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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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您快去看看夫人，夫人刚醒要见您，您那时又不在！”
苏母的丫鬟在大门口着急的等着，终于等到苏九思回来
苏九思一听，立马朝着母亲的屋子去
自祖母去世，母亲又受打击，自此一病不起，精神也不太好
苏九思一进屋子就见憔悴母亲在咳嗽
急忙上前帮助母亲缓缓的拍拍
苏母这一看，仅仅半年，却像老了几十岁般
曾经的苏母风光无限好，京城谁家的儿郎不是想着娶回家
最终苏母选择了苏祈安，嫁给苏祈安后，过的日子也是无比幸福，夫妻两相濡以沫。
苏家个个都是情种，苏太师，苏家先人，都是情种，一生只娶一人，一枚伴生玉只许一人定终身！
苏母就算老了，也保养的相当好，半点没有颓废之气，可现在这般……
苏九思温声道“母亲！”端了杯水过来
苏母喝了口水，眼中似乎陷入回忆，缓缓道“玖歌儿，娘又梦着你爹爹了，你爹爹在等着娘呢，娘啊，也想着去找找你爹爹。”
这么一说，苏九思红了眼眶，他哀求道“娘又想丢下九思了么？”
苏母见不得他这样，她给自己的小孩子擦擦眼，她道“不是丢下，娘不丢下玖歌儿，娘还没见着你成家立业，怎么会丢下娘的小宝！你大哥，娘见不着了，我们苏家一切，都靠你了，娘怎么忍心丢下你啊！”
心存死志，却舍不得自己的小儿子继续在这世间受苦
苏九思握住母亲的手道“那母亲，可别在说这般话吓九思了。”
苏母回握住他，又想到什么道“玖歌儿都二十又二了，怎还跟三岁般，不哭了不哭了，娘就是，就想是你爹爹了。”
忽然瞅见苏九思怀里的玉佩，她伸手拿出一看……沾染了血的伴生玉？
她好好的摩挲，她慢慢道“前些日子，没看着你带这玉，还以为娘的玖歌儿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想着什么时候能看着你带人回来，娘也吊着这口气，想看看孙儿出世，这一看，是娘想岔了么？”
苏九思头脑一怔，母亲本就心存死志，为了自己，为了能看见自己成家立业，这才不忍抛下自己……
苏九思好一阵才道“有的，他姓月，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只是我们家如今这般，九思不想拖累了他……可若是娘好起来，便能给九思说亲去的！”
又听苏母道“娘的身体，娘知道，怕是…怕是……”
“阿娘！”
苏母抓住他的手
“玖歌儿！娘怕撑不住了，但这心里放不下你啊…若是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去吧！咱们苏家就算这般境地，也还是有底在的！”
将玉放至他手心，轻轻拍拍他的肩
苏九思红着眼眶，小声又委屈道“娘还是要丢下九思……”
苏母不在说话，叹了口气
苏九思不在打扰她，安抚好母亲的情绪，便出去了
母亲也要丢下他……可娘这般活着就像是备受折磨，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夜深人静，苏九思提着酒，在大哥的院子借酒消愁，可愁更愁，今日与陛下争吵大哥的事情，让他总是回忆起大哥在的时候
苏九思不嗜酒，可这半年来，他饮酒的次数太多太多了
身子也每况愈下，这些日子也动不动就吐血，苏九思没心思管自己的身子，也许心里更想让这身子继续差下去，最好弄死他……
喝了不知多久，没想到这院子还有位常客，太子楚和清
苏九思记得，太子半年前回京后不久，便是大哥身死的消息传来，后来太子来参与父亲和大哥的葬礼，之后每几日便会夜访大哥这院子……
苏九思之所以知道，是这太子总会在这院子弹奏一曲，那首曲子苏九思知晓，哥哥生前喜欢，至于为什么喜欢他却不知
前些月，太子不来了，苏九思听说他去了海州城领兵打战去了？
现在回来了？
苏九思觉得自己醉的很，眼都恍惚的可以，既然看见两个人……而另一个人……
怎么就，这么像他大哥呢？
“玖歌儿！？”
幻听了？怎么这声音也这么像他大哥呢？
“大……哥……哥哥”说着说着，看清了那人，苏九思忽然就哭了起来，他踉跄起身，急忙忙要去那人跟前，那人也急忙忙走向他
苏九思扑进苏珩怀里，大哭一场，就算是梦，他若能见到他大哥，哪怕一刻，也是不可求来的美梦啊!
