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云入怀》六容居士

32、第 32 章

　　她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春季运动会，舞着折扇的王显也是身姿挺拔，动作利落。

　　顾之云神色暗了暗，瞥了眼身旁相机不离手的陆谭欣，又将视线投向王显。

　　最后结束的时候，他那根腰带依旧很不给面子，再次松动，垂了下来。

　　他不紧不慢地把腰带拎起，顺着自己的腰绕了一圈，在别进去的同时，突然抬眸望向顾之云所在的方向。

　　…像是抓住了什么珍宝。

　　王显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要不是班级方阵退场还是要踏步走，他就要把手举起来挥手了。

　　像个傻子。

　　顾之云脸上浮出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她怎么会来？

　　本以为会好长一段时间和对方没有交集，他心里甚至都做好了在京大再见的打算。

　　但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王显知道之前对思念的压抑全是枉然，徒留整个人漫上了难以言说的兴奋。

　　压下心里的激动与喜悦，在退场的时候王显抑制不住地用视线追寻对方的身影。

　　意识错乱之间，他甚至觉得顾之云是在对他笑着的。

　　他愣怔了一瞬，目光更加迫切，像是渴望在自欺欺人的细节里察觉到对方有意的证据。

　　顾之云没有再看他，甚至在发觉到他的目光之后就转移了视线。

　　她敛了神色，意识到王显的目光让她难以承受之后，选择了先一步离开看台。

　　陆谭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家好友默然离场，当下也是有些迷糊，只得跟了上去。

　　一直注意顾之云动向的王显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离开，眼见着最后一抹黑色衣角都消失不见，也没了观赏其他班级表演的心思。

　　这次的秋季运动会王显报了男子一千米，比赛时间则定在下午。本来上午的比赛就不多，他的朋友也大多数在下午比赛，于是王显干脆在学校里到处溜达。

　　心里存着碰见那人的心思，他的溜达都带上了目的性。

　　熟悉的停车地点并没有熟悉的车型，偶尔瞥见一辆相似的，还没等他激动起来就已经被他察觉到不一致的地方。

　　漫步到几乎走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他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一晃甚至都过了饭点，他匆匆去了外边的饭馆点了些吃的，扒完了饭就回了学校。

　　下午一千米比赛开始之前，王显依旧不死心地看了一圈，仍是没发现她的身影。

　　十五班的一些同学们在起始赛道旁边为他加油，林烨和许浩仁肩并肩，眼神里全是鼓励的意味。

　　王显抱以微笑回应。

　　发令枪响的那一刻，王显就干脆地冲了出去。

　　他这次比赛的竞争对手有一位体育生，起步速度也快，据说体能也不错。

　　王显只能堪堪落个第二的位次。

　　长跑的第一圈还能勉勉强强说我可以，王显的表情也能算得上是轻松，距离第三名也有一定的距离。
　　他之前的运动会没试过长跑的项目，但是平常体育测试的成绩也只能说是中等偏上。

　　王显不是特别擅长耐力跑的选手，第二圈就显得有些乏力了。

　　长跑真的可以说是对人体的一种考验，呼吸的频率都变得难以自控，身体的肌肉也开始疲乏。

　　每一步都好像在负重奔跑，踏在地上不再轻盈。

　　最后过线的时候，王显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速度渐渐放缓，沉重的呼吸声也越发清晰，林烨匆匆凑到他跟前，眼里的兴奋与担心交杂着。

　　“还好吧？”

　　王显不想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老王你第二呢，太厉害了。我专门留意了一下，第一那个体育生也没比你快多少，估计决赛还有你的份。”

　　一听这话，王显有些哭笑不得，当下就有些后悔的情绪漫上来。

　　“这…一场一千米就足够我用一生来治愈了，再来一次…来不了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后，接过许浩仁递来的矿泉水灌了一口。

　　“林烨寻你开心呢，一千米比赛直接全部计时的，一次比完就过了，再有决赛不是要人命吗？”

　　许浩仁乐呵呵地揭穿了林烨的谎话，拍了拍王显的肩膀。

　　“说点让老王你开心的事，刚才你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顾老师了。”许浩仁对着王显挤眉弄眼，说话的内容却是让王显为之一振。

