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喜欢你》百里曈影

52、高考

　　丁言一送了黄芩一盒向日葵之后，出租屋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一支向日葵。有的时候是丁言一买，有的时候是黄芩买，这种花的花期很长，给足了的水分它能开半个月才凋谢，非常经济实惠。

　　从教学楼窗外榕树里传出的第一声蝉鸣开始，就标志着夏季开始了。对于每一名高三学子来说，这会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夏天——高考赋予了它特殊的意义。

　　毒辣的太阳挂在高空中持续发光发热，天花板上的风扇仿佛永远也不会疲劳一样无休止地旋转。如果某一天下了暴雨，那将会是一场狂欢。

　　英语老师正在念黄芩写的作文，黄芩在下面纠结中午吃什么。一般在讲卷子时特意被老师挑出来当着全班同学展示的，要么是夸奖，要么是贬低，黄芩此刻属于前者。
　　其实算起来，黄芩的进步是很快的。虽然放在更优秀的班级，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看，不过已经很好了。

　　今年朗中百日誓师大会开得迟，距离高考已经只剩五十天不到的时间。不过学校也没想着耽误大家太久，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一个半小时。
　　那天学校里来了很多家长，黄芩看着那些坐在学生旁边的父母，眼里多少有些羡慕。后来散场的时候，大家都在搬凳子回教室。
　　黄芩出田径场的时候看见丁言一在旁边等他，他走过去问：“你不和你爸妈一起走吗？”

　　“等你。”丁言一笑着说，“他们在校门口，说一会儿有东西给你，我怕我先回教室就找不到你了，专门在这儿守着呢。”
　　黄芩疑惑地问：“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丁言一其实大概猜到了，但他不想告诉黄芩，想给他留一份新鲜感。

　　丁父丁母来的时候空手来的，说明要送的是小样物品。再想到去年百日誓师大会那天，丁父给了他一张保高考顺利的符，那么这次要给的东西估计就是这个了。

　　黄芩从听到丁父丁母在等他时，他就开始紧张了，到了地点问好时差点咬到舌头。主要是他和正常的长辈相处的时间不多，再加上这是丁言一的父母，他难免拘谨。
　　所幸丁家父母对他的态度不算差，丁母回应他的时候笑容温和，缓解了他不少压力。

　　“祝你们考上好学校。”丁父一只手握着一个东西，分别伸在他们面前，然后缓缓打开。
　　果然不出所料，还真是符。用一小块黑布包着，佩一根黑色绳子可以挂脖子上。
　　“你们也太迷信了吧？”丁言一有些抗拒戴这个东西。

　　丁母一本正经地说：“什么迷信不迷信，你爸坐了七个小时的车专门去求的，人家好多人都说有效果。”
　　丁言一哭笑不得，扭头看黄芩已经戴上了，他也跟着戴上。

　　嘴上说着嫌弃，其实丁言一是感动的。在他眼里看来虚无缥缈的东西，在父母的眼中是很重要的。他们愿意为了自己去做这些，求个心安或者求个寓意，都是他们对自己的付出。

　　当然，丁言一看着黄芩正在摸符的手，他最感动的是父母给黄芩也准备了一个。
　　虽然他们并没有认可他的感情，也没有认可他和黄芩的关系，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所期待的，都在慢慢实现。

　　百日誓师大会过后，剩下的时间像是被上帝拨动了指针，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嗖地一下便过完了。一直到所有教室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1”，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高考这场大战即将来临。

　　每次到了高考就要下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试座位那天早上下了一场大雨。温度一下子被雨水压下来，吹着风会觉得凉快又舒服。
　　黄芩走出考场的时候眯了下眼睛，一想到最后两天就可以结束了，还没考就先感到了喜悦。或许是离正式考试还有几十个小时的缘故，他没感受到紧张，并且脑子里全是他和丁言一要怎么安排这个假期。
　　这一想就是不行，太容易破坏状态了。他搓了搓脸，停止自己的幻想。

　　真正到了考试时，时间是过得更快。那种考了一科就少一科的感觉，像甩掉包袱一样，既让人觉得轻松，又难免让人感到惆怅。
　　接连两天的考试让大多数学生都很疲惫，虽然模拟考试练了很多遍，但到底和实战不一样。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时，校门口有很多家长在等。黄芩出考场的时候，保安正在驱散一些发培训机构传单的人。

　　丁言一比他先一步出来，他拎着两瓶在志愿者那里领的水，站在报刊亭旁边等他。
　　“怎么样？”
　　“还行。”
　　两个人考后的状态都不错，因此互相判断出对方应该是没有发挥失常。

　　走出校门就被丁父丁母围住了，夫妻俩观察了半天，确认这两个人情绪都正常后，才问了几句关于考试的问题。
　　丁言一都答了，他们就转过头问黄芩。黄芩先是有些不知所措，之后才回答问题。他没有应付这种情况的经历，丁母多问了几句，他就不太招架得住了。

　　“好了，一会儿要开毕业晚会，我们吃了饭还得回学校。”丁言一开口替黄芩解围。
　　丁母愣住了：“不回家吃吗？我今天专门去超市买了好多菜。”
　　“我昨天就跟你说了，今晚不在家吃饭，妈，你忘了？”丁言一疑惑地问。
　　他提前告诉丁母，就是怕她白忙活。

