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思乡之情 ...
-
做人要贵在有自知之明，而我一向在这方面做得堪为人先……比如，在刚刚结束的那个军事会议上，我除了出言搭讪了尚书令家的犬子以外，对有关军事部署上的事宜都是一概闭口不语的。
虽然我跟着景叔学了很久的行军布阵之策——久到屁股都被打开花了好几次——但是，我却连一次军营都未曾进过，包括拱卫京师的禁卫军。
“纸上谈兵”这个词语所批评的对象，大概就是我这种人了。
而我之所以能忍住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诱惑，从根本上来说，还是景叔经年来的教育在起着作用。
他常常对我说：战场之事，远非方寸地图足以表现；虽不至瞬息万变，但仅凭兵法阵图所恃，必招惨败。
他还常常说：真正的将军，从来不是站在地图沙盘前的，而是处于千军万马中的。
尽管如此，但是当帐内仅剩我和景恕铭独处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景，方才你为何任由杨琛那厮一派胡言？……就他那兵分两路的对阵计划，明显行不通。虽然我并未领过兵打过仗，但是……”
伸出手指指住地图上的清涧峡，我斟酌着合适的言语，“……这处峡谷的确是设伏的好地方，但是包拢全歼敌军却大为费事，再加之巨邕关距之过近，短时间吃不下对方就要反被包抄了。而且，我们现在要的不是一场两场的战胜吧？……怎么夺回巨邕关才是最重要的。”
脑子太久没用果然就会变笨……我敢说，现在让我做一首俺号称最不拿手的淫词艳曲，都比让我想这玩意来得顺溜。
皱着眉，我用力地回忆起往日推演过的成山沙盘和背过的成堆兵书……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指尖从清涧峡滑向巨邕关……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
当指尖被人攥住的时候，我脑子里正飘过了若有若无的一点，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经不住细敲一样的薄弱。但是，还没等我琢磨清楚，鼻尖就被人毫不客气地捏住了。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景恕铭看着我对他的怒目而视，非但没有松手，而且还拎住我的鼻尖上上下下地晃悠了两下，浑然没有任何自己兵权被抢后郁闷的自觉。
戈壁滩他老母的……不不不，景姨待我最好，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留给我一份，这个骂不得的。
戈壁滩他奶奶的……不不不，景面瘫他奶奶是我娘她义母，连我那皇帝老子都要喊声丈母娘的，这个更骂不得。
于是，我拂开景面瘫的“禄山之爪”，一拍桌子愤慨地指住他，“景恕铭，戈壁滩你……你的！”
浑不在意地，景恕铭收回自己被拂开的爪子支在下巴处，“戈壁滩是什么意思？”
……世界上最郁闷的事情莫过于此，骂人反不为被骂者所知。
……这可悲的地域代沟啊……
我冷哼了一声，“活该你听不懂，让你脱离组织。”
景恕铭“哈”了一声，然后转过来身，双手分撑在我腰侧靠住的那张花梨木大方桌上，贴近了我耳边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听到他这么态度良好的低声下气，我便欣然同意了告诉他那句骂人话的意思……“□□。”我说，同时暗想：哎呀我真是太心软了，对待手下的态度真是如春风般温暖啊。
“……，”景恕铭明显地没跟上来我的思维，半天后才松开了双手，踱步到我面前，说，“……还真是，精辟啊。”
那是，帝都人民的骂人本事总是一日千里地、与时俱进地进步着……你需要向你老大我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我沾沾自喜地想着，完全忽视了鸡同鸭讲也可以让对话貌合神离地进行下去。
见我把目光又扔回到那张军备城防图上，景恕铭三两下把地图折了起来，“不用看了，有人想打败仗就让他打去……捉老鼠，也得等老鼠出洞来才好下手，总不能为了打老鼠拆了我自己的房子。”
既然他都摆出了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乐得撒手做个编外闲散人员，立刻从善如流地问道，“那我们换个议题讨论……什么时候开饭？在哪儿开饭？开什么饭？”
景恕铭保持着面瘫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李沐，你除了吃喝睡觉，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有啊！”我想都不想地说，“……我今天其实很烦恼。”
“怎么了？”正在收拾地图的动作停了下来——表现得不错，我暗自点头：甭管他内心咋想的，最少在表面上做出了对俺的关心。
于是，我回了他一个苦大仇深的眼神，很认真地回答说，“昨晚上你知道的啊哈哈……我做了一个质量极高的春梦，但是却无论如何回忆，都记不得用了什么体位了……这太不利于我的举一反三和温故知新了，所以很烦恼很烦恼……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靠实践才能得真知的，春梦真不靠谱……”
