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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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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公子果然没有食言,在湖边站了一会区锦便引着我上了马车,上车的那一刻我一霎间慌神,脑中居然浮现一个人身影,似乎肩上还留有他的余温,可以让急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我咬咬唇,低下头终是上了车。
区锦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在她将车停在书府大门的那一刻,我摇摇头预感到似乎会有点小麻烦了。
我向区锦道了谢,便正要进去却不料被护卫拦在原地。“来者何人?”我稍稍蹙眉,森然道:“我是书家小姐。”
那几个护卫明显是不曾见过我的,仔细想来也对,书梦语向来不被家人所喜爱,古代女子轻易不能出门,每月十五她乔装也是从侧门进出,这护卫不认识我也在情理之中。
护卫们听我这话先是面面相觑,旋即有大笑起来。有个像是领头的用很轻蔑的眼神打量我几眼,很不屑的说道:“我家小姐只有两位,小的可是见得的,你这妮子从哪来的回哪去,书府岂是任由人撒野的地方!”
我强忍下胸腔内的怒火,扬起一个微笑道:“我是书梦语,书镇海之女。”
我这一说,摆明不把书镇海放眼里,那几个护卫听到我直言他们老爷的名讳顿时都脸色都变了变,有几个甚至握着了腰间的佩刀,“我们老爷的名讳也是你这一介女流之辈配叫的?赶紧的走,不然我们可不会怜香惜玉。”
我微微嘲讽的笑笑,那个领头的也怒气冲冲的瞧着我。语气陡然变冷:“这书镇海倒是养了一群满护主的狗奴才!”
“你........”几个人刚想发作,却见有两三个人从内堂出来。见到来人我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这一大早的什么事这么吵?”爹看着那几个护卫,脸色颇有些不悦。
彼时二叔却瞧见我一旁的我,走过来笑着说道:“语儿这一清早不在梦园,这么在大门和奴才闲谈呢?”闻言爹才看见了我,似乎的意识到些什么,脸上更加难看了。
我装作没有看见向二叔盈盈一笑,行了一礼:“语儿今儿个起的有些早,见到园子里的雏菊开了好些,怪好看的便一路走了出来,顺便吹了吹风,不想回来时这几个奴才拦着我不许进,这正说着呢,二叔和爹就来了。”
我故意加重了爹这个字,余光瞥到刚刚那几人的脸上均是惨白,握刀的手也有些发抖。
“语儿真是好兴致。”二叔转身对他们厉声道:“书家的大小姐竟也不识得,这门看得正是好!”几人闻言连忙跪下来,哭喊着“饶命。”
机会来了!我敛起笑容对二叔正色道:“二叔,他们说书家只有两位两位小姐,不知道我是哪里的冒牌货呢。”
我看见爹的脸越发阴沉了,虽然没有说话我仍旧感到他有些不悦。我继续说道:“语儿马上要进宫侍奉皇上了,在家中也呆不得几日,没想到如今竟要受奴才的气。”
语毕,我假装用手帕拭泪,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果然爹和二叔听到“进宫”二字眉头陡然收紧,二叔刚要说话却被爹抢先一步:“来人,将这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拖下去每人杖责三十!”话才落地,忽然有人从内堂里涌出来将那几人托了进了里面,不一会便有哭天喊地的哎哟声传来。
我低下头,握着帕子默不作声。这本不是我想要的,我无心伤人,可在这危机四伏的书府我必须得拥有自己的一片地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我不管以前的书梦语为什么一直韬光养晦,总之我不是她,没有必要再低调做人。