“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这声音那般像，苏九思已经听不见抱着他的人在说些什么，他此刻只想着发泄，这半年太过压抑痛苦，每天都想着一了自己，可他不能啊！
什么时候，活着成了一种惩罚，每吸口气都是苦涩，眼中所见，皆是悲色，心中所思，皆是亡魂
“不哭了，乖啊，小玖歌儿都这么大的人了”
那人轻声哄着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就像每次他想家，偷偷流眼泪的时候，哥哥都会抱着他，轻声哄着他
苏九思渐渐缓了下来，他仔细看着苏珩，真的是哥哥，花了的泪脸，却绽放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笑容“哥哥！”
“哥哥在！”
“真的是哥哥！”
“真的是哥哥，玖歌儿要不要捏捏？”
太子殿下就在一旁看着这两兄弟情深，他不由想起前些日子，找到苏珩的时候……
他那时候一见到苏珩，先是愤怒的扇了苏珩一巴掌，而后也是被苏珩紧紧拥住，他不喜欢流泪，泪水只会让他软弱
可看见苏珩抱着他哭，他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苏九思终于确定自己的哥哥，苏珩还活着，心情激动，却吐了血，他这身子，什么过激烈的情绪都易吐血，这回更是猛，他胸口一闷，吐了苏珩一口血，而后便又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昏前只听耳边有人惊急的叫着他
也许是知晓大哥回来了，心安了许多，他也就想这般去了……
苏珩从未想，自己的出现，竟然会至弟弟于死地，他真是个罪人，不该活着……
苏九思现在被太子拿出的珍贵药材吊着最后一口气
苏母本是惊喜大儿子竟然还活着，可下一刻，小儿子命在旦夕……
苏九思醒不过来，脉象越来越微弱
御医都颤颤巍巍道“这蛊已经侵蚀二公子身心，二公子五脏六腑……已经开始溃烂，怕是，活不过这个月了……”
苏珩捂住红了的双眼，哑声道“这个月……”
太子殿下也心里不好受，他问“真的没法子了？”
御医道“五脏六腑还能养，这紫痕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不过前提是将这蛊给引出……不过，就算引出，好好的养，怕是也……没几年。”
苏珩恨声道“谁下的蛊！我必要揪出那人，千刀万剐！”
太子楚和清脑子里开始思索，拥有这般奇蛊的……只有国师扇白凡了！
太子殿下独自去寻国师大人，他也不敢带苏珩，怕苏珩气急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此行目的，贫道已知，这药血，能引出苏二公子体中的枯蛊，不过，那身子怕是救不了。”
拿出一小白瓷瓶子，楚和清接过，查看了眼，他收好又问“国师大人的枯蛊，为何在苏九思身上？”
扇白凡知晓这事必定没完，索性直接道“苏二公子必经历此劫，至于为何，贫道只是将此蛊交出，其余一概不管。”
太子殿下继续追问“国师大人既然算出苏二公子有此劫，为何现在才交出这药血？”
扇白凡笑了笑“这药血，药好求，血却不好求，若下蛊人真心希望苏二公子死去，贫道也得不来这血了，毕竟是心头血，哪里好求！”
“那下蛊人是谁？”
扇白凡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太子殿下漠然看着国师扇白凡摇头，他道“国师大人从不过问俗事，怎么苏二公子的事情，这般清楚？”
扇白凡又是笑道“贫道有罪，不过赎罪罢了。”
这般，楚和清也不在过问太多了，拿着药血走了