　　“真的？在哪看见的？”王显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身上的负面状态都被驱散了，整个人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体育馆二楼吧，我就看了一会儿，一开始瞟到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王显立刻把视线投向了许浩仁说的地方，那里已经是空荡荡一片，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别看了，顾老师早走了。”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王显抿了抿唇，眼底有些失落。

　　“你第二圈快结束的时候吧…我没怎么注意。”许浩仁摊了摊手。

　　“不过老王，搞不好你有戏啊。”林烨笑得意味深长，说出来的话却让王显心情复杂。

　　林烨觑见王显眼里的好奇与自我否定，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我也看见顾老师了，你开跑没多久我就看见人家在那杵着了。我的感觉是，顾老师是来看你比赛的，当然只是感觉而已。”

　　王显心跳漏了一拍，脸上的表情难得地有些不自在。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把心里的期许压了又压，自我心里论证一番，还是觉得“顾之云来看自己比赛”这件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是…希望是真的吧。

　　他默了默，决定给自己燃起一点期待的小火苗，虽然那些小情绪在上次生日那天就已经熄灭了不少。

　　运动会结束的那个晚自习，陆艳芳再次强调了一下同学们高三学子的身份以及即将到临的一模考试。

　　一番言语教导让同学们收收心神之后，她把王显喊出去谈话。

　　基本是些夸奖和鼓励的话，作为老师，她眼里的欣慰不加掩饰，看得王显很不自在。

　　在顾之云那里怎么听都不嫌多的话，在陆班这里却让他祈祷快点结束，早点回去学习。

　　“这一个多月我特意观察过你，本来顾老师跟我说你学习热情特别高涨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她说的话还是谦虚了。”

　　一提到顾之云，开小差的王显就收回了心神。

　　“我还是头一次听顾老师这么夸一个人呢，看得出来你上学期态度很好。”

　　王显心里开心得要冒出花来，还想多听点关于顾之云的消息，他干脆开口:

　　“其实上学期我也没有那么认真，不知道顾老师是怎么说的，但肯定没她说的那么好。”

　　“还谦虚起来了？不管怎样，你要好好保持这份学习劲头，顾老师也特意和我说了要好好敦促你学习呢，别辜负她的期望。”

　　王显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这天晚上小显同学在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刷题，以至于他忽略了门口的敲门声。

　　头一次听见敲门声的时候，疑惑的情绪漫了上来。
　　但他还是及时地开了门，一开门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顾之云的表情有些冷，但看到对方开门的时候还是缓和了一下。

　　“小顾老师？”他尾音都往上扬了扬，语气里似是惊讶更多，喜悦被压得很好。

　　顾之云抬头看他，王显早就洗好了澡，衣服也换成了睡衣，纯黑色，领子顶端的两颗扣子并没有扣好，露出了脖颈和锁骨。

　　纵使睡衣本身版型就比较宽松，也架不住少年身材好，愣是给他穿出了要去走秀的意味。

　　顾之云愣了一瞬，很快掩饰过去，递上了手中的礼物袋。

　　王显有些纳闷，但还是双手接过，嘴里说了声谢谢。

　　“之前你生日的时候我并不知晓，现在给你补上一份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顾之云抿了抿唇，眼神难得地有些躲闪。

　　王显头一次从顾之云的脸上读出一些娇羞的感觉，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

　　“谢谢之云。”不再是死板的顾老师，也不再是略显俏皮的小顾老师，王显直接略过了对方的姓，低吟对方的名。

　　顾之云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表情都僵了一瞬，所有变化都被王显收进眼底。

　　王显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旋即问道:“那之云的生日在什么时候我可以知道吗？到时候我好还礼。”

　　顾之云默了默，再次视线相对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不必了。”顾之云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王显看着对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后，意外地感觉到她想要逃离的意思。

　　……不会吧？

　　“搞不好你有戏啊？”林烨前不久才说的话又回响在了王显耳边。

　　他转身把门关好，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礼物袋里的东西。

　　是他不大了解的手表和一张手写的小卡片，表的做工一看就特别精良，估计造价绝对不少。

　　表盘看着像是漫天星辰，指针规律地走着，一下又一下，好像让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拿着配送的布，把手里的表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点灰尘都没有。

　　茶几上放着那张小卡片，上面有清丽娟秀的字写着“迟来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