这吗?”江寇拧起眉。

      江寻抬了抬眼,暗地里掐住手心。

      曲棉愣怔了下,似乎有种预感。

      十五年前,曲棉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当时她负责公司一个极重要的外地项目,遇上极端天气,项目不得不喊了暂停,曲棉年轻心急,想着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平时的胎相也很稳,偷摸去了现场。

      结果她意外早产,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抱走了。

      这件事让她得了产后抑郁,自责自己的鲁莽,江乾为了她的情绪,领养了江寻。

      “妈……”这件事江寇也是知道的,他担心地看了眼江寻,不赞同地喊了一声。

      他那个被人抱走的大哥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就算活着,人家也跟了养父母这么多年,都相处出了感情,再把人带回来,两家都不好过。

      到时候江寻又该怎么办?

      曲棉让他们先去上学,把门外的两夫妇叫了进来。

      来人正是江有苟的叔叔婶婶。

      他们前两天想起之前被兄嫂借走的电动车还没还,商量一番,便去了江家的柴棚。柴棚年久失修,又杂乱,他们便顺手将兄嫂的遗物收拾了。

      这一收拾,却摸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当年曲棉水土不服,担心孩子有事,就在当地的医院挂了号,恰好遇上来产检的江母,两人因为丈夫同姓,觉得有缘,一块儿讨论了孩子未来的取名问题。

      曲棉早产那天,江母正好也临盆。

      可惜,因为孕期操劳,江母的孩子脐带绕颈,生下来就窒息而死。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江母瞬间崩溃,精神恍惚下,偷走了曲棉的孩子。

      那时候的讯息还不发达,又是那样的小地方,监控也寥寥无几,一来二去,这事就瞒了十五年。

      江有苟的叔婶这次拿来的正是当年医院宣布孩子死亡的证明和江母的日记。

      送走了夫妇二人,曲棉呆坐了一天,直到江乾回来,她犹豫着,说了这件事。

      *
      晚上十点半。
      江有苟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他包里背着白天逃课准备的材料,站在路口等。

      哼哈二将还算守信,心里怕得要死还是来了。

      “江哥,咱们为什么要晚、晚上来啊?”两人都快哭了。

      “白天的阳气散光了它们才能出来,”江有苟一圈一圈地在铃铛上系红绳,头也不抬地说。

      它们……
      两人开始后悔了,这种事让江有苟自己一个人来不就好了吗?!他们脑子被门挤了才答应他过来!

      江有苟才不管他们丰富的心理活动,溜到湖边,在坤、乾、艮等位相放上铃铛,独独留出了坎位。

      二人看着他的动作,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了大师的气场。

      江有苟做完这些,在江边坐下。

      “江哥,我能问个问题吗?”喽啰一号说。

      江有苟抬抬下巴,示意他问。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俩一起来?”

      江有苟挑了挑眉:“因为你们胆小啊。”

      鬼能感觉到人的气场,他们惧怕刚正的人,厌恶良善的人,而心喜忧怖、易怒、心术不正的人,往往会挑这样的人,夺取生气。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两人脸都白了,他这不就是拿他们当诱饵吗?!

      当然,原因不止这一个,江有苟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

      十一点整,阴风骤起。

      江有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两人到站到一边。不用他说,两人巴不得,自觉麻溜地滚蛋了。

      他模拟李喧昨天的路线,靠着河岸走。

      一步、两步……

      还是原来的地方,还是那只手,啪地抓到岸边,五指曲起,被水泡的肿胀。

      江有苟如同见了肉的狗,狂喜之下,冷静地掏出符纸藏在手心,生怕它跑了一般,一把捉住那只手。

      他笑得欢快:“抓到你了!”

      水鬼:……

      *
      江家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安静。

      江乾听曲棉说了这事,特意赶回来。曲棉缓过劲儿就开始哭,想起当年就觉得悔恨,江寇不耐烦这事,又不忍他妈伤心,憋着气坐着不动。

      江乾一边哄老婆,一边看向江寻。

      这个儿子当时领养的时候,曲棉没有去,是他亲自跟福利院办的手续,这么多年,寻儿乖巧安分,不争不抢。他们当年生寇儿当时还担心他会不会接受不了,他却主动说喜欢弟弟,让他们不用在意他的看法。

