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士的奇幻物语》白若珑

3、咒术士与女家庭教师的奇谭

　　六月末的早上，因为下雨的缘故，城市里持续数日的高温下降了不少。想必走在街上，也是无比凉爽吧。

　　一室一厅一卫的单身公寓里，间宫世理正在小厨房里做着早餐。

　　油已经预热好了。

　　把蛋壳敲开一条小缝，轻轻地掰开，橙黄色的蛋黄连带着透明的蛋清流出来，在平底煎锅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利落地把煎蛋铲进盘子，习惯性地伸手从橱柜里取成盒的牛奶出来，却因为视线注意到手机的震动而临时改变了方向。

　　今天是周末，还会有谁来打电话呢。间宫世理闲闲地想着，磨磨蹭蹭着还是拿起了手机。

　　十四岁的间宫世理的朋友很少，是普遍意义上的很少。除却有过一面之缘而些许印象的路人，很大一部分只是因为不得不生活和学习在一起而产生交际的同学，然后是认识的亲戚，最后能较为随意地谈论的三四个友人。

　　狭小的社交圈，空间面积不大的居室，烧开的热水咕噜咕噜的声音，斜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飞鸟，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想要……一刻也不能有人来打扰这样的宁静。

　　这就是我所想要的，小小的自由幸福。她不只一次地这样想。

　　那么言归正传，现在打来电话的是谁呢？

　　点开界面，接起电话。间宫微微地怔了神。

　　什么叫，再也回不来了。

　　“啊，我知道了。谢谢您来通知我。”听着自己用平板无波的声音说完致谢，间宫摁下了挂机，开始思考穿哪件衣服出门。

　　以前的话，只要问母亲就可以得到一定的答案。现在全部只能靠自己。

　　“世理已经是十二岁的孩子了，一个人生活也没有问题的吧。”母亲改嫁临走时，这样微笑地对她说。

　　啊。一个人，也没有问题。间宫默默地看着母亲提着行李箱离开，没有选择去送别。

　　父母不和是家庭中常有的事情。过多的深究只会让自己越发清醒地认识到各种不公。

　　这会让自己感到不愉快。

　　父亲虽然承担了抚养自己的义务，但是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共同语言，更多的是各种强加给她的期待。

　　世理有时候反而觉得一个人住也没有关系。

　　兄弟姐妹的话，偶尔也会羡慕别人家，但是也只是羡慕，没有必须要有的强烈欲望。

　　但是现在父亲离开后，她需要一个新的监护人来规避各种麻烦。

　　从社区的收发室里领到信件的间宫出来后默默地想着，垂眸，将信封翕窣地翻到背面。

　　是个陌生而奇怪的地址。

　　新的监护人，是个陌生而奇怪的女人。

　　有点像从英国而来的贵族，穿的很典雅，浅褐色的头发和橄榄绿的眼睛。

　　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勾起的唇角，有点神秘。

　　“我的名字是特蕾娅。”——竟然没有姓氏啊。

　　“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家庭教师。不要惊讶，我教授你的知识并不能让你升入高中，但是想要继承间宫家的家业，是必要的条件。”——不能对升学起作用的知识？这会对我增加新的学业负担吧，本来每天都在学的就很多了……间宫家的家业？间宫家还有什么家业吗？

　　“看来是白纸一张啊，间宫家的传承在这一代几乎要断绝了吗。无所谓，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是‘异常者’这一事实。”——异常者？这是在说我。真是贴切的形容。听到这个词，心，好像被触动了一下。而且还有些高兴。

　　“对周围的事物并不是全然冷漠，要么是短暂地触动，要么是无法同感。即使被激发出感情，也会像代谢一样很快消耗干净。所以你对亲人的别离表现地极为淡定，你，是货真价实的‘异常者’啊。”

　　“但是，异常者中也有分类。你是异常者中，也和我是咒术士才能的一员。”