想到这里,我终于稍稍释怀,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先进去,我和你二叔今天要进宫一趟。”爹只淡淡的瞥了瞥我,就头也不回上了停在大门口一侧的轿子,倒是二叔临走深深的瞧了我一眼,带着不明意味,似有玩味,也夹着一丝讶异。我微微一笑,以后有你吃惊的时候。
区锦竟仍在原处站着并未离去,我淡淡的说:“姐姐若不嫌弃请进来喝杯茶吧。”区锦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略微一怔才道:“不了,公子正等我回去,先告辞了。”说罢施一礼遂驾车离去。
我摆摆手,转身进府。
辗转经过后花园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有几个人影在花丛间晃动,走近了才认出是二叔的那两个女儿,我从喉咙里冷冷“哼”一声打算绕道而行。却不想被她们看见,两个人居然笑吟吟的向我走过来。
“姐姐这是打哪儿来啊?”说话的是书知芩,二叔的长女。长得倒是秀气怜怜,14的年龄已经出落的芙蓉般的容貌,身穿流苏寸金丝鹅黄色长裙,以绣花素白锦缎白衫为底,倒是显得脸儿越发白皙骄人,梳着流云髻,右饰宝蓝色珠花,左插着一支紫金翡翠簪,耳际带着玛瑙吊坠耳环,说话间一闪一闪的煞是惹眼。
“赏菊去了,这才刚回来。”我尽力的保持着微笑。
“哟,姐姐出府了啊,大伯准许姐姐出门了么?怎么妹妹不知道呢?”话语间一直保持善意的笑,倒和她一番夹枪带棍的话真不相配。
“大姐,你出去玩了么?怎么不带画儿同去呢?”一旁的画儿忍不住出声,我看了看她,还只是个8,9的孩子,头上梳着和我一样的流水髻,穿戴倒是极是平常,不似她姐姐那般华丽,但也透着一份小孩子家家的娇羞,睁大着圆圆的眼满的纯真。
“一时兴起并未告知爹,刚刚在大门前已经见过爹和二叔了。”我旋即又转眸看着知画:“好啊,大姐下次带你去。”我是真喜欢画儿,这孩子笑起来很甜美一点也不像她姐姐。
“不劳姐姐记挂,画儿恪守礼分,未出阁前不会擅自一人离府。”说完挑眉看着我,一脸不屑。又对画儿道:“画儿,不能随便和别人出去的,要知道人心隔肚皮,说不定出去就回不来了,知道吗?”
我冷眼看着她这番作秀,却还是面带笑意的说:“是啊,画儿这人心可是最难懂的东西,就算亲姐妹也未必会真心相待呢。”
画儿年幼,根本就听不懂我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只眨着黑黑的大眼睛静静的瞧着我们。
知芩被我露骨挑刺的话气的小脸通红,嘴角重重的抽搐了几下道:“不详之身凭什么教导我们,一个克死的母亲的孽子罢了,还敢出府去招摇!”
我蹙眉,手渐渐收紧。从鼻翼里冷哼一声,道:“妹妹这话说得好,二婶没有教你要尊敬长辈吗?莫说我母亲是你的伯母,就是我也是你大姐,如果这番说辞落到爹耳里怕是要挨顿家法了!”
“是吗?我好怕啊,姐姐你千万不要告诉大伯啊。”随即又冷笑一声:“姐姐最好马上就去告诉大伯,看到时挨家法是不是妹妹。”
“可是不巧,爹刚刚进宫了啊,这怎么办呢?”我故作冥思:“那就让我来教妹妹如何尊敬长辈吧!”语毕,我陡然一伸手向她脸上闪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格外耀耳。
书知芩被我打退了好几步,小手摸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顺速又换成满脸愤怒:“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打你还算从轻的,下次还敢出言对我不逊就不只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我横眉冷视,将手负于背后,眸子扫过一脸惶恐的画儿,淡淡道:“今天这事就撂这了,你大可去向你爹告状。”顿了顿又道:“或许你应该直接和我爹说。”说完我还微微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仍然听到书知芩在后面叫喊着:“你就是一个孽子,娘说了你出生天下便大乱,你是祸水,连带着娘亲都克死了,你就是孽子!孽子!!!”
