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九思月下行》晚云在笑

3、第 3 章

　　苏九思和苏珩最终还是没分出胜负
　　苏珩在过一时辰，就得上朝了

　　熬夜下棋这事儿，两兄弟以前没少干……

　　苏九思今日也要进宫，去帝卫所找温玉笑
　　两兄弟各自回屋沐浴整理一翻，又一起和苏祈安用了点早膳，就一起进宫去了
　　苏家两兄弟一车，各自闭目养神。
　　天还未亮，乌蒙蒙的街道却已经有摊主在准备搭摊子

　　苏府坐落于京城中心地带，距离皇城不远
　　如今正直初秋时节，天气微转凉，风也褪去了夏至的燥热，带着丝丝凉意袭向苏家两兄弟的衣口
　　皇城内非天子不可坐轿，车
　　因此，苏家三人在皇城门口下了车。
　　上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赶来
　　苏珩与苏九思并行跟在苏太师后
　　“祈安兄，早啊！这是承影吧！”

　　苏珩，字，承影
　　帝亲自取剑名赐字，寄予厚望

　　快步走来的是谢子阳，苏祈安至交好友，内阁辅臣之一。也是苏祈安的大舅子
　　谢子阳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苏珩与苏九思都止步施礼“大舅！”

　　苏祈安笑呵呵道“昨日他刚回来。”
　　谢子阳面容本是温和，现下一笑，更是温柔了，眼神许些怀念“阿妹这老悬着的心啊，终于可以安一安了。你们两小子，许久不见站着一起了啊！都三年了！可终于又见着了！”

　　苏九思听了也不免回忆起，当初大哥走时还未及冠，从军两年后回朝行冠礼，不久又南下，一年后回朝封少将，立马又南下。直至现在三年又过的现在
　　而几年前，苏九思进入大理寺，一心忙着破案子。极少着家，时常出京差案子。几年来，与苏珩见面的日子，几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他们两也确实许久未一同出现在人眼前了

　　稍微寒暄一会后，也不敢耽误上朝
　　苏祈安与谢子阳边聊着政事走在前头

　　苏九思与苏珩，就是苏家的两枚招牌，一路上问候的官员不止。
　　朝会还未到时候，官员们都在殿外等候
　　今日是小朝会，只有二品以上官员，但苏珩是圣上亲封少将军，虽无品级。按大夏律法，是可参与各大小朝会

　　而苏九思倒是不能了，不过苏九思也未想踏进这朝殿

　　不过是被几位官员寒暄着，走不开罢了

　　苏九思与苏珩实在都不愿与这些老狐狸打交道！
　　苏九思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让人旁听侧敲，却也不驳他们面子给父亲惹事。别人问话，也只道一半，剩下的想知道的愣是不说，拐了话题
　　所以，苏九思不做政客真是……浪费人才！太极打的比苏父还溜！
　　苏珩更是疲于应付这些政客，即使苏珩穿着这一身官服看起来不像武官像文官。但他确实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煞气不放也只为减少麻烦

　　正当两兄弟对视一眼互相无奈的时候，一声“太子到！”
　　让他们都停下给太子行礼

　　太子，楚和清。
　　一身杏黄色太子衣冠，随身后是东宫掌事太监吆喝声落

　　这位年轻俊美的太子，以其矜贵气势，让在场官员们一见便臣服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苏九思想起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也佩服至极！
　　楚和清，乃是昭帝的嫡长子。
　　自幼被立为太子，培养行政能力。太子也不负众望，自十八岁参与朝政以来，无不出色完成昭帝所下达的命令。
　　尤其难得的是
　　太子关爱民生，心怀慈悲，却不优柔寡断。而处事有度，行事果决！赏罚分明！
　　百官皆道，太子这储君之位！本该！必该！
　　只是，陛下总不满意……

　　太子不急不慢的走来，做过千百遍的抬手，声色清冷道“免礼！”