      这样乖巧的孩子……

      江寻长相清秀干净,一双圆眼安静垂着,看起来尴尬又无措。

      掌心一阵刺痛,是他抠破了皮。

      “爸!”江寇先忍不住了,他就见不得江寻受委屈,每次有事江寻都不会说,只有等他查明白了,亲自将欺负江寻的人打的爬不起来,江寻才会坦白,还给欺负他的人求情。

      “大哥这么多年在外面都过习惯了,你要接他回来他还不乐意呢,不如给他们家点钱就是了。”

      “寇儿你别闹了,坐不住就上楼。”江乾不耐烦地说。

      “这样吧,”江乾被吵地头疼,拍板定下,“明天我们一家一起去,把那孩子接回来,他现在父母都没了,自己肯定过的不好,到底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能让他在外面受苦。”

      “寻儿……”曲棉红着眼犹豫地看向江寻。

      “我没事的妈妈,”江寻勉强地笑道,“我从小就想要个哥哥呢,大哥肯定比我们厉害,说不定还能管住寇儿不胡闹。”

      “哥!”江寇不满,每次都是这样,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他眼里划过一丝冷锐,新来的这个“哥哥”最好不要欺负江寻,不然他一定让他从哪来滚回哪去。

      江家的闹剧江有苟一概不知,他高估了这具身体,一个小破水鬼竟能让他如此狼狈。

      水鬼的阴气无孔不入,江有苟的右脚小腿已经开始麻痹了,他掏出两张符,一张被水鬼躲开,另一张只定住了它几秒。

      这样不行,他冷静地往后一滚,校服沾上了淤泥。掏出一张新的黄符纸,江有苟打算用血来画。

      水鬼察觉了他的意图,阴风撕咬着他的手,侵入魂魄的针扎感,他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掀翻在地。

      好在他在周围布下了结界,此地又偏僻,没人能看见。

      江有苟一摔,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沾了血的帕子落在裤脚上,右脚登时恢复知觉,水鬼再一次攻击,靠近时愣怔了下,似乎对帕子有所忌惮。

      趁它病要它命!

      江有苟咬破手指,符纸都不要了,直接在水鬼身上画符,符箓一气呵成,水鬼黑气笼罩的身体如雾消散,从中冒出丝丝金线,顺着江有苟的身体没入。

      太幸福了,这种修为入体的感觉。江有苟拍拍身上的泥,捡起帕子,这大补品的血果然好用。

      哼哈二将被勒令站在十米开外的岸上,趴在围栏边观察神仙打架,他们看不见水鬼,只能看见江有苟被掀翻有站起来,最后在空中画了个什么。

      不明觉厉。二人肃然起敬。

      “走吧,”江有苟晃悠过来,后背一阵阵钝痛,他强装出潇洒的样子,“这种小东西,费不了多长时间。”

      二人将他送回家,一路上听他天南地北地胡侃,连连惊呼,彻底折服。

      江有苟说的嘴巴都干了,眼神暗戳戳往两人身上瞟。

      这两人这么回事,没点眼力见吗?还不把剩下的尾款付清?

      *
      第二天是周六,休息日。

      江有苟独自在家,昨天和哼哈二将聊天的时候,说起了学校的月考。

      他们都满不在乎,江有苟却不一样。

      学校!考试!他眼睛都亮了!

      在江有苟的印象里,学校相当于前世修真说法的讲学课堂,这可是只有世家子弟和修为高深的散修才能去。

      别说集中讲学,哪怕是名家公开论道,他这样的残魂之身也是没有资格听的。

      江有苟觉得上学这事可神圣了,听说要考试,临时抱佛脚,在家做起了黄冈密卷。

      中途哼哈二将打电话来,说李喧已经醒了,但是得留院观察,他家里人给他办了休学。

      江有苟才不关心他的情况,含蓄提起了尾款的事。二人也上道,表示后天就把钱给他送去。

      比起钱,更让江有苟满意的是他们那张嘴,不到半天,半个一中都知道了他江有苟修为高深,擅长捉鬼降妖算命占卜,还没上学,预约的单子已经排开了。

      通体舒畅,江有苟满怀自信地翻开黄冈密卷。

      指数函数,A卷。

      两分钟之后,他起身拿了张草稿纸。
      三分钟之后,他喝了杯水。
      四分钟……门外好吵。

      叔婶领着江乾一家走进来,客厅逼仄地没法容下他们一家人落脚,曲棉走在最前面,看见把饭桌当书桌埋头做卷子的孩子,眼眶瞬间红了。

      江有苟正有点思路,头也没抬,以为是哼哈二将介绍的客户上门。

      他说:“捉鬼驱邪两千起步,办会员打八折,送平安符。”

      “江大师亲自开光,质量保证。”

      江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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