我强忍着不发作,手指发白死死的纠缠在一起,有轻微摩擦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向梦园走去。
刚入园子,鸳鸯俩人便迎来上来,急切的问道:“小姐怎么才回来?奴婢们可急死了。我淡淡道:“就随意去溜达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迷了路只好在客栈住了一晚。”
回房坐下,鸯鸯为我奉上一杯新茶,我稍稍拂开面上的茶沫,啜了一口。
“小姐,大少爷昨天下午来找过你,看你不在他在你的画上提笔留了一句话,说是你看了便会懂。”
我“唔”一声,挥挥手让鸯鸯退下,将茶杯搁置到鎏金檀木的书桌上,信步走到卧室里,侧墙上那张山水画格外显眼,我顺着画轴瞟下去。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书法虽是精湛,却软沓无力,想必执笔时犹豫所致。葱葱玉指轻轻滑过“萧郎”二字,心中感慨万分。
我真的要入宫么?那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将会是那个为我暖心的人吗?脑海又浮出那个人的影像,我低眸,手覆上胸口。
“缚.......你会是吗?”喃喃着,头也昏昏沉沉起来。
破庙地宫。
男子静静的坐在床边,那暗紫色的锦被似乎还遗留着女子的温度和馨香。他闭上眼想象着女子笑靥的面容,手轻轻的在锦被上抚摸着,绝美的
脸上嘴角划上一道淡淡的弧度。
区锦从书府回来后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她有些奇怪,公子这些年从没有这样真诚的笑过,那毫无心机充满幸福的纯真笑容只在他五岁之前出
现过!
幸福?
区锦摇摇头,幸福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啊,更不要说公子了,所以只可能有一个解释,那便是那女子的脸。
她刚刚驾车送她回去的时候就忍不住看了她很久,以至于忘记了回来。
果然很像呢,难怪公子这样惦记。
“公子,我回来了。”区锦推开了门,静立在男子的面前。
没有睁开眼,手却收了回来。“送回去了?”
“是,可是她好像不是那种轻易受摆弄的人,公子这一招是不是太过危险了?”区锦抬头注意着男子的神色。
“无妨,这只会让这个游戏更好玩而已。”男子睁开眼,刚刚的柔情早已不见替代的是一贯的冷漠绝情。“书家是否已经决定让她入宫了?”
“是,送她回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书镇海和书镇山出来,应该是去皇宫请旨的。”
“让我来猜猜,那个老家伙会帮她讨个什么位份回来呢?”男子勾起冷冷的角度,“嫔?婕妤?或是妃子....”
“公子,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她真的很像....你真的忍心吗?”
“住口!!!”男子怒喝道,“我的事几时轮到你来插嘴了,就算再像又如何,不过是张脸而已。”
“是,区锦逾越了。”她低头,“公子,你的伤可大好了?”
男子侧头耸了耸肩膀结果扯动了伤口,一阵阵剧痛接踵而来,他咬咬牙道:“若不是有她的紫荆丹你现在见到怕只是一堆白骨,你昨晚差点将我害死!”
区锦跪在地上,“公子恕罪!区锦本想那林天崎与狗皇帝交好打算从他那里入手,结果却被他看穿带人埋伏袭击,区锦罪该万死!”
男子不甚耐烦的摆摆手,“算了,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区锦为难的摇头,“睘寰公子已经消失江湖二十多年。有传闻说14年前书家大小姐....也就是她的毒是他解得但不知是不是真的。”
“毒?”男子好奇道。
“是书镇山下的,后来虽是解了但从那时候起便成了哑巴,直到近日才恢复。”
男子诡异的一笑,“书家人皆知书梦语并非书镇海亲生,这戴绿帽的爹还没说话,他这个弟弟手脚也动的挺快的。”顿了顿,道:“她娘是谁?我怎么没听说书镇海的妻子?”
“我只查到在17年前书府的家奴一次全部撤换,上至管家下至丫鬟一个不留,恐怕也是为了隐瞒这件事吧,现在除了书家人无一外人知晓她的身世。公子其实可以问问...”
男子抬手示意,“不必,我与他只是合作的关系,这本不关我的事,我在乎的是有没有人进宫而不是进宫的人。而且她应该也不可能,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吧。”
真的是巧合吗?他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那张脸就好像是印刻出来的一样,如此之象啊。
“或许是娘娘的转世也不一定。”区锦神色恍惚,喃喃道,抬头接触到男子折射过来寒冷的目光她立马颔首着退出房去。
门轻轻的合上,男子眼里的戾气忽然消失不见,变得分外柔和起来。他侧目目光又落在锦被上,脑海里浮起一张与女子一摸一样的脸来,
转世?这种牛鬼蛇神的东西他怎么会相信。
就算要相信,也不应该是她,“书梦语,你就代替她好好的算算这笔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