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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她怀过孕? ...

  •   邛阿桂脑仁疼的要死,情绪到了,他一时也有些失控,嗓门不觉拔高不少:“什么事她有错?难不成,她同着你们一起把玹儿卖了,她就对了?她是玹儿的亲娘,虎毒不食子,她不肯同意才是对的!”

      好家伙,多少多少年了,没听自家老爷们儿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且还是起着高腔一口气说这么些话。

      不仅年善喜一时有些被镇住,其余一干鬼等也被镇住。

      唯一没被镇住的殊央静默观察邛阿桂。

      她听那个破系统说过,邛阿桂不是胎里鬼。

      所谓的胎里鬼,是指由鬼民所生的鬼胎。

      这个邛阿桂不是鬼生的,是人生的人,是在死后进入的冥府。

      据说,他初来冥府时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得了本家一位做鬼差的老祖宗的济,接了那位老祖宗在冥府的公职,就此不再入轮回。

      之后不久,他就被招赘到了年家。

      殊央之所以觉得年家复杂就是在此处。

      年家就像是座金字塔。

      金字塔顶端,是年家老祖,年袁氏。

      年袁氏的丈夫年大已死了好些年,所以,年袁氏是个相当相当老又相当相当……不老的寡妇。

      金字塔二层,是年大与年袁氏所生的三个儿子。

      长子年应平,次子年应达,三子年应驰。

      年袁氏喜欢大家大族的做派,所以,直到今日,三个房头都未曾分出去单过。

      只是她那个次子年应达因着些缘故在城中有了公职,便在那里娶妻生子,除了逢年过节极少回来。

      再往下就到了金字塔三层。

      与老大年应平两儿两女不同,老三年应驰膝下就只有年善喜这一个女儿。

      年袁氏向来偏疼小儿子年应驰,当初愣是力排众议,非但没允许将老大年应平的儿子过继到年应驰膝下,还顺遂了年应驰的心意,为孙女年善喜招了个女婿来家。

      这个女婿,就是初来冥府不久、急需拿个冥府户口的邛阿桂。

      故而,邛阿桂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十分尴尬。

      继而,他所生的儿孙在这家中的处境也免不了尴尬……

      一番悄悄观瞧下来,殊央觉得头发花白、一脸沟壑沧桑的邛阿桂老的过于快了些,毕竟,鬼民可是比凡人长寿多了。

      “六郎死的早,房中就留下了三根苗,哪怕全家老小都出去做花子讨食吃呢,也不能起卖孩子这种天理不容的念头!”

      ……好、好家伙!

      年善喜气险些没抽上来。

      她记得,她记得她家老爷们儿上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是那个贱货死的时候……

      好啊,好啊,这些年过去,总算又让她听见了。

      蓄势、蓄势,随着胸脯子一起一伏,等年善喜再张口,便是如同一座大火山在殊央面前喷发了般。

      “他死的早那是他命短,跟俺有啥关系?是俺偷偷给他喂药了,还是俺让人推他下井了?你如今同俺说这话是为着啥,还不是为着那个死了的贱人?你心疼那贱人你也拿绳把脖子往房梁上一挂,找她去啊!你今儿个不去找她,就是你没种!”

      邛阿桂羞愤交加。

      讲究卖孩子的事呢,怎就扯到那上头去了?

      试图跟浑鬼讲道理真是愚蠢至极!

      要是换做平时,他早转身就走了,可今日,无论如何也得灭了卖孩子的念头。

      “我是在说你们要卖玹儿的事,你甭往别的事上扯。”

      “哎呦俺的天呐~活不了了~俺可是活不了了啊~~~”

      年善喜的突然就地一坐,双手边拍打大腿边仰天大嚎的模样,着实看乐了旁边的殊央。

      鬼才啊!

      乖乖,可惜了了,可惜了了,那几个丫头没在身边,错过了好一场精彩大戏。

      某系统于暗中忍耐不住了:【宿主,您可知这女人骂的短命的是谁?】

      系统的意思是,难道你就不该为你早死的“丈夫”出出头?

      它感觉,自打昨日见识过年善喜的泼妇风采后,它这个宿主对这个鬼户人家就生出了别样兴致……

      【不重要。】

      【您又可知她骂的贱人是谁?】

      【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让孤先将这场戏看过瘾了。】

      【宿主,请您注意一下您如今此刻的身份。】

      【啊?啊。】殊央烦死这破系统,但又没本事与之抗衡,能做的只有顺其心意行事,【孤这不是在等合适的切入点嘛,马上、马上。】

      地上,年善喜兀自干嚎,谁敢上前去拉,必然会被她推搡开,“你个天杀的,你这哪里是为了卖玹儿的事,你这是为着玹儿是那个贱人的亲孙子,这才来家跟俺闹的啊~”

      “俺这是动了你的逆鳞了啊~想俺如花般的年纪,往俺家来提亲的媒婆都能踏破门槛子,俺愣是选了你个没户口的啊~俺知道,俺是被你利用了啊~有了户口你就活泛了花花肠子了你啊~当初是俺眼瞎了啊~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大开眼界中的殊央分神瞅了一眼邛阿桂。

      她总算明白了,对方是为何早衰至此了……

      眼瞅着邛阿桂已经面色灰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殊央突然张了口:“怎么,时至今日,还有谁要动那卖我儿子的心思?”