被卷了一半的地图最后落脚在我脑门上……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砸懵的我，刚刚回神过来就被人用力地揪住脸颊两侧拉扯，切切实实的、实实在在的疼……
“李沐！”这个该死的面瘫脸下手极重，说出的话里几乎带上了咬牙切齿，“……你平时都在想什么啊！！”
揉着被掐得生疼的脸，我看着摔门出去的景面瘫的背影，内心委屈的小火苗窜起来蹭蹭地足有三丈那么高。
——还能想什么啊？当然是吃香饮辣喝花酒啊……哪个正常的男人不好这个？俺是其中的佼佼者来着。
——啊嘞嘞，说起这个……我都好久没有摸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小手了……凝雪小筑青玉苑玉漱池汇雅阁碧烟楼……
离开帝京的第五天，我因为帝京的美人们，头一次地思念家乡了，情深意切地……
·
有一个面瘫脸做小弟的好处是：即便明知道他在生气，也可以假装看不出来他在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带着酒饱饭足后的满足感，我斜歪在硬抢来的虎皮椅子上折腾出来了一个特别舒服的姿势。先贤大湿曾经说过，“饱暖思淫-欲”……于是，毫不犹豫地，俺就贯彻实施地“思”了。
可是，军营里就有这么一点不好：全是一大堆爷们儿扎堆在了一起。别说什么倾城倾国之姿、沉鱼落雁之容，就是想要一只无盐女都找不见……连伙房里的肥猪都它娘的是带把的。
我左思右想了半天，结果却越想越空虚。毕竟想象得再香艳温软，那也是凭空意淫中的……别说艳福，连眼福都木有一点点！
意识到人生的最大乐趣已经被凭空剥夺开去，我意兴阑珊地蔫儿了下去。
远在京城的娘亲啊，你听到了儿子的心声了么？……俺想回家。
百无聊赖着，我把自己的脑袋全部放空了，呆滞着一双眼睛散发着抑郁的低气压。
等到我找回自己的神智的时候，眼睛已经黏在了不远处的景面瘫身上了——他自从被我鸠占鹊巢地从椅子上赶走了以后，就背对着我站在旁侧的桌子前，翻阅着不知什么人送来的文书战报。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这小子腰背的曲线怎么就这么好看啊……
景恕铭本身就有一副好身材，肩宽腰窄适中得像个衣服架子。他今天没有穿战铠，简简单单的一袭白衣在腰间用一条绸银带束得紧紧的，从肩到臀都挺得笔直，一水儿的线条全是流畅得逼人……一眼从上打量到下面，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立刻没溜儿地想到了诸如“凌风知劲节挺身傲苍穹”这类的歪诗，再往下想就是什么“婉转厅堂上欲拒还又迎”了。
……月牙它屁股的！谁能告诉我这两句话有个毛的关系为毛我会想到一起去啊啊啊……
大概真是这一段时间清心寡欲得太过饥渴了，所以尽管我甩了甩头把一脑袋的调笑辞令倾倒出去以后，眼睛还是转来转去地黏在了某人的……肩腰屁股上……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景恕铭轻甩了一下衣袖，转过身来跟我对视。
哦哦哦呦呦呦……这小子扭腰摆臀的姿势也很好看啊……
我一向自诩脸皮厚得自保木有问题，因而被人当场抓包到色迷迷的眼神也毫不在意，反而送给了小景子一个嫖客式的微笑，愈发地猥琐惊人了。
“……，”景恕铭闭了闭眼睛，完美的冰山脸上看不出任何被人用目光调戏的窘迫之意，“……你，口水流出来了。”
我“嘿嘿”一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然后单手支腮地问他，语带轻佻，“哪里？”
想我十三岁起就开始调戏美人儿，要想从我这儿占去口头上的便宜那基本上是不可能滴……这种反应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条件反射般的本能应对。
不过，我一开口就后悔了……皇兄在上！那个可是我哥们儿又不是我的莺莺燕燕……军营官妓制度的建立和完善真是迫在眉睫啊……
脸皮厚的比不过脸面瘫的。
在我还在自我检讨方才的一时失言的时候，刚刚被我垂涎过的“美人”就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半弯下腰，用指腹按住我的左唇角，低声说，“这里。”
午后的光线肆意地明媚灿烂，景恕铭低下来的动作带起的发丝在投射入帐内的阳光中反荡起来的温度贴合而又柔暖，黑得纯粹的眸子中倒映出来的是……
我心跳慢了半拍，干笑了两声便强自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一时间，脑子竟然打了结。
景恕铭拿开手指，把我耳侧的一缕发丝仔细地归拢到耳后去。
我转头过来，正好看到了他唇边未褪去的微微勾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思乡之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