　　苏家两兄弟周围的官员也都散开了，太子一到。便不好聚众说谈！

　　苏九思难得一见这太子，幼时见的倒是很多，那时候他进宫读书，和皇子们一起，太子在七岁前是在皇子监读书的，八岁之后便是在东宫，由太傅亲自教导。苏九思三岁进宫读书，那一年都是和太子、众皇子们一起上课！

　　而苏珩，与太子殿下更熟了。
　　苏珩是太子殿下小时候的伴读

　　苏珩比太子小一岁，两人一起读了些年书，太子在东宫读书后，苏珩不知为何要学武。苏祈安拗不过苏珩，苏母也无法

　　自此，苏九思每日见哥哥，白天在东宫读书，晚上在皇宫禁卫所，由禁军左统领(谢家二子)教武

　　苏九思暗自观察着这位难得一见的太子。只见他本是清冷的神色，在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哥哥时，苏九思感觉太子神色温和了许多

　　“苏少将！倒是许久不见…”
　　太子殿下的冷冷声色似乎也温暖了许多

　　太子殿下目光如炬的看着苏珩，眼里藏着不可探查的惆怅追忆

　　苏珩微微低头避开太子的目光
　　轻声道“承蒙殿下挂念。”
　　太子殿下也不多说，直走进朝殿，官员们这才进朝殿列队等待陛下。

　　苏九思这才前往帝卫所
　　宫人们整齐有素在宫道侧旁上行走，遇到穿官服的大人
　　动作划一行礼。

　　帝卫所在皇宫东边的偏角处，苏九思到时，在所里的帝卫还未完成今日训练。

　　苏九思得知温玉笑昨夜未归。
　　在所里转悠一圈，本想转悠去温玉笑住所，奈何这不好询问
　　行至一偏门
　　忽然好奇问引领自己的帝卫“可否请教一下，平日出宫可是从那偏门？”
　　那帝卫回答“回大人，是的。”

　　苏九思“既然如此，便也不多加打扰了。告辞！”

　　从这偏门出去，苏九思此时此刻要去找月行，了解一下张学士过往

　　帝卫出宫这一路皆为高墙官道，出了官道又是松林，这林子是皇宫东侧的小林子。还有个大大的莲花池塘供人游赏
　　一路过来通过巷口进入街道

　　皇城位于京城中央，去哪个地方都方便

　　苏九思直径前往天仙酒楼

　　如今天光尚早，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都是些摆摊子的在收拾

　　苏九思边走边回忆张学士的卷宗，自他入庙堂以来，记载的并无任何伤风败俗之事。苏九思记忆里的张黎书(张学士)
　　总是严肃这一张脸，有时候陛下找苏九思说事的时候，张黎书也会在一旁。
　　陛下抛出问题，苏九思和张黎书便回答问题，有时候苏九思提出的想法不错，然却有许多漏洞。张黎书会帮忙补足。

　　在苏九思成名尚早的年纪
　　有些高官重臣，说道苏九思不过是肚子里有点料，便得意忘形。提出的想法过于大胆，从而否决
　　而张黎书，却是为数不多会重视自己的想法，加以调整，填补缺漏。

　　那时的苏九思，曾觉得张黎书简直是自己的伯乐……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苏九思也并没有与张黎书太过相熟…

　　“铮——”身后传来尖锐的一声响

　　苏九思迅速回身，只见
　　一灰衣蒙面刺客在地上起身，提刀冲来，而苏九思身前不远，是位白衣侍卫样子的人。那位白衣侍卫持剑击退

　　苏九思立马后退，两人招数未过半，那白衣侍卫便将那蒙面刺客斩杀了。

　　而他身上还一丝血迹不沾，足见其武功之高。

　　白衣侍卫收好剑，对苏九思抱拳下跪“属下苏七，见过二公子！”

　　苏九思赶忙走进道“请起，苏六呢？”
　　对于救过自己的人，他受不得跪

　　苏七站定后道“苏六在不远处处理些杂碎，这刺客侥幸跑出，惊扰二公子了！”
　　说完又惭愧低下头

　　苏九思眉头微皱，沉声道“这些刺客，是什么时候追来的？”
　　苏七答“似是将军和二公子出府后，这些刺客便跟上了。”
　　苏九思一听，又是略急切道“可进了皇宫？”