      这一句问话,嗖的,让年家大房头人等都变了脸色。

      就连年善喜也不哭不嚎了,猛然扭头仰视向身畔。

      大抵是回想起昨日殊央对付那个白嫲嫲的手段了,她慌忙挪动屁股离殊央远了些。

      就在昨天,殊央的散魂被凝聚,然后遭绑架。

      当那个始作俑者的三姑六婆系统告知她有个儿子在冥府时,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她怀过孕?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人家破系统有能耐,总有法子让她相信那是事实。

      再接下来,当得知自己的儿子即将要被贩卖时,当即她就怒了。

      虽说躯体已不存在,勉强被凝聚起的魂也残破不堪,但她这一怒,星云都为之变幻,山河更为之战栗。

      就这么着,她穿入了范如玉这具鬼躯。

      昨日的具体情形是,范如玉已病的奄奄一息,而就在此时,身为婆婆的年善喜带着大房头的年三郎来抢鬼。

      抢的是年玹这个小鬼。

      目的是要将年玹以四百两银子的价钱卖给卖掉。

      范如玉岂是个傻的?

      莫说是如今这糟烂年景了,就是放在那年景好时,满打满算买个齐全孩子都花不了几两银子。

      而如今,却有人家肯花费四百两的天价来购买她生的这个被四邻八村传成是灾星的小儿子。

      这里头,指定是有猫腻的。

      她拼死挣扎着病躯要拦阻,而就是这一拼死,也就真的拼死过去了。

      她就那么一头栽倒在了土炕前。

      别看年玹年纪不大,心眼却灵透,趁大家正被惊的无主之际张口狠狠咬了死抱着自己的年三郎的胳膊一口,年三郎吃痛松手,他便跳下地,跟亲哥年玦一起扑在了范如玉的尸体上,哀哀哭起娘来。

      儿媳死了,做婆婆的年善喜简直不要太高兴。

      神天老爷呐,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这一天了!早知道来这么一出就能让这烂货断气,早这么办不就成了!

      烂货死了,再拿烂货养的灾星崽子换几百两银子花花,啧啧,日子不要太滋润哦。

      好险好险,年善喜差点就将欢快的小曲儿哼出嗓子眼。

      突然,她想起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来。

      也不管地上的儿媳尸体,更不管嗷嗷哭娘的孙子,她打了鸡血般连鞋子都顾不上脱爬上炕去,撅着腚就是一通翻箱倒柜。

      翻找的结果,并未让年善喜得到满足。

      除了两块做鞋面的粗布布头,竟连一件头面都没有,最值钱的便是十几枚铜板。

      她怀揣东西一边下炕去,一边恶狠狠剜视向儿媳妇的尸体,“败家的货,怕是将东西都贴补给不相干的汉子了,怎就至于穷成这般!”

      下了炕,她弯腰一把扯下范如玉头上那根嵌银木簪子,而后指着炕上的破席,大将军般威风凛凛的下达指令,“过会儿拿这个把她卷吧卷吧扔老坟圈子去,真她娘的晦气!”

      继而她便又朝着被年玹咬了胳膊的年三郎努努嘴,示意继续。

      年三郎得令,忙过去将年玹再度掳入怀中。

      见此,连素来老实的年玦都发了狠,离了亲娘的尸体,用力去撕打抢夺。

      可怎奈,俩孩子年幼,又加之常年营养不良,根本不是个常年在地里刨食的壮劳力的对手。

      旗开得胜还有意外收获的年善喜春风得意,打头带领着要出门往上房屋去复命。

      不曾想,前脚刚抬起,还不等落在门槛外呢,就被她硬生生撤了回来。

      门外,四五斤重的剁骨刀被年仅五岁的年景儿拎在手里,竟丝毫不输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救阿斗时的气势。

      “我娘是死了。”稚嫩的童音里掺杂着与年龄不符的丝丝阴沉,镇定非常,“可我还活着。”

      “今日,谁敢动我小哥一根手指头,我便活劈了他。”

      乖乖!平日里连冥君老子都不怵的年善喜此刻竟被唬的眼角直犯抽抽。

      可那又怎样呢。

      她是谁啊。

      她是远近闻名的年善喜啊。

      她还能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拿捏住?活天大笑话嘛不是!

      “小王八犊子的!你这才多大个丫……”

      “旁人自然都是小王八犊子,就唯独您是大王八犊子。”

      “……”哎呀妈!一口气噎在喉腔里,年善喜差点嗝屁当场。

      多少年了,不管是她为闺女的时节,还是成了亲做媳妇做婆婆做奶奶的时节,莫说是在家里,就是放眼这四邻八村,谁曾敢要过她的强?!

      如今可倒好,她竟被个黄毛丫崽子这般当众对呛!

      “这可真是啥样娘生啥样闺女!这小×崽子的娘活着前就不是个好货,这小×崽子要是不随根儿那岂不是岔了种!”

      年善喜嘴巴毒,毒起来便如同那冥河的水,黑压压的没边没沿不说,男女老幼牲畜草木就没有能够放过的。

      “啥样娘生啥样闺女?”忽的,年景儿眉毛一挑,瞟向旁边那个挽着年善喜胳膊的姑娘,“奶在这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恶,那姑,你作为奶的闺女,是岔种,还是没岔种呢?”

      ……好家伙!

      “娘!她、她……!”搀着年善喜的年银钏一时被气的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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