此药血果然有用，不过多时，苏九思胸口微鼓起，而后逼的还未醒的苏九思猛的吐了口血，血中……便是那恶心的东西
苏九思身上的紫痕并未好转，醒倒是醒了
“玖歌儿？哪里还不舒服啊？”苏母急切询问
苏九思口中的血擦了后，这才道“母亲，九思不孝！”
苏母又是要哭“你哪儿不孝了，娘答应你，娘会好好的，不会丢下玖歌儿的，你也要好好的！可不许在这般吓娘了！”
苏珩进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温馨的光景
这般的，回想过去日子，他重伤逃命，不得不藏在海外小岛偷偷养伤，他没办法回去，谁能想，楚和清那个傻瓜，竟然来找他了……这才能回到这里！！
苏九思见哥哥来了，他不确定的叫着“哥哥？”
苏珩应了声
苏九思这下笑的欢了“哥哥还在，娘！”
“是是是，你哥哥还在！你也快好起来，娘才能放心了！”
待苏母走了，苏珩便问起正事“给你下蛊的是谁？”
苏九思看着哥哥的眼睛，他道“九思也不知，九思曾怀疑过一人，可错了……这血……便是那下蛊之人的。”
提及此，他脑子里回忆起那人，愧疚袭来，思念袭来……可他有什么脸见他，更何况，他也找不到那人了啊……
这半年里，他脑子都是父亲死的讯息，哥哥没了的消息，加之，他要撑起苏家，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来处理，母亲一病不起他要照顾，他没时间，也没脸去想那人……
现在一想，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呀……
苏珩“这事交给哥哥，父亲的事也交给哥哥，这大半年，苦了你了，好好歇着，养好身子！”
苏九思摇摇头“父亲冤屈还未洗清，我怎么能安心歇息！”
苏珩“那也先把身子养好！现在这算什么样子！”
苏九思不听，另说话题“要洗清父亲冤屈，必要先揪出那前朝余孽！张学士确是与前朝有些关系，前首辅那……本是……唉，哥哥，苏七和苏六……都已经……”
苏珩“哥哥已经知晓了，不必太难过了，现在你若安好，他们的死才值得。”
苏九思点点头继续说“我本要沿着首辅那西北的铺子找，不料断了线索了。”
苏珩摇摇头“没有断，苏七死前通知西北军的苏家分支，告知了他将一人留在了西北雪原。我已经让人去押回来了！”
苏九思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人定然知晓些什么，至少那些余孽的大致位置是知道！”
苏珩点点头“交给哥哥，放心养病吧！”
苏九思仍旧摇头，不语
苏珩也没法子，他也知晓，这时候让弟弟好好养病不大可能，看来只能尽量了
等苏珩出去了，苏九思又恢复了一张冷脸，他死死盯着那药血瓶子，若是让他揪出此人，势必要这人付出千百倍代价！
将脑子里的人强制去除，放空脑子，好好休息
这半年来，苏九思临时撑起苏家，举步维艰，与不少宗亲都断了关系
他这些天也想过昭帝的话，他知道，入朝堂的话，他确实可以得到更多选择，更大的权利，更高地位，那为父亲翻案就更加容易
即使心里不喜朝廷，即使身在孝期，苏九思这回，最终还是决定，选择这条道路……
三月又三月，转眼又是半年
自苏九思半年前独自进宫求见昭帝后，苏九思便成为昭帝身边红人，仅仅半年，苏九思靠着昭帝赏识，靠着苏家底蕴，靠着太子举荐 ，爬进了内阁
为了进内阁，苏九思不惜动用苏家私卫处理些见血之事，以强硬的手段，逼的内阁中人同意
谁让他哥哥是少将军苏珩，他苏家，有苏家军！
不过，若是苏九思无才，倒真是不可能有如此结果
苏九思借着一场南方的秋发洪水，成功挤入朝堂高层的视野
处理之完美，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这场大洪灾是否是真？
