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辉和他的爱情》怀二王今

4、诗意鸿沟

　　趾辉面对肖萍的坦诚，其事若无，他原本就没有抱着任何期望，也没有任何野心，他就一农民的儿子，能够改变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命运就已经很满足了。
　　肖萍可不一样，她总是很害怕别人知道她家庭的苦难，这苦难如同衣袖遮住的伤疤。因此，肖萍刻意的和趾辉保持距离，彼此都高度默契的冷静着，没有见面，更没有电话联系。
　　整整一个星期，趾辉除了正常的工作，晚上回到家开始写诗，有一天晚上他在□□上发了一首《我只是一个守夜人》的诗。
　　夜未央，夜苍茫
　　儿时的月亮，挂在水中央
　　四顾茫茫
　　屋后的森林，里面有豺和狼
　　梦，安然无恙

　　夜未央，夜清凉
　　青春的月亮，挂在西北方
　　荒地的白桦树，皎洁如光
　　猫头鹰在歌唱
　　梦，安然无恙

　　夜未央，夜张扬
　　心中的月亮，挂在平远的石桥上
　　砖厂的板栗树，异常粗壮
　　摇曳着生命的理想
　　梦，安然无恙

　　夜未央，夜凄凉
　　如今的月亮，挂在梦想的肩膀上
　　美丽的红裙子
　　拴在现实的大树上
　　梦，安然无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只是一个孤独的守夜人
　　守在天亮的门口，仰望星光
　　只为，让月亮尽情地发光
　　梦，安然无恙

　　肖萍第一时间看见了趾辉在□□上发的诗，激动不已，她读了一遍又一遍，一字一句，她完全读懂了趾辉的心。趾辉接受了她的全部，愿意为她做一个守夜人，让她尽情的发光。肖萍是爱趾辉的，她爱的就是趾辉的才华横溢。
　　作为回应，肖萍也写了一首《梦之诗》发在说说上。
　　庄周的蝴蝶，掠过心脏
　　梦每天晚上拜访，我欣然接受
　　这个春天，夜的精灵，翩翩起舞
　　纷繁的世界
　　有谁能够日日梦见心爱的郎？

　　雨滴的声音，像极了灵魂的咳嗽
　　滴落在朦胧的眸子上
　　把蓝色的极光，吸入大脑
　　做一个特效，置顶在明晚的月亮之上

　　我听见远方传来清脆的佛号
　　沿着城市的盲道，一路向西
　　终于把你变成了我的梦
　　夕阳西下，把你交给月亮
　　我张开翅膀，试图抓住命运的太阳

　　雨滴的声音，把我吵醒
　　我把梦托给夜莺
　　在深夜，用华丽的喙
　　为你吹奏一曲肖邦的乐章

　　趾辉在半夜看见肖萍发的说说，他第一次看见肖萍写诗，他惊讶于肖萍居然能够写出如此模样的诗，这不是他了解的肖萍，是一个新的肖萍。
　　趾辉久久不能平静，他移步窗前，看着宁静的夜空，若有所思，回了肖萍一首，这次他没有发说说，而是直接发在□□上。
　　我是一头拴在树上的水牛

　　清晨，我做了一个梦
　　我看见曾祖的坟头
　　开着一朵白花
　　那时候，我五脏六腑，晶莹剔透

　　黄昏，我做了一个梦
　　我看见仓央嘉措的手指上
　　流着鲜红的血液
　　那时候，我六神无主，眼睛混浊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看见一个白衣天使
　　撑着红色的油纸伞游走
　　那时候，我七零八落，魂不守舍

　　低垂的天空下，落英缤纷
　　墙角的煤炭里，野草青青
　　我听见父亲低沉的怒吼
　　我看见母亲泪如雨下

　　北边的大树上，拴着一头水牛
　　南边的大树下，也拴着一头水牛

　　肖萍沉默了许久，反复玩味，陷入沉思。她读不懂趾辉的三个梦，但是她能感觉到梦境的凄凉、压抑和无奈。
　　她回了一句：我就是那解开绳索的人！
　　贫穷是完全可以限制和压抑着一个人的想象的，它是深埋心底的一枚硬币，吐不出来，又排泄不出去。
　　关于肖萍的家庭情况，趾辉也禀告过母亲，母亲的回答非常简单，母亲说：买猪不买圈，只要你喜欢就行。当初我就是图你们家大田坝有田有米吃，才嫁给你爸爸，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爸爸，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五姊妹，我宁愿去要饭。
　　母亲的话深深刻印在趾辉的脑海里。几天来，他反复在回忆和肖萍认识的每一个细节，他理不清他到底喜欢肖萍什么，也许真的只是来自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拥抱，糊里糊涂的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肖萍，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趾辉知道了肖萍的家庭情况后，他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在趾辉看来，他只是一个站在地平线之下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依附任何外来的力量，他灵魂的最深处潜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卑和自尊。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真正的爱情和婚姻，他的一切知识都是书本上的一种阅读，他生活在城市的大学里，却从未进入过城市的心脏，也未感受过城市家庭的生活。
　　他和身边来自不同城市的同学之间有一道天然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四年的大学，他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学，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
　　他对城市人的唯一了解就是肖萍，一个来自遥远南方县城里的姑娘都曾让他望尘莫及，不敢轻易触碰……
　　沉默终究会被打破，生活还是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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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趾辉的灵魂一半深埋在泥土中，一半游离在城市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