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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江有苟重生了。

      上辈子尸山血海他淌过,阴曹地府他走过,除了老鬼,修真界谁见了他不是恨得牙根痒痒,又不得不称声“狗爷”。

      而现在。

      他被一个浑身上下毫无修为的小胖子,踩!着!脸!

      “看什么看丧门星!”小胖子人高马大,叫李喧,是自封的一中校霸。

      人如其名,聒噪地厉害。

      李喧恍惚间觉得脚下的人变了样,说不上来,就是被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瞅着,从尾巴根往天灵盖上窜凉。

      他心里一紧,恼羞成怒,踩得更卖力,沾了泥的鞋底在江有苟没二两肉的脸上留下深印。

      江有苟感受到疼痛。

      却不觉得羞耻。

      这样的羞辱在他跟老鬼修道之前常有,为了一口残羹冷炙,他和野狗打过架,反正大家都叫狗,分不出高低贵贱。

      他只是惊诧,对现在的自己、现在的环境。

      “狗东西,小爷跟你说话呢!”李喧扯着嗓门怒喊。

      旁边两个哼哈二将,一看就是来凑数的,生怕闹出点什么事,忙拉着李喧:“算了哥,这傻逼平时就呆呆傻傻的,说不定有什么病,别给他弄出事吧……”

      惊诧之后,江有苟隐隐有了猜测。

      他的心脏狂跳,开始兴奋。

      灵魂前所未有的充盈,不再像前世一样残破又浑噩。

      想法有待验证,眼下得把这几个苍蝇一样的喽啰处理了。

      江有苟在李喧脚踝的穴位上狠命一掐,脚踝的酸麻迫使李喧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撤脚。

      江有苟站起来,擦了擦脸,袖口满是脏污,擦也擦不出名堂。

      他感受着灵台的清明和陌生的记忆,平静地看了眼李喧,说道:“你脸上有煞,最近小心点。”

      李喧一愣,勃然大怒。

      “操.你妈你咒谁呢?!”当即举拳要打。

      江有苟知道自己这羸弱的身体不中用,嗤笑一声,抬起掌心,做了个“停”的手势。

      他瘦的分不出美丑,一双眼黑的吓人,透着森森寒气。莫名的气势让李喧当真住了手,心下突突的,打算看看这小子在耍什么滑头。

      江有苟撒腿就跑。

      李喧:“……”

      喽啰一号:“他跑地好快啊……”

      喽啰二号点头:“是啊……”

      *
      一中是当地最烂的高中,老师都断定里面的学生是考不上大学混混预备役,得过且过地混日子,所以江有苟跑出校门的时候,门卫只掀了掀眼皮,继续听广播里咿咿呀呀的唱腔。

      一中门外的主干道上,停了一辆劳斯莱斯,黑色车身。

      “少爷,这车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您要不要下车透透气?”司机歉意地对后座的男生说。

      车窗是防窥的,宗无冕能看见窗外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有好奇、有惊讶、有艳羡……

      他本来想拒绝。

      余光瞥见一中门口的桥上跑下来一个小孩,浑身脏兮兮,像以前在巷子里看见的流浪狗。

      看清脸的那一刻,宗无冕改变了主意,惊奇又玩味地勾起嘴角:“好。”

      宗无冕有个秘密。

      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到处都有,死状各异——那是鬼。

      或许是因果报应,他从来没有看清过任意一张人脸,即使自己也是一样。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黑线。

      那叫孽。

      但是这个小孩脸上干干净净。

      宗无冕一下车,略感不妙。

      在车上看的时候没觉得这孩子速度这么快。

      出于惯性,江有苟一猛子砸在宗无冕身上,两人齐齐倒地。

      宗无冕因为位置,给他当了肉垫,瘦长的手在地上狠狠擦过,血珠顿时往外冒。

      “少爷!”司机大惊失色,他本来想抖机灵避开高峰车流,换条小路走,没想到车抛锚在半道,还害得少爷受伤了。

      完了完了,他可以开始找下家了。

      “你怎么回事,小孩?走路不看的吗?你知不知道……”

      宗无冕打断了司机对江有苟的斥骂,掏出帕子擦干净手心,对江有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没事吧?”

      这股浓郁的鬼气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江有苟觉得自己真撞了大运了,他舔舔嘴唇,压抑住把面前这人吸干的念头,眼珠咕噜一转,极讨巧地笑。

      “我没事,哥哥你还好吗?”他说,“我看看你的手。”

      说罢,也不要宗无冕同意,自顾自拉过他的手掌。

      好凶的命哟。江有苟挑了挑眉,万分可惜掌心那点残留的血迹。

      这要是舔上一口……

      都是修为啊!!!

      “你看出什么了?”宗无冕饶有兴趣。

      “哥哥你这命格不好啊……”他此言一出,司机脸先黑了,哪来的小神棍,碰瓷碰到他家少爷身上了。

      “哦?”

      “这样吧,”江有苟一脸“你占了我天大的便宜”的沉痛,“你我有缘,我就送你一张符,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边,虽然不能保你一世平安,但睡两天安稳觉还是可以的。”

      司机眼神变了,他们此行,就是因为少爷晚上总睡不安稳,夜夜惊悸,家主打听到H市有位退休多年的老中医,说是妙手回春也不在话下,特意让少爷过来看看。

      莫非这小孩真的有两把刷子?

      很快司机就收回了这个想法。

      江有苟重生不到一个小时,装备不齐全,摸摸裤兜,只摸出一张作废的试卷和残墨的水笔,他也不讲究,抵在掌心用水笔唰唰地画——在司机看来就是随便在纸上画俩圈。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这就完了?”司机忍不住问。

      江有苟瞥他一眼。

      宗无冕接过皱巴巴的试卷……符纸,虽然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上道地问:“谢谢大师,费用怎么结?”