　　苏七答“未进！”

　　苏九思松口气儿道“先招巡卫处理了这尸体吧……”

　　待这处理好，天色也亮的差不多了，不过街道的人还是不多

　　苏九思带着苏七去了天仙阁
　　一路上，苏九思迈着步子，想着，这刺客何来
　　在京城大街，有高楼所在，京司巡卫视察……
　　苏九思这才想到……方才那天色，应差不多是这些守卫和巡卫的换班时期……
　　刺客敢如此大胆，是知道这个点，没有守卫和京司巡卫……

　　又是何方，想刺杀自己……

　　天仙阁…知道这换班时期么？

　　二人到了天仙酒楼，今日的天仙酒楼依旧不开张
　　苏九思无法进去
　　苏七在他身后跟着

　　苏九思绕一圈走至酒楼后院的门，就见月行靠在门边，手里提着个酒壶，见到苏九思，嘲讽笑道“苏大人也走后门啊！是不是这门也关，苏大人就翻墙了啊！”

　　苏九思无视这句话，走上前道“张学士的平生往事。”

　　月行将酒提到他面前道“来一壶，我就告诉你！”
　　苏九思“醉天仙？”

　　月行故作神秘“不是。”

　　苏九思“行！”

　　月行打量了眼苏七“让你这…侍卫在这等。”

　　苏九思点点头，示意苏七在这等。

　　苏九思跟着月行进了酒楼雅间
　　苏九思见月行倒酒，端过来放在自己桌前，看他有所期待的样子
　　不解道“缘何要我喝酒？”

　　月行笑了笑道“你先尝尝，待会，告诉你！”

　　苏九思只得端起酒杯，缓缓一口。
　　一口酒刚入口，苏九思眉头一皱，强忍着自己喝下……
　　只觉舌尖辣感蔓延，喉咙炸裂感袭来，辣的苏九思差点忍不住咳嗽

　　月行看着苏九思的表情，只有紧缩眉头

　　苏九思哑声道“这是酒？”

　　月行轻描淡写笑道“加了点东西，也是酒啊！”

　　苏九思怒气渐长，声色沙哑却蕴怒气“缘何这般？”

　　月行倒了杯酒，自己喝了口，神色不变道“不做缘何，苏大人不是要张黎书平生过往么，在下都准备好了，直接楼下拿去吧！慢走不送了。”
　　语气似是不在意的玩弄苏九思般……

　　苏九思见月行又倒了杯那酒喝下，他神色自然，眼中丝丝凉意
　　苏九思忽然道“我未曾试过这般烈酒，阁下说一壶酒，我还未喝完……”
　　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烈酒，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月行看他忍的喉咙疼痛喝酒，这般喝酒…着实觉得，这简直糟蹋了他的酒！
　　本是寒意的心间，瞬时嫌弃起苏九思来

　　苏九思慢慢喝完了这壶酒，已经有些晕了
　　“这下，可告诉我，缘何要我喝这酒？”

　　月行笑道“这酒，今天出土。”

　　苏九思不明白“又如何？”

　　月行收敛了笑意道“我来京城，就为了拿这壶酒啊！”
　　苏九思“嗯？”

　　月行道“我请你一壶酒，可否得苏大人真心合作？”

　　苏九思沉默片刻，才道“你若是诚心，我自然诚意…”

　　苏九思看着月行面具下的双眼，只见月行此刻眼角微红

　　似乎在考虑，亦或是挣扎着什么
　　月行“……张黎书…是前朝臣子后代…前朝旧部依旧还在…”

　　苏九思“杀张黎书的，是哪方人？”
　　月行眼中闪过狠厉，沉声道“这我可真不知道，我也想找出，比你更想……”

　　苏九思见他这模样，直觉，月行与张黎书认识……还很熟
　　“张学士是前朝旧部？”
　　苏九思说出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月行瑶头道“不，他说，如今大夏已经国泰民安…前朝既然已经如此，何不随民心所意”

