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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阿妧我只有你了 ...

  •   顾妧醒后第一件事,不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也不是出去叫人,而是去确认池瑜有没有事。
      在看见被褥上那块醒目的乌血时,顾妧的心跳都快骤停了,她惊慌地去掀被褥,却又在触及到的一瞬间停住了。
      那呼吸声比之前明显了一些。
      倾刻间所有的担心,都化为了恼怒和哀切,以及委屈。
      “你果真不信我……”顾妧的嗓子里像是含了把沙子,本就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眸子变得更加彤红,“池瑜……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原来你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只是那个后路不是我罢了。”
      “可笑我还那么担心你,还以为……”我永远都会失去你了。
      人没醒的时候,她觉得不管真相是什么,无论池瑜想做什么,只要人无恙,她都可以没关系。
      但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算计时,原来并不是没关系的。
      很痛……很难受。
      明知道她肯定会很担心她,可池瑜还是这么做了。
      她可以接受池瑜做任何事,唯独死别不可以。
      就好像……她是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那一个。
      “阿妧,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听见哽咽声的那一刻池瑜就慌了,她着急起身去拉那个慢慢后退的人,被扯动的伤口传来剧痛的感觉,可她眼下也没功夫去顾及这些。
      她有想过顾妧得知真相时会接受不了,却没想过反应会这么大。
      不,或许她知道。
      只是另一件事更加重要,所以明知她这样做会吓到顾妧,可她还是没有犹豫地做了选择。
      “阿妧,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池瑜的眉心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身体和心间的痛意让本就虚弱的她说话愈加困难,“我也没有不信你。”
      “我只是……知道若是告诉你,你定然不会让我去做的。”
      “阿妧,我等这个契机太久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是一载两载还是更长,每一个日日夜夜都令她难熬。
      “阿妧……我会都告诉你的,但阿妧能先抱抱我么?”
      站在风雪里的时候,她希望会有人来,又希望不会。
      若是没有,那一切都可以停在八载之前,她就只要想办法和顾妧在一起就可以了。
      明明是血海深仇,可是却让她觉得好累。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可以,她宁愿没见过连鸢,这样她就能沉沦在一场美梦里,然后继续做一个无能的小皇帝就好了。
      “阿妧,对不起,我也觉得好累,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其实发生的事情说起来简单,好像她掌控着全局,但事实上并非是万无一失的。
      在迎上那箭矢的时候,她还是怕的,在朝自己下手前,她的身体也还是会本能地恐惧。
      “阿妧,我也怕失去你。”
      “阿妧……我只有你了。”
      当她握着箭矢用力刺下去的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不是她父皇、皇兄或是母妃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顾妧。
      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甚至于她的生命里可能在顾妧出现前,都没有这个字。
      只是那一刻她忽然就懂了,她对顾妧不是因为嫉妒心、占有欲、依赖感,而是在某时某刻,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当真动了心。
      她生得太晚了,和顾妧相差了八载的岁月,如果不是,如果可以更早一点,早在她不小心扑进那个怀抱里,感受到那份莫名的安心时,她就会喜欢上顾妧了。
      “阿妧,我这一生撒过许多谎,最多的那句就是姐姐。”
      “若非卿生我未生,那从始至终,我想要阿妧做的都不是姐姐,是夫人。”
      “求你了阿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池瑜紧紧搂着那漠然的背影,头轻轻抵在上面,泣不成声,“但阿妧别不要我。”
      那张冷若寒霜的俏丽容颜有几分松动,垂在腿边的双手渐渐握紧,又缓缓松开,看得出来主人的纠结与挣扎。
      大抵是身后的人哭得太狠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的情绪波动又令她咳个不停,让人感到揪心。
      顾妧轻叹一声,还是在池瑜怀中转过身,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温柔擦拭掉那些泪痕,声音里稍染了温度:“瑜儿乖,不要哭了,姐姐没有不要你。”
      怀中的小脸仍然没有什么血色,唯有嘴角溢出的猩红惹眼刺目,那双明亮的眸子又肿又红,正目不转睛地仰望着自己,瞧着可怜兮兮的,宛如一只失措的小兔子。
      顾妧用指尖揩去那抹血渍,捧住她的侧脸,终是不忍心见自己的小奶包哭,继而放柔了语调:“瑜儿莫哭了好不好?姐姐……只是方才那一下觉得被瑜儿骗了很难受而已。”
      又是一声叹息,顾妧俯身极轻地吻了下池瑜的额头,低喃道:“傻瑜儿,姐姐怎会,又怎舍得不要你。”
      “阿妧不是想知道缘由吗?那在告诉阿妧之前,阿妧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池瑜哑声问着,眸间晕开几分晦涩迟疑。
      顾妧心底骤然一紧,轻轻地点了下头,“好。”
      “若是哪天……”池瑜挣扎着艰声问道,“阿妧必须在我同顾家间做一个选择,阿妧……会选谁?”
