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阿飘狗血实录》三两夭

27、她其实……

　　年玹似乎有些怕，躲开姥姥的双手，习惯性往旁边的年景儿身上依偎去。

　　范宁氏带泪的双目随之移动到自己唯一的外甥女脸上。

　　年景儿在同她对视瞬间后没有选择替自己的小哥做出回答，而是看向了殊央。

　　真想戳瞎自己双眼的殊央于心中暗翻一个大白眼，扯了些笑道：“是的，娘。”

　　范宁氏闻言，本想伸出手去摸摸年玹的小脑袋瓜，但见年玹怯怯的愈发往年景儿身后躲去便撤回了手，一面扯了自己的帕子揩去脸上泪水，一面长松一口气的道：“好好，孩子没真被卖了就好啊。”

　　这一语，不仅惊到了年家老小，也惊到了殊央。

　　范家居住在离此五百里有余的缙城，怎会知晓这件事呢？

　　就在众鬼面面相觑之际，范宁氏已在儿媳范云氏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等再开口，便稳稳端起了范家主母的风范，“如玉，你和孩子们都起来吧。我同你爹在得了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往这赶，今日，我们要同你公公婆婆好好谈谈。”

　　这显然是来给自己的女儿撑腰做主的啊。

　　“爹、娘，我公爹不在家，至于我婆婆……早就死去多年了。今日二老来的着实巧，这不，我们刚刚将家分完，有那工夫见他们，倒不如咱们多亲热亲热呢。”

　　分家了？？？

　　范家一干鬼等意外万分……

　　。

　　入夜，殊央娘几个已出现在逄城一家酒楼里。

　　包厢内，范如玉的娘范宁氏不停的往三个外孙碗里夹菜，“多吃些、多吃些。”

　　范如玉的大嫂也忙着不停的往弟妹范如玉碗里投喂，“小妹，赶紧吃，就你现在瘦成这样，得亏是你二嫂没跟着一起来，不然非得动了胎气不可。”

　　“二嫂可好？还有多少日子分娩？”

　　“日子刚好在年根上，今年过年啊，咱家可是要好好热闹一番了。”

　　旁边又伸来一双筷子，将夹着的一大块红烧蹄髈放入她碗中。

　　殊央抬眸看去，绽笑道：“谢谢二哥。”

　　范老二没抬头看她，只是嗓音有些沉哑的“嗯”了一声。

　　范宁氏闻言瞥了眼自己的小儿子，不禁略微泛红了眼圈。

　　自小，她这个小儿子与她的女儿感情最是深厚，今日这一见，怕是再多说下去，她这个小儿子就得绷不住哭了……

　　殊央的视线先是落在范老二脸颊上那条长长刀疤上，而后顺着往下……

　　依着范如玉的记忆，范老二吃饭该用右手才是，如今用的却是左手……

　　范雄发现了女儿落在自己二儿子低垂在身侧的右臂上的眼神，没好气的沉声道：“都先吃饭，有什么事都等吃完饭了再说。”

　　殊央闻言，本着替范如玉赎罪的心情，忙乖巧埋头吃自己的。

　　范云氏瞅一眼公爹那脸色，冲坐在对面的丈夫范老大吐吐舌，再不敢多言。

　　范如玉的娘范宁氏细心留意着，自己这三个外甥虽打小未曾吃过几顿饱饭，如今面对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竟都没有不顾仪态狼吞虎咽，而是都吃的极为斯文。

　　如此瞧来，还是自己闺女教导的好。

　　相较起来，范宁氏最为心疼的便是差点被卖掉、长不大的年玹了。

　　她不停的往年玹碗里夹吃的还不觉满意，最终干脆侧了身子亲自喂了起来。

　　这不禁让殊央在旁暗暗拧了眉头。

　　她瞧着，她这亲儿子明显对姥姥愈发亲昵起来……

　　她心里就纳闷了，这可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就独独外着她这个亲娘呢……

　　是啊，人家年玹自然喜欢他姥姥了，不为旁的，就因为他感觉的出，他姥姥在喜欢他的同时，也一样的喜欢他妹……

　　渐渐的，饭桌上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微妙的根源出在范雄的那几个孙子身上。

　　范家阳盛阴衰，范雄这一辈，好歹除了范老大、范老二这俩儿子外，还生了个女儿范如玉。

　　而到了范老大与范老二兄弟俩这辈，女娃的影子算是彻底断绝了。

　　范老大的媳妇范云氏生头一胎时还好，说是生了男娃，范雄与范宁氏老两口乐的嘴都快歪了。

　　毕竟香火得以传承了。

　　等范云氏生下第二胎，听闻还是个男娃，老两口反应也还算乐呵，只是脸上的笑容周正了许多。

　　等范云氏生下第三胎，仍旧是个带把的，这若是放在其他人家，必然得高兴的烧香谢神佛，可是，老两口在闻听后……

　　也还好也还好，反正儿子媳妇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于是，范云氏的第四胎就如约而至了，结果……

　　庆幸就庆幸在范家老两口是那种有修养，且十分体谅儿媳的，愣是强撑着笑，没让坐月子的儿媳觉察出他们的失望来。

　　而就在他们不得不将希望又加注在儿媳的第五胎上时，冥间的计划生育政策下来了……

　　好好好，一个儿子不行，咱家不是还有一个嘛。

　　如此一来，所有压力就都倾倒向了范老二两口子身上。

　　晚婚的范老二不得不为之头秃了啊。

　　冥间新政策，为遏制冥间人口急速扩张，导致土地与其他各种资源告急，只准许两口子生两个娃。

　　就两次机会啊，哥他四次都没中标一次，凭啥让我两次里非中一次不可，这不公平啊。

　　压历山大，压力山大，不仅范老二觉得压力山大，就连范老二的媳妇柳氏也为之愁苦了。

　　这一愁苦不打紧，一愁苦，越不想要啥越来啥。

　　于是，范雄老两口最小的孙子范哲就这么来报道了……

　　有了范哲这个儿子后，无论范雄老两口再怎明着暗着催促，范老二两口子也不敢再拿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冒险了。

