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成恶毒白雪公主的继母》阿拉斯加拉雪橇

13、巨魔大小姐

　　我是没用的非战斗人员，被安置在巨树后的一块儿空地上。
　　雷克斯本想给我施个防御法阵，但因为我是魔法绝缘体，法阵对我不奏效，他只好作罢，吩咐我躲在这里不要乱跑。

　　兵器和巨魔的躯干碰撞的声音在林间回响，我时不时探出头，了解一下当前的战况，看看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活。

　　这两段连续的战斗对玛利亚的状态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他顶着主角光环，提剑砍倒了好几只巨魔。不过巨魔恢复能力很强，看起来明明已经受了致命伤，却能在大约几分钟后，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迟早要死。
　　但我就是一个21世纪的普通社畜程序员，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他们。
　　而如果是真正的克劳迪娅的话，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个强悍辅助，攻击防御治疗法术一应俱全。

　　我唉声叹息，毫无意义地躲在角落里无病呻吟。这是我一直以来最习惯做的事，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就算像现在这样，穿越到异世界遇到主角、做一个不切实际的英雄梦，我也只能干巴巴地做个看客，连自己的生死也不能决定。
　　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没什么不好。
　　活一天有活一天的精彩。

　　我胡思乱想着，把手放进口袋里，忽然感觉里面的小水晶散发着一点温热——那是先前魔镜给我的、紧急联络用的水晶，不过我和玛利亚他们关系处得还算不错，他们没有要弄死我，所以这水晶一直没有用到。我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
　　我抓住那块水晶，上面的温度却消失了，也许刚刚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说起来，现在是不是那种可以叫魔镜来救救我们的紧急情况呢？不过，她像这样擅自离开规定区域的话，会不会受到严重的处罚？
　　那块水晶颜色暗淡。我看着它，精神有些恍惚。我最近注意力总是不太集中，站在这里都有一种在玩情景游戏的错觉，
　　我对着水晶，好像对着游戏界面，有两个选项：召唤魔镜、不召唤魔镜。
　　于是我选择了前者，我握住水晶，对着它低声说，兰米尔，你方便吗？

　　这问的什么屁话，她是行动受限的精灵，肯定是不方便的。
　　水晶似乎又有些发热，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捂得。
　　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的请求，但没等她给我回应，巨魔似乎发现我了。

　　不如说是“找到我了”——那个先前趴在车上看我们的古怪女孩坐在一只极其可怖的巨魔肩上，从我被安置在这里开始，就好像一直在找什么。
　　大概率是找我，可能是想先挑一个最无脑的来杀，或者拿最无能的一个做人质。

　　啊哦，现在看来不是要人质，是要直接杀我。以及，兰米尔可能没听到我的呼唤，但我没有机会再问她了。
　　巨魔一拳砸烂了我身旁的树干。

　　这猛烈的攻击让地面都晃动了，我趔趔趄趄站不稳，心思却还是跟着那几只惊飞的乌鸦一起，乱窜到了密林外的天际。

　　雷克斯听到动静，赶忙猛退一步，朝我这边赶来。
　　眼见我躲闪不及、小侯爵的脚步赶不上巨魔朝我挥下的双拳，我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脑袋——这回肯定完蛋咯。

　　但我呆呆地缩在自己手臂之间，半晌没感觉到疼痛，照理说死亡不应该是这种感觉。
　　“克劳德！”雷克斯喊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朝他走，远离危险源。
　　但雷克斯也只是喊了我，没有其他举动。他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愕。
　　我顺着他的眼神，缓缓回头，才发现那只发动攻击的巨魔已经消失了，地上只有一个初高中年纪的少年，双手半举在空中，直愣愣地看着我。
　　看上去，大概，是我让那只巨魔消失的吗？

　　在场众人都停了下来，对这幅场景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那个女孩从巨魔肩膀上走下来。我大致能猜到，她就是那个什么“巨魔之子”，艾米丽·坎贝尔。艾米丽缓缓走到我身边，开始观察我。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我看她好像甚至有点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刚刚那下给气得——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叫…克劳德？”她的声音也发颤，像是在哽咽。
　　我往后挪了几寸，在心里祈祷这位巨魔首领别立刻变身成巨兽，把我给打成泥巴。

　　雷克斯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冲到我和艾米丽之间，手指搭在剑柄上，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我心想，这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于是我撑着站起来，退得更远，免得阻碍到小侯爵。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艾米丽没有进攻。
　　她眉头微蹙着看向我，嘴角扬起一个有些苦涩的弧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都退下吧。”她抬了抬手，十足的大小姐腔调，完全没有我误认为的那副悲情模样。其他巨魔面面相觑，而后都遵从她的意思，变回了人类身躯。

　　她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但我和雷克斯都没有松懈。

　　“别紧张，骑士。”艾米丽伸手按了一下雷克斯的肩膀，绕到我跟前，“嗨，你叫克劳德对不对？”
　　我觉得有些惊悚，脖子僵硬得几乎动不了，只好眨眨眼表示回应。
　　“这件事真奇妙。你也看到了，我们一族有两种形态。刚刚战斗时候的巨魔形态和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她手指晃了晃，“但是，巨化虽然也是魔法，却绝对不可能靠其他魔法师的法术解除，你明白吗？”