　　丁母先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光紧张你考试去了，还真忘了。”她挥了挥手，“没事，反正食材都还没处理，我先放冰箱，明天再做。”
　　四个人没在一起吃晚饭，按道理应该一起去吃。但丁家父母对黄芩的存在没有完全适应，他们找借口先走了。

　　丁言一和黄芩在饭馆里等菜的时候，周围全是高考后的学生，几乎全都在讨论考试。
　　听着那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们才终于有了一种“都结束了”的感觉。
　　丁言一凑到黄芩面前，小声说：“你猜我写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在想什么？”

　　黄芩压低声音：“吃我。”
　　“草？”丁言一惊到了，他看着黄芩毫无负担地望着说出那两个字，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混乱之中。
　　“我没有……我草，你怎么回事？”

　　黄芩发现自己猜错了，瞬间尴尬得不行。只感觉血液都朝上冲了，他想堵住丁言一的嘴，奈何旁边人太多不太好做这个动作。
　　他恼羞成怒：“草！那你想的什么？”

　　丁言一看着耳垂通红的黄芩，忍着没笑，说：“在想什么时候带你进门。”
　　原本打算好了，只有丁言一不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说法，他今天晚上就……
　　没想到丁言一琢磨的是这事，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对方含着笑意的眼睛，犹豫再三，他低声道：“我又不着急。”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谁都没动筷子，丁言一在桌子下偷偷牵了一下黄芩的手。
　　“我着急啊。”他叹气，“恨不得直接把你娶了，现在就办酒席。”
　　黄芩木着一张脸：“吃饭吧你。”

　　毕业晚会在体育馆，大家都挺积极，到得很早。丁言一他们去的时候，一眼看过去观众区域乌压压全是人。
　　每个班有自己的区域，九班离一班远，坐在座位上后都看不见对方。高考结束了大家也放肆了起来，班上有两对情侣坐在丁言一前面，明目张胆地做一些不会太出格的亲密动作，这让丁言一总想着跑去九班找黄芩，看节目都看得没滋没味。

　　丁言一：好无聊啊，想你了。
　　黄芩那边秒回：才分开多久啊。
　　丁言一：一分钟不见，如隔三秋。

　　这句话发完后，两个人开始斗图模式。一来二去的，丁言一正在图库选图片呢，发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一看，和他斗图的主人公现在正站在他的面前。

　　黄芩扭头看向丁言一旁边的男生，难得礼貌了一回：“请问能让个位置吗？”
　　男生看见是黄芩，最开始有些不情愿，不过丁言一也开口后，他便同意了，挪到前面空位去坐。

　　毕竟黄芩这么大块人，作为其他班级的学生坐在丁言一身边太显眼了。

　　后排的彭泽戳了一下丁言一，他说：“我艹，你们连体婴啊？参加个毕业晚会都要坐一起。”

　　“滚滚滚。”丁言一不耐烦地回怼回去。

　　前后左右都是人，说话不太方便，丁言一还是用手机和黄芩聊天。
　　丁言一：你怎么过来了？
　　男朋友：不是你说想我吗？
　　丁言一：【表情包】（亲亲）

　　黄芩放下手机，他扭头看向丁言一，压着声音说了一句：“肉麻死了。”
　　丁言一先是笑，笑完了后才给黄芩发消息：你就说要不要亲？

　　正巧旁边角落里有对情侣亲了一下，看完消息后的黄芩皱了下眉，他回：现在吗？
　　丁言一扭头看着黄芩，说：“现在也行。”

　　黄芩盯着丁言一看了一会儿，确认对方是认真的后，手指隔空点了一□□育馆出口。
　　虽然说毕业了，老师也不太管小情侣的事情。刚才那男生飞快亲了一下女生脸，老师也当作没看见。
　　但他俩不太一样。

　　要让黄芩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丁言一亲吻，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过道窄小，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这个点高二高一都没在学校，剩下的基本上都在体育馆。外面安静得不像话，除了偶尔巡逻的保安，几乎没什么人。
　　这两天下过雨，晚上不再像先前那样闷热。绿化带里的不知名小花正散发着香味，很好闻。

　　两个人在一株大榕树下接吻，粗壮的树干几乎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就算有人路过，也很难发现树后面有人。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可能是刚高考结束的缘故，两个人都没有先前那样克制，以至于最后分开的时候，嘴唇都被磨肿了。
　　“嘶——”
　　丁言一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那儿有个破口，他惊讶地说：“竟然流血了！”

　　“不会吧？”黄芩记得自己是用牙磨了好几下，但是没有真咬下去啊。
　　他点开手机屏幕照着丁言一的嘴唇凑近看，对方手指压着的地方确实有个口子。

　　“你嘴唇也太禁不住折腾了。”黄芩一边吐槽，一边用指腹压了压。

　　“艹。”丁言一表示不服气，他说，“我可没有用牙齿，你这跟五戒学的吧！”
　　黄芩没忍住笑了，他说：“说不准，万一五戒跟我学的呢？”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虽然今天不算热，不过贴太紧了还是会冒汗，两个人浑身黏黏糊糊的也不愿意分开。
　　“我就是想留个什么印记。”黄芩说。
　　“留。”丁言一说，“想留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