　　不去冒险，那还有希望存在。

　　一旦冒险失败，那希望就彻底绝灭了。

　　而之所以在等到儿子范哲十五岁后，范老二夫妻两个会动用了唯一的这次机会，怀上了二胎，是因为……

　　此次来逄城，除了怀着孕的柳氏，范家是全家出动的。

　　所以，这一桌子的男鬼，吃着吃着饭，心思就都慢慢不在饭上了。

　　从范雄到范雄那两个儿子年老大与年老二，再从年老大与年老二到年老大与年老二的那五个儿子，八个鬼，八对眼珠子，齐齐落在了年景儿身上……

　　咕咚，也不知是哪个没出息的吞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吃女童的癖好呢……

　　“妹妹叫景儿……是吗？”为首的范大郎率先发出套近乎申请。

　　年景儿抬头，平静与之对视，“是的。”

　　这表妹，大方，不憷场，做大表哥的表示很喜欢！

　　“景儿，年景儿，好名字好名字，妹妹这名字起的有意境！”

　　一个大老粗还懂得什么意境不意境的，范老大忍不住斜了自己的二儿子一眼。

　　已然放下筷子的年景儿又注视着自己的二表哥，语气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谢谢。”

　　表妹同自己说谢谢呢！说谢谢呢！

　　天哪，这可真是苍天眷顾呐，我范二郎还以为，这个梦想得等到自己成婚后才能实现呢！

　　范家从老辈起就有个传统，晚婚。

　　莫说是范二郎了，就是范大郎也是今年才开始议亲。

　　“来，妹妹吃这个水晶虾仁，这个最是好吃了！”范三郎隔着十万八千里伸长胳膊往表妹碗里送殷勤。

　　“不！妹妹吃这个糖醋里脊，酸酸甜甜的，最是适合女娃娃了！”范四郎不甘示弱。

　　“妹妹别听他们的，他们夹的都不好吃，吃哥哥我夹的。”最年少的范五郎是范家五个孙子里，长的最像范雄的，虎背熊腰、粗眉大口，早熟的样貌让他瞧起来倒是与他堂兄范大郎像是同年。

　　平日里向来说话粗豪的他，如今不但软和了声音，还弯弯着一双眼睛，极近……谄媚。

　　“够了！”范老大忍无可忍的发飙了，“一个个的像什么话，也不怕把你们妹妹吓坏了！”

　　就在范家五个二郎讪讪收起各自的殷勤之际，一个变脸，范老大便满面堆笑，慈眉善目伸出了自己的筷子，“外甥女啊，想吃哪个跟大舅舅说，大舅舅给夹。”

　　对面，范老二刀疤脸杀气隐隐。

　　大哥，大哥你当兄弟是死的吗？

　　大哥，大哥你有本事朝兄弟脸上看一眼，信不信兄弟跟你当街单挑！

　　“谢谢舅舅同几位哥哥。”

　　“诶，好孩子。”

　　“不谢不谢哈，是哥哥应该做的。”

　　“都是一家人，谢啥，见外了见外了啊。”

　　明明就是一张疏离冷漠的脸，怎么就那么招人疼呢？

　　观瞧着这一切，殊央手中筷子都快被攥断了！

　　“玦儿啊，来，吃个大鸡腿。”

　　始终面色不佳的范雄的突然发声，让原本的一桌子欢声笑语陷入死寂。

　　“谢谢姥爷～”论起甜度来，在座哪个能比得上殊央的好大儿年玦。

　　那一个灿烂笑容加上软糯糯的声音，瞬间融化了范雄脸上维持了一晚上的冰霜。

　　伸出熊掌似的大手往宝贝外孙的小脑袋瓜上一搭，范雄慈祥满目，“好孩子，吃的饱饱的，待会儿跟姥爷出去逛夜市去。”

　　“姥爷您真好～玦儿真喜欢姥爷～～”

　　已经将外孙年玹抱入怀中的范宁氏，一面细心投喂着怀里的娃，一面拿奚落的眼神瞅向已然乐的满脸开花褶子的自家老头子。

　　完喽，范家大倔驴彻底沦陷了喽。

　　这么容易就彻底沦陷？怎么可能！你当老子是你个容易心软的老婆子啊，老子可是行走江湖人送外号铁面霸王的范雄范大爷！

　　终究的，范雄范大爷多年打下的毅力终究败在了渴望要个孙女快渴望疯了的念头下。

　　一个没克制住，他就将面前的另一条鸡腿递了出去。

　　年景儿看一眼碗里多了那根鸡腿，而后用冷静无比的视线与她姥爷那双透着虎豹雄威的铜铃大眼睛对视上。

　　嘿，这孩子，竟然一点都不打怵……

　　“谢谢姥爷。”

　　外孙女的这句谢虽平淡的听起来很是缺乏亲情，可范雄一个激动，险些崩了老泪，“乖宝，想吃啥，跟姥爷说，姥爷再给夹～”

　　范家老大：“……”

　　爹您能不能想点新词儿，这话，儿子刚刚说过了。

　　还有，就您这语气，一听就是五郎的亲爷爷……

　　殊央瘫坐于椅子上，仰头无力问房顶：【这小妮子是不是你专门派来气孤的……】

　　【她其实……】某系统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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