      这不是一个容易抉择的事情,顾妧不知池瑜为何会这么问,只是隐约觉着那个她想要得知的真相,远比她猜测的要重得多,也更难接受。
      “倘若哪天不得不做这个选择,姐姐会选瑜儿的。”
      比起池瑜,旁的任何人或事都没那么重要。
      她可以失去很多,但那其中不能有池瑜。
      “瑜儿要相信姐姐,姐姐说过会一直护着你的,绝不会食言。”顾妧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池瑜的头,声音温软地宽慰保证道。
      池瑜鼻头一酸,眼睛里瞬间又氤氲了水汽,哽咽着说:“阿妧还记得前两日我同阿妧说,阿妧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没有对不起我么。”
      “嗯,姐姐记得。”顾妧温声应她。
      “阿妧,你不是我的苦,是我这十余载以来唯一的甜。”池瑜吸了吸鼻子,声音又低又涩,“方才打晕阿妧的人,曾是我母妃的侍从,他告诉我的种种,我会一一都告诉阿妧。”
      忘了具体是多久,大概是在先皇驾崩后两、三载左右,连鸢就以那般面无表情的姿态出现在她的寝殿里,吓得她下意识就想放声求救,她以为他是刺客。
      连鸢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同她解释自己曾是她母妃的侍从,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这么迟才来保护她。
      她自然是不信的,就让连鸢证明给她看。
      连鸢给了她一个香囊,说是许多年前她母妃赏赐给他的。
      那针脚有些歪斜,比起她皇兄身上那个要生疏许多,不过还是看得出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显然眼前这个人的确跟了她母妃多年。
      那时连鸢还没有名字,或者只是不愿告诉她,说唤他无名就可以了。
      她觉得人若没有名字,逝世后便没有归宿,所以她给他起名连鸢。
      看不出来连鸢高不高兴,只是由着她叫,反正除了她,也没人会叫他了。
      连鸢说他还有些事没有完成,不能常留宫中候着她,也不要让旁人得知他的存在,这样往后若有需要,他还可以瞒过别人的耳目帮她。
      离开前连鸢留了本古籍给她,让她闲时偷偷练练,倘若有个什么意外,至少她还能安身保命。
      在那之后她很难见到连鸢一面,他极少来宫里,似乎是真的很忙,只是固定一段时日来确认一下她是否安然无恙。
      直至两三载以前,连鸢来找她,说查了多年的事终于有了些眉目。
      他本不想告诉她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只是实在别无他法,凭他一人想替她母妃查明真相太难了。
      她不明白连鸢的意思,明明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却成了她无法理解与接受的话语。
      连鸢说,她母妃并非只是因为生她时大出血而薨逝的,而他父皇也不光是因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才驾崩的。
      他们的伤因为一种毒,永远都不可能痊愈。
      那是万俟(mò qí)族独有的秘方,毒性特殊,无色无味银针也无法探别,也正因为如此见效慢且不致死,只是会慢慢蚕食中毒之人的身体,让人外强内虚受不得严重的伤,一旦大量出血就会导致淤积在体内的血气泄散,久不能愈,哪怕用再珍贵的药材也没有用。
      起初他只是觉得蹊跷,毕竟自家主子的身子向来康健,每日也得悉心调养,怎么都不至于突然早产,且在生下小公主后血崩不止薨逝。
      只是他偷偷查了几载都一无所获,直到先皇受了重伤回朝后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这种毒太过罕见,他也只是曾因师父口中稍有提及,才有幸得知一二。
      此毒不传外人,只有本族人才能知晓秘方,所以这件事必然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皇帝的膳食汤药都是需得经过层层把关的,他逐一排查有关的人,却都没有问题。
      唯有一个他绝不会去怀疑的人,他不曾查过——
      太子池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阿妧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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