　　苏九思“那，你呢，前朝旧部？”

　　月行抬眼看着他，嘲讽的语气又来“苏大人，我既然能告诉你这些，我是么？”

　　苏九思看着他带着面具的脸，忽然一笑道“是我糊涂了，酒喝多了，脑子不好使…”

　　月行“苏大人，我是诚心合作！”

　　苏九思叹口气儿道“你知道京城守卫的换班时刻么？”

　　月行愣了下，似是不明白为何他突然问这个“什么？”

　　苏九思看着他，对于他的反应，让苏九思开始打消对天仙阁的怀疑……

　　苏九思“这便难办了……”

　　月行见他信了自己，于是又状似不经意道
　　“啧，苏大人，若还是不相信我，那便告诉你，我为前朝皇印也是因为我其实着实好奇，为何楚皇要寻这前朝皇印，听闻还派出了帝卫？”

　　苏九思“……”其实他也不懂……为何如此重视前朝皇印
　　而张学士的死……必然也与前朝皇印有关……
　　“你呢，找前朝皇印是为……”

　　月行插嘴道“苏大人方才想必已经知道，张家灭门惨案，与前朝皇印有分不开的关系，毕竟他是前朝旧部中人带大的。”

　　苏九思微微皱眉道“那你可知，这皇印究竟与我朝有何关系？”

　　月行抱歉一笑道“……这，我不知了，毕竟这是皇室的禁忌，我天仙阁就算是在神通广大，还是对皇室心存敬意！”

　　笑话，若是告诉了苏九思，他天仙阁明日就会被派兵了……

　　月行又道“不过，听闻这皇印事关天神，许是可以拜访一下国师大人……”

　　国师，扇白凡

　　出了天仙酒楼，苏九思回忆着方才与月行的谈话……总觉不太对劲儿……忽然发觉，月行
　　似乎总在透露些什么

　　不过，不管他是何意，总归是又给自己提供一条线索

　　苏九思走时带走了月行答应的卷宗

　　回到苏府翻阅起来

　　张黎书原是前朝旧派后世，那个组织，这卷宗提及了一些。
　　张黎书十二岁前在那旧派圈地长大，后双亲意外双亡
　　便被送出圈地了，年二十成礼时，又回了那圈地，不过却是又因为反对旧派而被驱逐出了

　　这卷宗应该只是一部分因着提及那旧派的事儿，都是张学士在那旧派时……不在的事情却没提半分

　　后来记载的张学士也与之前的卷宗差不了多少，唯一有差是便是
　　张学士这些年一直也与旧派有联系，不过都是在制止劝说旧派的造反

　　因为这点记载，苏九思了解到，前朝旧派之所以还存在……定也因为，前朝皇室血脉还没有泯灭
　　这里提及，有位前朝皇室后代
　　是那些前朝旧派的主子，张黎书都与这记载的晏主，苦心相劝

　　前朝皇姓，晏

　　月行想，张学士在旧派的地位不一般，他直劝晏主…想来未被……
　　似乎想到什么般……月行努力抓住这一随意猜想，深究下去

　　这卷宗记载，张黎书多次阻扰晏主的部下行事，从未出过什么事儿……可阻拦的事儿也好像也都……
　　比如这记载的，晏主想收吞原位于大夏西部的西林山野
　　可这……却在几年前为大夏收纳于大夏疆域

　　还有那，一年前…自己哥哥苏珩为大夏收的东海宝岛

　　也曾是这晏主所求……张黎书阻止过……

　　张黎书…被晏主所杀的可能……有多大呢……

　　可这件案子，又涉及前朝皇印……莫非，晏主旧派此番有什么密谋，与那皇印有关……

　　正欲收起这卷宗，却无意扫到了
　　（开庆二十年，六月廿九生）

　　也就是说今日，是张学士诞日……

　　不管如何，苏九思隐隐感觉，若是不将那旧派揪出，是无法破这案子的……

　　这一想，苏九思立马就去写折子，向陛下汇报，毕竟这事关前朝旧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