　　“可惜我们这位‘魔法师’有些超出您的想象呢。”玛利亚收了剑，似笑非笑地抱肩挤到我们之间，“顺带一提，小姐，轻举妄动的话，您现在就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啊呀，我无意与殿下为敌。”艾米丽摊开手，欠身行了个招呼礼，“方才我们尚不能确保殿下的立场，贸然袭击实属无奈，实在是失礼了。”

　　玛利亚俯视着对方，语气倒也还算友善，“然后现在能确保了？”
　　“不能，但我单方面决定和你们做友军了，你们最好同意。反正也不会吃亏嘛。”她扬着脑袋，目光斜落在我身上，“我刚刚在你们车顶的时候，明明是用了隐身术的，你却能看到我——所以说，魔法对你不起作用吧？”
　　我点点头。
　　“但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你会让魔法直接失效，就像刚刚解除爱德森的巨化那样。这样的能力，对那个老不死的昏君来说是致命的。”
　　哦，爱德森是之前险些要了我的命的巨魔少年。

　　艾米丽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瞪了玛利亚一眼，“你这人！你们来这里，是故意这样引我上钩？”
　　“不要对皇室这么不敬噢。”玛利亚面不改色，“我们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巧合而已。”

　　“得了吧，巧合？殿下那么聪明——哈，我不和你无谓地拌嘴。”艾米丽嗤之以鼻，顺便招呼手下的巨魔，为我们准备新的马车，“不管怎样，我们有着相同的愿望吧，殿下？”她的声音略微冷了下来，“那无比迫切的，鲜血淋漓的愿望。”
　　她的表情好阴暗。
　　虽然玛利亚也一直很阴暗，我早就该习惯。

　　我转头去看玛利亚，这时他的表情却罕见地平静。
　　他扬唇一笑，说道，“看来并不十分相同呢，我并不十分迫切。”
　　“怎么可能……国王因为毫无意义的原因，追杀了你很多年吧？”艾米丽眼里带着鄙夷，“他多活一天，你就要在地狱里煎熬一天。”

　　“是吗，也许如此。”玛利亚云淡风轻，“不过从最终结果上来看，我们都想要杀死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是自然。”艾米丽咬牙切齿，“你只要和我合作，击败国王的军队，根本不在话下。”
　　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完全暴露本性、抛弃礼节和敬称了呢，巨魔大小姐。我在心里腹诽。

　　“不过，你确定我们立场相同吗？菲利普根本不敢对你们出手。”玛利亚舒了一口气，盯着艾米丽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没有什么温度，“在我看来，你大可以远离帝国的一切，过正常人的生活。”
　　“您完全不必怀疑我！”艾米丽喊道，“我告诉您吧，那个罪恶滔天的昏君，在魔法战争结束后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当时正是替天行道的好机会！他原本打算杀害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巨魔族人，我的母亲得到这个情报后，曾经派巨魔一族最强的斗士去刺杀他。但他虽然病入膏肓，魔力却竟依然存在，甚至越来越强，刺客根本无法近身。实在荒谬。”她垂下眼，轻轻笑了一声，“我的家人，之后也被他下毒杀死了。”
　　“我这些年想了很多办法，却只能让同伴白白送死。”她抬头看我，“我和殿下，其实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吧……唯有抓住这个机会殊死一搏。”

　　艾米丽的声音对我来说很有感染力，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我心里莫名涌起一丝自我满足。她的意思也许是要我破解国王的魔法，方便他们刺杀国王。
　　我好像一个重要的人一样。这种感觉让我想起我年幼时，因为功课完成良好而被老师点名表扬的场景。
　　就好像我在少年漫画里做了一回主角似的。

　　怎么可能呢，我笑着否认那些想法。我不可能自我陶醉很久，那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毕竟我是个灵魂早已腐朽的社畜青年，早就过了那个年纪。

　　这时候马车来了。玛利亚没有回头看我们，径直踩上台阶，毫不客气地上了马车。

　　“殿下，你一定可以明白的，我必须杀死菲利普。”艾米丽看着他，双拳紧握，眼里露出坚毅和悲怆，“不然我一闭上眼，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和那些无辜的百姓、枉死的族人！”她跳上马车，坐到玛利亚身旁，语气有些急切，“你是皇女，本就担负着拯救国家的责任，一定也和我想法相同吧？”
　　玛利亚眯眼笑了笑，绕开了对方的重点：“这你说错了，作为预备盟友，我应该和你讲明白——我并不是皇女。”
　　是利用魔法男扮女装。
　　说着他抬起手臂，又放下，大概是解开了自己的伪装，虽然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

　　艾米丽也不太吃惊，也没有再深究“皇女的责任”这个问题。也许玛利亚相关的各种传闻在所有反叛者之间都有流传。

　　巨魔的大小姐现在看起来有些困倦了。
　　于是之后的几分钟里，也没人再讨论什么时代大任的话题。

　　玛利亚一直看着窗外，难得地一言不发。

　　.
　　“接下来一段路有些危险，我可以送你们到森林尽头。”艾米丽低声开口，“我这几天先处理好族内事务，等你们回到自己的地盘，再来联系我就好。”

　　玛利亚眼睛是还对着窗户，“我们的盟约算是达成了？”
　　“当然。”艾米丽靠到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恭喜你们，能获得我的支持。”
　　“您可以送我们一瓶酒，好让我们现在庆祝一下。”玛利亚不无讽刺地回话。
　　艾米丽没理会。

　　我看了看他们，小声地多嘴，“森林的另一端是什么地方？”

　　艾米丽声音闷闷的，回答说，“是罗西公国，巫师一族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