　　“当然，学校也需要你伪装成正常人好好地去上。放学后再来我这里学习咒术士的知识吧。”

　　也不算是什么难事。间宫轻轻地颔首。

　　“红茶，想喝的话自己泡吧。等一下子去各个房间里走走，熟悉环境。有一个委托还等着我去做。钥匙就留给你了。”特蕾娅边说着从衣架上取下大衣披上，从门口匆匆忙忙地离开。

　　直到现在，都有些许不真实的感受。间宫世理捧着热茶，抬头张望着这栋两层的小楼。

　　墙壁的壁纸是新贴的，淡淡的颜色。

　　窗帘也是素白的颜色。

　　大概一楼是会客休息的地方，所以除了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只有一张条形沙发和放茶具的柜子。

　　光从高大的窗中透射进来，三盆绿植摇曳着叶子。

　　她顺着楼梯往上走，比起一楼，二楼的空间反而显得更加宽阔。

　　有很多用隔板隔开的小房间。没有门的大房间里：成排的书架和许许多多的纸箱子合着。

　　中央的办公桌上凌乱地堆积着纸质文件。她毫不忌讳地拿起一张来看：凌厉而杂乱的画风，像是毫无章法的线条涂抹，有些像是小孩子故意搞怪的“创作”。

　　她又拿起另外一张，还是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

　　但是如果仔细观察页脚，被用红色的水笔标注了“6”的阿拉伯数字。这就又有了被严肃对待的意味。

　　画纸被哗啦啦地翻开，每一张都被标注了页码。

　　有点奇怪。

　　那位特蕾娅小姐提到了工作。会不会和这些有关呢？间宫世理无聊地想着，顺手将那些画纸按顺序排列在一起，整理成一叠。

　　还有特蕾娅说的有关“异常者”的言论，她也有些在意。

　　把纸放回原处，间宫瞅见角落里有能坐的长椅，走过去坐下，闭目小憩。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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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这里了啊，”回来的特蕾娅小姐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捻着一页文件对间宫说道，兴味盎然，“我还以为你会很好奇那几扇小门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间宫直白地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上一个没有完成，被抢走的委托，”特蕾娅淡淡道，“这里是空间交叠的特殊地点，哪怕还没有学着掌握咒术式，作为‘异常者’的你也能看到些许东西。”

　　但是她先前全都翻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啊。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事情，但是对现在的你来说，就是新鲜的事情了。”特蕾娅拉开窗帘，示意间宫拿着纸来到玻璃窗前。

　　就在阳光的直射下。

　　间宫单手高举起一张被光晒出亮斑的涂鸦，蓝色的瞳孔放大了。

　　映入眼帘里的黑色凌乱的线条如活动了般开始交织，重合，扭曲。

　　最后在白纸上重组成全新的图画。

　　那并不是什么让人看到会保持平静心情的一张脸。

　　祂狰狞地对看着画的间宫冷笑着。

　　“那么，除了这个脸，你还有看到什么呢？”
　　突兀出现在身后的声音，让正集中精神和魔脸对视的间宫世理吓了一跳。

　　她别过脸看向双唇含笑的特蕾娅，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个人喜欢神出鬼没，不仅现在有这种感觉，就连未来，说不定也会被时时被吓到。

　　“没了。”间宫恢复常态，把纸还给了她。

　　“是吗？这样……”特蕾娅垂着眼帘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在间宫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扬起脸笑道，“不必管它了，现在开始，我们正式的对你的教学吧。”

　　“咒术士说起来的话，广义上指的是一切可以使用咒术式的人。哪怕他是寺庙的僧侣，还是神社的巫女，阴阳师，魔法使。而在历史上，也出现过许多兴盛的咒术士大族，形成了他们各自的家族传承。”

　　“而间宫家，过去最为出名的咒术式是……”

　　然而直到那天的最后，特蕾娅都没有告诉间宫世理为什么要让她看那几幅画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