洪灾是真，到底如何解决，除了苏九思和苏家私军谁也不知……还有苏珩
两兄弟为此还曾大闹一场，结果不了了之
等苏九思上位内阁，第一件事便是调查前朝余孽
昭帝的默许，让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
都怕苏九思这毒蛇咬向自己……
年节如期而至，京城热闹非凡，皇城也是如此
而苏家，如去年那般冷冷清清
苏珩坐等弟弟回来，一桌子菜，只有两兄弟
苏母这些日子总是会想起旧事，天天愁的病倒了……
待苏九思回来，苏珩看着弟弟眉宇间的疲惫，也认了，前些日子他们两老是吵架
总归弟弟变得这般……残忍，自己也难辞其咎
“可算是回来了，快坐下，饭菜还热着呢！都是娘起来做的，你可得都吃完！”
苏九思下了外衣，屋子烧着地龙，暖的很，他看了眼一桌子的菜，沉默不语
都是爱吃的……
他问“娘，睡了？”
苏珩点点头“你回来太晚，娘的身子可不能到这么晚！”
苏九思“嗯……”
两兄弟沉默的用饭，吃好后，苏珩叫住了他“许久没好好下回棋了，来一局？”
苏九思看着他，知晓这棋局不简单，可这也是个机会，和哥哥和好的机会……
他点点头，跟着去了苏珩的院子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苏珩问，他看着弟弟有话说，可又憋住，可又十分想说些什么，笑了声，也不难为他了
苏九思叹了口气，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哥哥，还怪九思么？”
苏珩看他这般，着实无奈“哥哥没有资格怪你，只能告诉你，我们已经失去了至亲，这般痛楚，你想他人也经受一次么？”
苏九思红了眼眶，他不服道“人总会失去至亲，我……我只是……让他们的死更有价值……”
苏珩严肃起来，看着弟弟，他却温声道“那爹爹的死，于哪些人是更有价值呢？”
这么一说，苏九思沉默不语了
苏珩苦口婆心“你自幼读的是圣贤书，爹爹和娘都希望你能德才兼备，行君子之风，为君子坦荡！你想想，那般做法，爹爹看了会同意么？舍弃那些人的性命，视他命如草芥！这是你么？”
苏九思低着头，恨声道“可是……爹爹曾为那方贱民造福，而害死爹爹的，就是那方贱民！！我的任务，是治水！不是救人！”
苏珩摇摇头，他问“你那是治水么？你这是在造孽啊！”
苏九思不服，红着眼眶道“我用的是苏家军，我没动那贱民一分一毫，我如何造孽了！”
苏珩“你非要我说出来？毁民庄稼，占民粮地，直挖渠道，你是很快疏通了水，但你治标不治本！你竟还借着陛下的名义行这强盗之事！最后，你残忍抛弃那些百姓的性命 ，任由他们死于洪水之中！这是人干的事么！”
苏九思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他们不是！”
苏珩问“不是什么！”
“不是我大夏子民！不是我苏九思该护的百姓！他们的粮食供的不是朝廷！我又为何不能这般做！地是我大夏的地！官府明确，那些地属于官府，属于朝廷，不是谁家的田地，不是谁家的私产！我要救的，是大夏子民，不是余孽！”
苏珩叹了口气，弟弟这般痛恨那些人，他没有资格去说教
“你这般做，是九思后行的么！”
苏九思一愣……
有违君子所行，德行不配，心性不配
他辜负爹爹和阿娘期望……
可那些圣人君子……就没底线的么？难道，修君子所行，就要这般？违心而行？
他是错了，但只错在恨弥漫双眼，那些人就算不是那场洪水，也会是他亲手！
他心坦坦荡荡，做过不后悔，他不怀德他认，他成仇恨的奴他认，但他很清醒
若不能为爹爹翻案，不能讨回公道，君子！他半点不稀罕，哪怕是爹爹所期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