      司机觉得他家少爷睡觉的问题可以先放一放,先把脑子看看……

      这明摆着就是个小骗子吧!
      有钱也经不住这么败家吧!

      “钱就不用了,”江小骗子眼珠一转,“我们修行之人不讲究那些俗物,不过你要是诚心谢我……”

      “那就把那方帕子给我吧。”

      给我吧给我吧,江有苟被帕子上的殷红勾了魂,眼神依依不舍。

      “就这个?”宗无冕很好说话。

      他可真会挑,司机嘲讽脸,那条帕子是真丝的,材料都是上等货,一条要价上千。

      江有苟才不管这些,点点头拿了帕子,美滋滋地又跑了。宗无冕看见他转眼就不见的背影,懵了一下。

      这小神棍走得太快,都忘了问问他的名字。

      算了,反正以后应该也碰不上。

      *
      江有苟回了家。

      记忆里,江有苟的父母一年前死于一场车祸,他还未成年,抚养权便交给了叔叔婶婶。

      叔叔婶婶家境小康,但自己一家四口也要吃饭,两个孩子也得上学补习,江有苟领着赔偿金,学费不用他们操心,只在平时给他送顿饭就好。

      桌上的饭菜刚送来,量虽然少,但是热腾腾的。

      江有苟闻着味才觉得饿了。

      他埋头干饭,一边思索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

      他记得,他已经死了。

      老鬼成日疯疯癫癫的,被自己的功法反噬,走火入魔,落入了那帮道貌岸然的鳖孙手上,没挨过两天,死后叫他们把尸身扔在了野地让野狗啃食。

      老鬼叫玄清,和他一样是个不能修仙练道的废柴,因为他们都是残魂。

      人有三魂七魄,缺了一魄都不能算完整的人,何况缺了魂。

      他生来没有天魂,总是忘事,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老鬼更惨,没有天地二魂,只有一条命魂吊着气。

      不过老鬼是个有本事的,他不认命,摸爬滚打地学些邪魔外道,久而久之,还真叫他学出了点名堂,他们这一脉以吸食鬼气怨气提升修为,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超度。

      天天和恶鬼打交道,他们的名声确实不太好,修真界众人也是谈之色变。

      江有苟觉得,这是因为他们平日素来道貌岸然,背地里为了争名夺利干的腌渍事不少,万一哪个嘴巴像棉裤腰的死了,回头见到他们再说道两句,谁都没脸。

      他这番言论,玄清很是欣赏,惊觉是我辈中人,非要收他为徒。

      于是,老恶鬼带着小恶鬼,开始了一往无前的反派生涯。

      然后他们都死了。

      真是拜师不慎——江有苟如是总结。

      祭完五脏庙,得点干正事。

      江有苟找了张纸,划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符,然后“啪”的一下,贴在自己脑门上。

      没有反应。

      很好。

      江有苟狂喜,找了一辈子,他终于找到缺了的天魂。

      这符是专门对付那些孤魂野鬼的。

      孤魂野鬼大多魂魄飘散,只有投胎的时候鬼差会令三魂归位,若是像他上辈子那样,即使是人,魂魄也会感觉到不舒服的撕扯感。

      重活一遭,得好好享受。江有苟开了热水器打算洗个澡,一摸口袋,才发现之前宗无冕给他的手帕。

      手帕上的血迹鬼气森森,要想提炼出来,得用特殊的符箓,眼下材料不全,他可不想浪费。

      江有苟陶醉地嗅了嗅,灵台一阵清明。

      大补。

      他颇遗憾地想,早知道和那个大补品留个联系方式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薅点羊毛。

      江有苟这边诸事顺遂,宗无冕却不行。

      他已经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了。

      因为他的特殊,从小身体就不太好,阴阳眼说来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但落在人身上,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老一辈人常说,小孩子能看见这些。

      可这种能力,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有增无减。

      宗无冕能感觉到,它们在渴求他身上的某种东西。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他擦了擦额前沁出的汗。

      天花板上今天又多了一只,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可怖。

      宗无冕眼神冷锐,对视两秒,勾出个笑,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却莫名让鬼都胆寒。

      一时竟让那鬼挪开眼神,不敢再看。

      这人比鬼还可怕。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明天还要上学。宗无冕揉了揉太阳穴,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小孩。

      瘦的像猴子一样,神神叨叨的。

      思忖片刻,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他从沙发上取来那张试卷。

      试卷皱巴巴的,展开,正中心就是那两个敷衍的圈。

      姓名那一行写着——江有苟。

      名字倒还写地端正。

      试卷上满是鲜红的圈圈叉叉,找不出一处正确答案。
      有一题要求解一组方程组,宗无冕一眼就看出了答案,但江有苟小神棍与众不同,一步一步认真计算,算出了个根号下五万多的数,一个硕大的零分打在他列的草稿上,看得人委屈。

      小神棍成绩不行呐,宗无冕笑了,鬼使神差地把试卷依他所言放在枕边。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闭上眼后,冤魂想要故技重施,一旁的试卷突然爆发出金光,将它们震了回去。

      竟然真的……一夜安眠。

      *
      夜深了,街道上路灯寂寂,偶尔两声蝉鸣嘶哑。

      李喧从网吧出来,浑身筋骨酸胀,他揉揉眼,骂骂咧咧地往家走。

      夏天暑气重,夜风吹来自然没有空调风凉快,他贪凉,换了条河边的小道走。

      路上没有灯,风声听着像尖叫,李喧以刚刚打团不出装那人的妈妈为圆心,三代以内为半径开骂,给自己壮胆。

      正当他骂到人家二舅姥爷的时候,阴风顿起。

      一只手突然从河里伸出,抓住了他的鞋面……

      “……”

      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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